第三十一章 一声叹息

有课的人走掉以后，李主任脸色还是很不满：“今天怎么回事，说的严重一点这就是教学事故！”有嘴快的赶紧回答：“李主任事情是这样，辛老师的弟弟刚刚接到了宾西法尼亚大学的提前录取通知书，还是全额奖学金呢，一年有六万五千块美金！”李主任表情之变化相当精彩，先是错愕然后逐渐变的冷淡：“应该是弄错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好开玩笑。”话一说完，多嘴那位同事也就不说话了，任谁都看的出来李主任心里有点不平衡了。李主任脸皮也厚，径直走过来拿起那张通知单看了几眼，皱着眉头满脸的怀疑，似乎想从上面的文字里挑点毛病出来。李主任看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头嘀咕：“不象是真的，怎么连个印章也没有啊，小心不要被人骗了。”也得佩服辛仪的耐性，很恬静的说话：“这张申请单，只是校方发来征求考生意向的，不是正式的录取通知书。”李主任漫不经心的回答：“噢，那就更不能信了，现在的招生骗局太多了，留学嘛能出去当然是最好，也不能太迷信国外大学的水平，与其让孩子去国外念个野鸡大学，还不如在老老实实国内呆着……”霍阳听着他连串废话，心里大骂关你屁事。心里一阵厌烦说话替辛仪解围：“拿给我吧，我帮你填好。”整间办公室里他的英文水平最好，李主任又把单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才漫不经心的递了过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霍阳也懒的搭理他随手拿起桌上水笔，辛仪也搬了张椅子凑了过来，事关亲弟弟的未来前途，她也不敢怠慢。霍阳还是第一次跟她坐的这么近，鼻子里痒痒的，都是她身上淡雅的温柔体香。辛仪心思显然不在他身上，凑的更近一点柔声说话：“汉字部分的内容我已经填好了，你照着翻成英文就行了，是不是还得先发一份传真？”霍阳轻一点头不假思索，把申请单上的内容翻成英文，一连串流利漂亮的英文从自来水笔下写了出来。旁边有个年纪大点的女同事出声赞叹：“小霍的英文真好，字写的真漂亮。”辛仪被她一说露出温婉笑意，霍阳手下不停帮她把表格填好，辛仪看他填完了以后俏脸一松，两个人齐齐站了起来去摆弄办公室角落里的传真机。照着表格上的要求给校方发一份传真过去，回头看看李主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正坐在不知道是谁的办公桌前挖耳朵呢。李主任表情虽然轻松，小眼睛却时不时的偷瞄几眼，一副又想偷看又放不下面子的惹厌态度。霍阳眼角也懒的看他一眼，发完传真后轻松的拍手：“好了。”辛仪大眼睛里面满是真挚：“谢谢你，霍阳。”霍阳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事情办妥，听到这声谢谢心里一阵温暖，倒觉得为她做的这一切也值了。李主任看看没戏唱了才收起挖耳朵勺，双手往身后随意一搭迈着四方步走了，办公室里气氛才重新热烈起来。众同事热烈的讨论声中，辛仪也无心工作，皱起好看的眉头认真的思考，这个出手帮忙的人到底会是谁呢？一众同事又热烈讨论了一阵，有人大咧咧的笑：“别想了辛仪管他是谁呢，你就当是碰上活雷锋了，唉这就是命啊你弟弟这叫一飞冲天，羡慕死人了。”辛仪腼腆的笑笑，猛然心中惊醒往霍阳这边送过来一个怀疑眼神，一众同事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到霍阳身上。霍阳早有准备摆出无辜表情把手一摊：“别看我，我昨天上午就在学校哪也没去。”辛仪努力的回想，想了一会终于释然了，霍阳心叫侥幸又被他糊弄过去了。身边几个同事难免又开他玩笑：“小霍，要真是你就认了吧，你咋还做了好事不留名呢？”还有一个趁乱打劫的：“小霍啊你要是真有这能耐，也帮大姐弄个名额呗，我七大姑堂嫂家的孩子今年也上高三……”霍阳脸上无辜的表情更深，一脸的哭笑不得，心里也佩服自己的演技之高明。一众同事多半还是跟他乱开玩笑，辛仪也恬静的一笑。霍阳心中发虚知道想骗过她不太容易，情急之下沉吟着说话：“会不会是你弟，参加奥数什么的得过奖，然后就被宾大给看上了？”众同事眼睛又亮了起来，很快有人跟着嚷嚷：“对呀，很可能是这样，辛仪你不是说过你弟弟去年代表十三中参加过国际奥数竞赛，还拿了个什么世界大赛二等奖吗？”同事们又热烈的讨论了一会也就有了定论，辛仪俏脸上闪过一丝释然表情，也跟着释然点头了。霍阳实在太了解她了，知道这冰雪聪明的女同事只是不得已才接受了这么个说法，心里还是很怀疑的，想糊弄她太难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连郑雪在内三个人占了一张桌子。正在说说笑笑的吃饭，辛仪突然挽一挽头发，从未见她如此认真：“霍阳，是不是你？”霍阳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认真的表情，心里一虚差点就点头承认了，还是咬牙送过去一个苦笑：“真不是我。”辛仪再没多说别的，很安静的低头吃饭，郑雪看看他们两个人这副架势，看看左边再看看对面。郑老师终于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什么是不是他……天，辛仪该不会你也怀孕了吧，孩子他爸就是霍阳？”辛仪脸蛋瞬间泛红，又过了一会连耳根都快红透了。霍阳欣赏过她羞涩美态后，才不满的瞪了郑雪一眼：“你都快移民的人了，为了孩子你嘴上也积点德吧。”郑老师花容失色严肃下来：“对，你说的有道理……呵，你们下午谁陪我去机场接麦克吧。”霍阳没好气的拒绝：“别找我。”俏脸泛红的辛仪这时才勉力抬头：“我陪你去吧。”霍阳低头大口吃饭，心里琢磨着这几天还是离那个麦克远一点吧，他跟麦克先生通过数次电话，只要一开口肯定就被对方认出来了。心里狠骂自己多管闲事，搞到自己有家不能回。三天后星期五，机场。两个人并肩站在登机口，看着郑雪手挽一个黑人青年甜甜蜜蜜的消失不见。辛仪这时倒格外平静，好半天才柔声感慨：“她也算求仁得仁吧，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还回不回来。”霍阳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她很快就会离了，找更好的。”辛仪回头娇声嗔怪：“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你不看好他们，也不用咒人家离婚吧。”霍阳赶紧闭嘴少说话，免的被她起疑心，习惯性的抬手想要打车。又被辛仪嗔怪的看了一眼：“坐公交吧，从这里打车回学校得二百多。”霍阳虽然被她责怪了，心里还是乐呵呵的有点温暖，两个人并排坐在公车最后一排，一路晃了两个小时才晃回学校。刚走进办公室里，又被一群同事哗啦一下围了过来，其中有几位热心一点的，连说带比画脸涨的通红。霍阳恍然往里面看，在他正对面辛仪的办公桌上，安静的躺着一封国际邮件。辛仪看到国际邮件的时候也难掩心中喜悦，在一票同事的簇拥下打开邮件，很小心的取出一封用华丽红锻带装饰的录取通知书。看到通知书上华丽典雅的红色锻带，所有人集体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