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似聪明,其实心粗的可以,羽箭和匕首造成的伤痕怎么可能一样呢!尤其是你在翁主车驾前又用匕首杀了一个人,只要有心人比较一下就会看出破绽。”徐恩美有些不在意的摧毁着弘光帝的自信心。我心说幸好当时场面比较混乱,否则还真是个麻烦事,“我们回去吧!”被人直指要害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我听罢徐恩美的话情绪不免有些低落,还好她不会出卖我,她可是个淡薄之人,对旁的事物鲜少有兴趣。徐恩美看着弘光帝的背影微微一笑,她觉得弘光帝有些特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以前她冷眼看世情,倒是忽略了许多东西。依照原计划,那个向导在出了山海关没多久就被弘光帝给喀嚓了,而弘光帝则选择了奔山西大同的路线,想绕开北京继续选择少有人烟的道路南下,他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到达黄河南岸,也就到了南明的实际统治区。过了滦河,赵达就被孝明翁主叫去了,原来弘光帝选择先北上后南下的道路后,路面异常的不好走,孝明翁主有些受不了了,再这么颠簸下去她都能散架子。我见赵达的神色似乎要劝我改变行进的路线,我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也是个多情之人,情感丰富的人就是这样,即使不在意什么或者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会产生感情,何况还有好感,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能逃出升天才是最根本的所在。”我如此说着赵达,心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说我和徐恩美呢!人生有许许多多的后悔,所以有着一子走错满盘皆输的谚语,当我看见前方斜里插过一队人马的时候,就后悔没听赵达的主意,如果直接奔京城南下,又怎么会遇到这队人马呢!看对方的阵势,起码有五千多人,此时连跑都来不及了。“呜……!”就在弘光帝和赵达吃惊的时候,对方的军中突然响起号角,接着一队骑兵向这边包抄过来。赵达的嘴唇有些抖,“将军,是蒙古人!应该是漠北的科尔沁部的蒙古人,怎么会遇到他们呢?”我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太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科尔沁部的蒙古人和满清根本就是一体,这可如何是好,“随机应变,别害怕,布阵,机灵一点,先把我们现在的身份告诉对方。”赵达一点就透,马上命令布阵,将孝明翁主的车驾保护好,并且打马赶赴阵前,看着对面飞驰而来的骑兵,赵达多少有些紧张。“你们是什么人?”赵达见对方勒马,心这才放下,万一对方先来个冲杀,那就不妙了,他可听说蒙古人和鞑子是一丘之貉,都喜欢先来这么一下子。赵达定了定心神,“我是朝鲜大王特派的送亲特使,将我王的孝明翁主送来与摄政王成婚,你们是什么人?”赵达通晓汉语、朝鲜语和满语,还好刚才问话的人说的是满语。“哦?”对面马上的人听罢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们也是蒙摄政王陛下宣召的部落呢!看来你们是知道摄政王陛下身在此地,也好,随我们走吧!”赵达回到弘光帝身边把对方的话说了一遍。我一听顿时口干舌燥,多尔衮在前面?难道我要去见多尔衮?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赵达,咱们现在走也走不了了,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问清情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缩脑都是一刀,咬着牙跟着走吧!在蒙古大军的“护卫”下,我们走了十多里地就到了一个空旷的平原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蒙古包一样的帐篷,我和赵达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这里屯兵不下三万,这个多尔衮想要干什么?我们这个送亲队伍被安排在一个洼兜处,分得了三十顶帐篷,不一会有人过来通知我们准备一下,摄政王可能要召见我们。赵达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回来了,“将军,多尔衮确实在这里,而且鞑子的许多重要人物都在,说是来这里打猎,我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多尔衮把蒙八旗的主要统领都召来了,肯定有什么大事商量。”我来回在帐篷里踱着步,“先撑着吧!看看多尔衮想要干什么,一会去见多尔衮,就看你的了。”我此时心乱如麻,既想见见多尔衮又怕出意料之外的事情。时间不长,一个典型的清朝太监打扮的人将我和赵达带走了,看着眼前最大的一顶帐篷,不用问就知道这是多尔衮所在的地方,太监命我和赵达在此等候,他前去通报。等我和赵达被带进大帐,我的眼睛一扫脑袋先嗡嗡了一阵,因为在座的有两个熟人,一个是上演无间道的胡茂桢,另一个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吴三桂,我不敢多看,和赵达跪倒在地呈上文书。想我堂堂一国之君现在给多尔衮下跪,心里挺不是滋味。多尔衮正在大帐中跟诸人饮酒作乐,听到科尔沁的蒙古汗寨桑的儿子到了,他先是一喜,而后又听说朝鲜大王派了一个送亲队伍,这就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所以马上就把这个队伍的特使叫了来。看过文书,多尔衮心里有了数,“这么说你们大王已经顺利登基了……咳……!”多尔衮说着咳嗽了一阵。赵达点头称是,反正面前这个所谓的摄政王又不能去朝鲜看看,他顺嘴胡说就可以,但心中却在想着孝明翁主算是进了虎口,心里非常不得劲。我抑止不住心中的好奇,略微抬头看看上座的多尔衮,跟我想象的多尔衮差了很多,我以为多尔衮英雄盖世,应该有个英雄的模样,可惜眼前这个人除了瘦就是细,脑袋也不大,怎么看怎么不能把他跟名流千古的多尔衮相提并论。“本王现在有些事,可能会多有怠慢之处,你们先下去好好休息,等解了疲乏本王再设宴款待你们。”多尔衮对朝鲜来的特使好言相与,毕竟朝鲜是他背后的一把刀,现在这把刀的刀柄到他手中了,他心中很高兴。我和赵达被送回帐篷后,我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赵达,“我记得孝明翁主的嫁妆里有老山参二百颗,你拿出一百颗出来,我们一会去各个满清大员的帐篷里送礼。”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跟胡茂桢见个面,打听一下满清现在的情况,但我又怕胡茂桢会出卖我,所以先去见见他再作打算,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他要是拿住了我向多尔衮邀功,我连骨头都剩不下,当然他如果真敢出卖我,那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赵达拿出老山参,心说孝明翁主这点嫁妆都被将军折腾的差不多了,这老山参在鞑子眼里可是好东西,估计这一百颗山参送出去,起码在鞑子面前是不会受气了。当赵达说多尔衮的会议散了,我就和他挨个帐篷窜门,领着我们的就是最初来找我们的太监,给了他一些好处后,他就开始领着我和赵达“拜神”了。我在太监的带领下,先后去见了代善,阿济格,苏克萨哈,鳌拜等等满清大员,以及吴三桂,孔有德,李成栋等等投降的汉奸,对我和赵达这两个小小的特使,他们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但表面上还过得去,毕竟我们是去送礼的。我数了一下,等太监领我们到胡茂桢的帐篷的时候,是第三十一个,可见胡茂桢的位置并不低,他上面可还有着不少王公大臣呢!胡茂桢很是客气的跟赵达交谈了一阵,对是哑巴的弘光帝也没多看,等他发现赵达已经跟太监出去了,而这个哑巴特使却没动地方,他有些不悦。我把帽子拿掉径直坐到了胡茂桢的对面,“你看看外面有没有耳朵,找几个心腹之人看着点。”胡茂桢看见拿下帽子的弘光帝,再一听弘光帝说话的声音,嘴巴张的都快掉下巴了,“皇……真的是……我的娘啊!”胡茂桢看见眼前是弘光帝不假,头皮都麻了。“快点安排一下,我不能在这里坐太久。”我督促有些痴愣的胡茂桢,看见身前有一壶茶,咕咚了几口。胡茂桢回过神来,出去一会很快回来,他把声音压的低的不能再低了,“皇上,周围都是天地会的会员在放哨,皇上尽可放心,皇上,可把微臣吓死了。”我点点头,“说重点,多尔衮在这里干什么?他不在北京呆着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不会是闲的没事做吧!”胡茂桢给弘光帝的茶杯里续了茶水,“皇上说的不错,摄政王表面上是来这里打猎,其实是在这里会同蒙古诸部商讨举兵南下的事宜,我已经把知道的情况都送给阴总舵主了。”多尔衮要南下,我眉头一皱,看来多尔衮是想要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我早就觉得多尔衮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看出南明的发展越来越是个威胁,再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汉奸卖国贼给出谋划策,南下是迟早的事,“多尔衮的身体似乎很不好?”我想到刚才看见的多尔衮,总是不能把雄才大略这四个字用到他身上,看来一个人的才能跟相貌的关系不大。“皇上说的是,摄政王的身体确实不好,听说前几天还吐血了,想来是劳累所致。”胡茂桢几年来一直在满清内部卧底,因此称呼什么的在弘光帝面前还改不过来。我心想这个多尔衮越早死越好,“我想快些回到南面去,你给我安排一下。”有了胡茂桢的安排,我想要脱离满清的辖地就容易多了。胡茂桢一个劲的点头,“皇上,我正想跟您说呢!您这一失踪,真把朝廷吓的不轻啊!阴总舵主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发布密令,要全国的天地会成员寻找您的下落,我现在无法用信鸽传递出信息,否则真想把皇上在这里的消息告诉阴总舵主,皇上……有件事……!”我见胡茂桢说到这有些吞吞吐吐,“有什么事?你我君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胡茂桢的眼眉有些蹦,“南京……出了点事,皇上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哪位皇子继承大统,朝廷上下争议的很厉害,我很奇怪皇上失踪的消息为什么会传出去,而且都是皇上比较亲信的大臣和各地的巡抚才知道,连在河南的桂王都不知道您失踪了,这很不正常。”我皱着眉,“这么说施琅很快就回南京了?”我离开汉城的时候还让杨可观去海上找施琅呢!这么说杨可观没找到施琅,那么李淏肯定也够戗了。“施琅确实很快就回南京向王铎等大人通报了皇上失踪的消息,可他命令海军继续在海上搜索,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因为胡茂桢有天地会这个渠道,所以对南京方面发生的事情知道的比较详细。我听施琅的海军还在海上,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们商量出什么没有?我也想知道我不在的情况下,会是谁继承大统。”胡茂桢的脸色有些难看,“应该是二皇子吧!皇上是知道的,淑妃娘娘和高狄将军的关系,二皇子有高狄高元照等人的支持,自然会占上风;但四皇子也只略差一筹,得到了包括钱肃乐,王得仁,张煌言等各地巡抚在内文臣的支持,但由于王铎一直没表态,所以事情始终悬在那,现在皇上平安,实在是太好了。”我听了胡茂桢的话,大概想了想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亲三分向,高狄和我是连襟,他自然会向着他的外甥,而作为兵权在握的大将军,他的分量极重,况且还有和高狄关系密切的其他军方将领,选择炯儿继承大统也是情理之中的结果;而钱肃乐王得仁等巡抚几年来都在南方为官,和江南湖广各地的所谓名士自然交厚,那张煌言本身就是江浙才子,所以支持老四的人,本着的肯定是乡党态度,再说庄家在江南的势力也不小,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为庄老太太祝寿的场面,所以得到地方官的支持一点不奇怪,而老大,老三和老五,他们的老娘都是没有根基的人,也没有娘家人,自然就没什么实力角逐皇位了。我想着想着有些惊讶,我竟然完全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成了一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