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了?”佳灵一看到她就问,隔壁小白同志立即竖起耳朵听。“朋友有事,帮忙去了。”“吓死我了,他们都说你风一样跑出去。”“又在添油加醋。”“俞总说的。”韩茵震惊,她没想到俞浩也会对这些八卦事感兴趣,竟要放消息给手下的人。“他一个人,寂寞。”这是最好的解释。佳灵颤笑不停,一掌拍到韩茵肩上,好奇得小白同志也傻笑地看着她们俩。其实宋锦潮的确很适合戴耳钉,这是韩茵之前没想过的。他该怎么进公司呢?韩茵真替他为难。这一下,她也困惑了,随便说说竟然真答应了。他怎么会答应的?别忘了,他可是台活动冰箱啊!“什么朋友,这么紧张?不会是男朋友吧?”小白又趁工作之便来问私事。“我……没有男朋友。”韩茵想想她的“虚假地下情”没必要公开。“哦,”他还有话要说,可惜俞浩从里面打电话出来,把他叫走了。小白走后,佳灵无奈地教韩茵说:“你应该告诉他——是的,会省很多事。”“他打听我的事干什么?”“那是他的爱好。”这时,她们看到赵恬女士又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大大方方直冲俞浩办公室。“出什么事了吗?”韩茵问。“谁知道。”佳灵闷闷地转回去做事。一个小时后,小白从办公室内走出来,眼睛里有一股难以压制的兴奋。赵恬紧随其后,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们两人在走道上很客气地道别,看上去就像两个初次有交集的人。但是韩茵知道,两个头一次单独面对面的人眼睛里绝不会透出那种默契——两个持有共同秘密的人才具备的默契,尽管光天化日下这两个人并不一定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小白不愧为八卦通,谁都认识一点。”她嘟囔了一句,继续埋头做事。在接下去的半个下午里,小白同志一直保持了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后的亢奋。他时而向大家宣读一则刚发布的新闻,然后喊一声“真是大快人心!”,或者独自哼唱几句走调歌曲,轻易就进入旁若无人的境地。下午五点半,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陆续离开。韩茵留了下来,她还有打算。陈佳灵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从她lou出的夸张表情韩茵猜又是她堂姐。现在韩茵只等小白先下班,因为她不想被他恰好看到她不下反上。“怎么还不下班?”“呃……等一会就走。”韩茵微笑着对他说。心里想,就是等你先走,请你快走吧!小白又坐了回去,开始打电话,声音很小,似乎有意不让别人听到。韩茵心里一急,难道他也在等我先走?不过小白很快讲完电话,又过来说:“走!一起吃饭去,我在‘朝华’有饭局,你也去!”“啊?我不去了。”韩茵连忙说。“没事!不用怕,我带你去见见人!”“谢谢你……”“跟我客气什么?走!赶紧收拾收拾。”“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今天。”韩茵不得不编一个理由出来。“谢你的好意,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哦……原来这样……有约啊,那行!你继续等,我先走一步。”走出大门前他又回头补了一句,“有时间先吃点东西!女孩子,别老等别人把自己饿坏了。”韩茵半张着嘴简直想冲空气发火,最终她还是忍住了。饿?被他一句话就气饱了!她气呼呼地收拾东西去坐电梯,心里很郁闷。楼上童氏公司也已经没几个人在,诺大的办公区静悄悄的。她顺着走廊一路找过去,在最里头看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韩茵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但她有感觉,童叔一定没走。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童叔正kao在老板椅上,睡着了。韩茵犹豫了一会,是该叫醒他还是悄悄走掉?这时童叔突然醒了,怔怔地盯着韩茵看,似乎没全醒。“我来……看您。”她解释说。“……坐吧。”童叔缓缓坐起来,拿起茶杯去倒水。韩茵见状马上站起来说:“我来吧!”童叔摆摆手,说,“你坐吧!”“下班了?”“嗯!”韩茵点头。“我没什么事,你们有安排尽管去——吃饭了没有?”韩茵摇摇头。“还不饿。您不饿?”“正要叫外卖,给你也来一份?”“好啊!”韩茵笑了起来。“叫哪家的?我很想吃粥。”说着她就觉得肚子饿了。“呵呵!”童叔也笑了,问她,“女孩子晚上没有约会?”韩茵拖口而出:“我很少有约会。哦!我是说,除了跟宋锦潮,其他人,很少。”“是吗,”童叔看上去并未留意到。“那你晚上都做些什么?”“我——”韩茵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实情,毕竟她已经撒了别的谎。“画画图,一些小玩意。”“自己设计?”“算是吧。”“小姑娘很谦虚呦!”“呵呵您过奖了。”“把‘您’啊‘您’的去掉,叫得我突然间老得走不动了!”童叔突然说,韩茵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们订了两大碗粥,几个小菜。童叔拿出一盒茶叶,递给韩茵说:“泡一杯喝喝看,喜不喜欢。”他的话没有问号的意思,韩茵马上拿去泡。“喜欢就带回去给你父母尝尝。”同样没有建议的味道,韩茵有点窘。“晚回去家里不问?”童叔问她。“跟他们说过了。”韩茵顿时想起自己的任务,跟着反问道,“那你呢?几点才下班?”“呵呵呵!”童叔大笑起来,这让韩茵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大家都很担心……”童叔收起笑容,惆怅地说道:“他们不明白,这公司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一定就不明白公司意味着什么,可你认为他们不明白。”“是吗,”这种话并不能轻易打动一个已走过人生大半的老人。“我经常一个人躲在家里涂涂画画,但是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很不支持我。她不明白那些图纸上的心血就像我的孩子,对我意义非凡。不过她明白,这个事我很看重,对我很重要。也许她不确定重要的程度到底是多少,但她明白它很重要,这个我能感受到。”“嗯,说得很好。”童叔似乎是思索了大半天,然后缓缓地说,“童叔现在面临的不是家人理解与否,”“是公司?”童叔摇了摇头。“是——”韩茵想到了,但说不出来。童叔盯着她,继而点了点头。“是的,继承的问题。品轩的问题才是我心里最大的问题。”韩茵不敢多问。大门口送外卖的人打电话来确认,韩茵赶紧过去接应。“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童叔边吃边问。“一个多月。”“那家里设计?”“也在慢慢做。”“不会太累?”“还可以,我做得慢,做得少。”“嗯。”童叔点点头。“别累着自己。”过了一会,他又说:“你和潮潮像——品轩就和你们完全不一样。唉,”他沉重地往后kao过去,“也怪我们太宠他,让他自我感觉太好。心里想得就是玩,要打扮,要出风头,吃苦的事从来不考虑。他那脑袋……不会思考,一出问题,第一反应就向身边人求助,没得求了就伤害人。不管不顾,碰着谁谁就倒霉。”韩茵边听边猜,结合以前的只言片语,她也只能想个大概。“品轩他……赌博……得罪人?”“潮潮没说?”韩茵摇摇头,童叔lou出一个很奇怪的笑,继而大方地说,“他受人利用,欠下一笔大款,还不了。现在应该……躲在哪个角落里。”“躲?!”韩茵正夹起一片芦笋,惊诧得又掉了回去,握着筷子停在半空,很不明白。“但是……但是……”“我怎么不帮他,是吧?”童叔丝毫不为所动,仿佛说得不是他儿子。“他有本事闯大祸,就要有本事自己解决。”“可是……他……躲起来,是因为有危险吧?”“……大概是。”韩茵不敢再问,埋头把饭认真吃完。童叔等她把空盒子收了后,对她说:“你先回去,我再待会。”韩茵向他道别,拿起包往外走,心里还在想品轩的事。“那件事,”童叔突然说道,“别去担心。”韩茵点头,但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童叔眨眨眼,说:“我们俩之间的话——”韩茵笑了起来,再次点头表示保证。童叔接着说:“潮潮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