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四）

怎么办？在很多方面，她跟宋锦潮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尽管一直有交集，语言沟通没有障碍，但两个世界里的人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这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事实。‘别担心那种事。除非他是外国人，文化习俗价值观念有差异，要不就都算同一个世界。’张月喆在网上说，她认为韩茵担心的问题都不在正道上。‘他喜欢你吗？’月月又问。‘不知道，没有吧，我只是丑小鸭一个。’‘别这么不自信！茵，他对你挺好的。你不说他经常冷冰冰的？’‘那是因为，其实，’韩茵困难地承认。‘他是个善良的人。’‘嗯，他不是自恋的人，这一点好，我喜欢，尽管现实中他已经很优越了。没关系，顺势发展呗！’‘我没有这个自信，顺其自然吧。倒是我们，你这么辛苦，我的速度却超级慢。’‘没那么严重，傻丫头！你做好自己那份就行，苏洋的看情况再说吧。潘书霖，我听说，有可能要订婚。’‘他们俩？’‘不是。’‘哦。’‘到底怎么样我们不管他，反正我对他没好印象。就怕苏洋，唉，她现在做也是在做，我是怕她情绪不稳，才让你一直练习她的风格。至于具体实况到底合不合适，我们按实事求是地走，不勉强自己，你说呢？’‘怎么回事？今晚怎么每个人都这么温柔体贴的，吓人。’‘傻呀，当然是不想你压力太大，太累。那样的话，再想做得事也变得不开心了，成了枷锁，有什么意思！咱可是崇尚持续经营，将来有机会说不定还能开实店，不能先把你累垮了哈哈！’‘你也这样想！’韩茵两眼放光，情绪高涨。‘当然，’‘我是说实店！’‘那你一次把话说清楚啊，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心里想是这么想，可现实情况，我们都知道，没那么容易。不过梦想不能轻易放弃，呵呵，等等看，说不定会有机会出现。’‘你跟苏洋讨论过，在家？’‘没有。她不会感兴趣的。现在变动这么大，说这些事只会让她更烦。茵，也许我们俩可以去看看你，也让苏洋借这趟机会透透气，缓和一下。要不她绷得太紧了，我看了都难受。’‘好啊！’韩茵大喜。‘我也闷死了，除了跟陈佳灵出去逛逛，别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呃，不对，’‘什么不对？’‘您还有个宋锦潮，他可是候在那儿，等您传他呢！’韩茵被她逗得简直笑趴到地上去。快来吧！她对着屏幕说。太想你了！第二天，韩茵上班迟到了，迟了十几分钟。她硬着头皮在大家笑嘻嘻的注视中一路走到座位上。隔壁小白偷偷瞥了她一眼，假装正在忙。陈佳灵不在座上，俞浩办公室大门紧闭。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韩茵不敢迟疑，马上接通。“是我，童叔。”“童叔你好！”“不用这么客气，今天在公司吗？”“有空上来一趟，我有话问你。”“啊！好的!”一合上电话，韩茵马上发短信问宋锦潮：“童叔要找我，有话要问，你知道么！”“大概是品轩的事。下班后来我公司，细说！”这时，陈佳灵进来了，看到韩茵，马上问：“怎么这么晚？昨晚后来怎么回去的？”此时，另一主角小白犹如得了失忆症，似乎完全丧失了陈佳灵走后的那段记忆，热切向各路人马讲诉他们三人共同畅饮的美好时光。其神情之欢快话语之活泼，成功带领了其他同事相继生出羡慕并向往的情愫。韩茵无奈，只好温婉一笑，一句带过：“哦，就那样回去了呗。”“他们说，赵恬可能要进来。”陈佳灵说。“到这里？”“还不清楚。”她们默默地各自做事，心里不太好受。如果赵恬要进他们部门，那这个办公室岂不太拥挤了？赵恬一离开，宋锦潮一个人忙的过来吗？韩茵趁中午休息时上楼找童叔，他正在讲电话，如韩茵所料，童叔几乎不休息。“来了，坐吧。”童叔微微点头，在椅子上坐直。隔了一会，他才低沉地问道：“见过品轩了？”韩茵点头等他再问下去。“我听说，他被找到了，在路上。”韩茵捂住嘴巴，全身都僵硬了。“逃应该是逃了……只不过，那团伙恐怕要全力搜他出来。”“宋锦潮，他知道吗？”韩茵两只手微微发抖不止，她只好把手交叠放到扶握上。“……不会比我多。”童叔脸色凝重，很苦恼。此时此刻，韩茵稍微适应了些。她明白了，童品轩所处的形势比以前更加紧迫。“他们怎么做到的？”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他们是kao这条道吃饭的人——应该是有线人给他们报信。”“路边那些流氓或讨饭的人吗？”“有可能。”“天罗地网吗？他们真有这么厉害？”“线人可以一次性收费，不见得同他们是一家。““就像举手之劳！”韩茵无奈地大叫。“可以这么理解。”“混乱，”“你们两个一起去过别院？”童叔的语气里全是担心的味道。“那座苏州园林吗？”韩茵大概比划了以下，童叔默认，她便点点头。“我担心，你们被看到了。”“那——那有没有关系？”韩茵吓得顿时傻了很多。“这段时间尽量别一个人，童叔也说不好，如果品轩是在出去的路上被看到，你们两个应该是安全的。我担心的是……希望是我多虑了。”他站起来走到韩茵身边，柔和地说，“先别怕，各种情况做一个假设，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晚上跟潮潮商量一下，有没有必要都做个心理准备，有个应对的措施总好一点。”韩茵使劲点头，完全忘了刚还想问什么来着。童叔又说：“下班别着急回去，和他一块走。时间晚的话，就去潮潮那儿待一晚，他住得近，保安设施好。”韩茵头重脚轻地走回去，还无法适应可能变成“品轩事件”的一员。那太恐怖了，她一定不适合出演这类角色！办公室的同事都在为开会做准备，谈论声与键盘声一直持续不断，韩茵头一次感到这些平时倍觉吵杂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多么真实，而且，让人安定。一整个下午，她甚至不记得都有谁和她说过话，说些什么。除了埋头做事，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盯着门口，时刻担心有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只不过，一直熬到下班，所有事情都跟平时一模一样，韩茵脑中和童叔的对话记忆终于开始模糊不清了。她长舒一声，已经忘了宋锦潮早上的短信，收拾东西往楼下走。“韩茵！”有人在她身后大叫一声，“有人找你！”“什么人！”她跳了起来，立刻往身后看。那人一脸受打击的表情，指指门口。“那个方向——”韩茵回身一看，竟看到老哥笑眯眯地向她走来“哥……你吓死我了！”她把东西拿在手上走过去。“来接你，先等会，我找俞浩说一声。”“哥，俞总曾找我说你的事…”“我知道。”韩峰拉过她，打断了她后面的话。“我们谈过了。”韩茵只好重新坐回去，等他们先说完。但是韩峰进去后，待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韩茵再一次明白，韩峰说的来接她这种话完全不可信她不太接受地站起来，心里憋得慌，韩峰又像以前一样，她这个妹妹在他眼里几乎没什么份量。她不打算再等了，想明白自己的地位后，感到傻等一个人真是极傻，她在临走前发了一个短信给韩峰，和佳灵再次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亲兄妹就是如此，或许他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但经常也是你生活里最不见踪影的一个。所以，人们更推崇爱情。它是最神奇的化学剂，让两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变成世界上最亲的人。即便，你们之间还不算正式。宋锦潮焦急地朝大门口张望，同时不停地敲手机。等到韩茵一出现在视野内，他马上开门引起她注意。“你的车呢？”韩茵既意外又开心，受宠若惊地坐进出租车。“先不用——怎么这么晚？”宋锦潮说，往韩茵身边kao近了一些，用身体挡着她，同时对司机说，“金翔路111号。”出租车马上开动，韩茵这才想起早上的短信。她不由得传染了宋锦潮的紧张，挨着他说：“我……他们两个有事要谈，我们去哪？”“我家。上学时用的一套小公寓，后来一直闲置，没再用。我们先去那儿，没几个人知道。”“噢。”韩茵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想问又不敢问。她知道在出租车上说一定不方便，只好隐晦地问：“他——在那？”宋锦潮轻轻摇头，拿起她轻微发凉的手握进自己手中，安抚地说：“没事。”韩茵又一阵紧张，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害怕。由于坐得很近，宋锦潮沉重的气息层层环绕着她，将她包围在中间。不知不觉韩茵已经面红耳赤，一动也不敢动。“就在对面，拐进去。”宋锦潮对司机说。司机按照他的指示，灵巧地转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