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一天,赵恬的突然跳槽对某位人士的影响应该也是相当大。韩茵当然想到了,而且那位人士也跟老哥一样,丝毫没有提过赵恬将有大动作这等事,这让韩茵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也许他觉得这是公事,跟她韩茵没什么关系。下班前一刻,这位人士给韩茵挂了个电话来。韩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他:“赵恬突然跳槽对你没有影响吗?”“有啊,我忙了很多。”中规中矩且没有多少真实感情的回答她不满意,又问:“你不意外?”“意外,也不意外。女大不中留。”“说什么啊!”她被逗笑了。“她要走是迟早的事,这边小地方容不下她。”“怎么听着酸溜溜的?”“我说的是实话。”“确实是实话。”韩茵想笑笑他。“怎么说她在你那里也做了一段时间,成绩肯定也不错,难道您心里就没有一丝舍不得?”“我挽留过,但她去意已决。”又是个不尽人意的回答。她于是补上一句:“而且去得这么突然。”宋锦潮没有接话,韩茵有点奇怪,但隔着电话她也不确定他在那边干吗。下班时间快到了,她想就此收线算了,不料宋锦潮突然又接着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今天童叔找我,说换车的事,本来打算去你们那儿。”“那怎么……来不了了?”“啊,因为我脚扭伤了,走动不方便。”宋锦潮语气怪怪地说。“脚扭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扭的,今天只得呆在公司里。”“那你回家没问题吗?”“慢慢回吧,就当散步。”韩茵抉择了几秒钟,想着要不要过去帮帮他,最后还是说不出口,只好说:“那你小心,慢点回去。”她合上电话,心里却放心不下。一路上心不在焉地跟着陈佳灵从公司走到站牌下,都在想着一件事。“喂,是我。”佳灵先上车走后,韩茵没有迈上按时到达的公交,拿手机拨通了宋锦潮的电话。“我知道,怎么还没回去?”“我……不放心,”韩茵不想拐弯抹角,如实跟他说,“你的脚伤怎么样?严重吗?”“没事!”宋锦潮笑着说。“我……我妈她会来接……我是说,刚才的电话,没想让你担心……就是想告诉你。”韩茵心中甜mi的情绪罐被打开了,味道迅速释放并且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她对着电话轻轻地说:“嗯,我明白。那什么时候去看车?你现在走动还不方便。”“不碍事。”宋锦潮说。“哪天想去就去。”“嗯,那好吧,我先挂了。”她收起电话,久久地站在路边不肯动。也许,也许宋锦潮跟她一样,也在拉住绳索往里边移。他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但也不是纯粹拿报酬的替身演员,这中间,还有一份听得见闻得着的真诚。是这样的。她开心地自言自语,沿着街道往前漫走。是缘分吗?是缘分送的礼物吗?她又不禁发问。如果你喜欢的人正巧也喜欢你,一切事情还都自自然然,顺顺利利的,这不能不说是缘分对你的眷顾了。路上人来人往,车流穿梭不息,韩茵按奈住心头的雀跃,真想大声喊出来。一辆车经过她身边,一辆车经过她身边,绕了半个圈从她面前横过去。韩茵本能地停下脚步,腾够空间让车先走。她随意往里面一看,一位妇人正从驾驶座上透过玻璃向她微笑着点头。韩茵不解,愣了一下,是要感谢她让路吗?这么短的时间,有这个心意就好了,还能专程等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再点头微笑的人,平常处事一定娴熟而周全。这天晚上,月月向韩茵下达了一项新任务:约韩工见面,商讨一批新订单。既能号称一批订单,当然要跟平常的一份式区分开。韩工不知从哪找的门路,一口气订下十来件。还要求在货品上统一刻上她们小店的标记,做成小型专卖店的样子。‘是韩工自己想出来的?’韩茵开心地问。‘是啊!’月月说。‘我都不好意思,自己打标志号称专卖店,心里头怪怪的。’‘他要销给谁?’‘朋友吧,好像是,’‘你没问清楚?’韩茵很意外月月竟有不清不楚的时候。‘不需要问,有韩工在,我们只管出货。’‘那倒也是。’韩茵由衷地说。‘不,你没明白。’月月说。‘你们这一次见面意义不一样。韩工不单纯是中间方,他有意帮我们试销。您也知道,咱不能总这么没名没份地过下去,’‘你是说!’韩茵霎时激动地挺直了腰。‘是的!不过,只是一个小改变,还算不上起步。韩工想全力帮我们,业务量扩大我们开实店的可能性也大了。’‘真好!韩工对市里熟,一些行情他肯定比我们看得透。’‘我也是这个意思。上次和苏洋去了一趟后,我对你们那印象挺好的。’‘什么你们那——刺眼的词,我也只是住在这而已。你们上次那么匆忙,我都没机会带你们好好转转。’‘别再为这个事不高兴了,茵。’第一次,韩茵特别明显地觉察出月月似乎不高兴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不高兴了?’隔了一会,月月问。‘不会,当然不会。’韩茵赶紧顺势下台。是她反复罗嗦在先,没道理还要月月反过来哄她。‘别不高兴,茵。苏洋她跟你是不一样的人,这个我一直都这么说。她做事目标明确,行动迅速,这个我也很了解。至于潘书霖,他无论选择你们哪一个,都是他的福气。现在看来,他没这个福气。上回见面后,我才知道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和苏洋不可能再做真正的朋友。不过这也没什么遗憾的,你们本来就是两种人。我并不赞同她某些做法,不过那无关紧要,她不需要真正的同性朋友。她需要同性朋友,但不是用来交心的,这是她性格中很有特色的一点,也恰是我们跟她不一样的地方。’‘这些我都知道的,月月,你不需要向我详细说明。’苏洋性格中突出的地方韩茵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碰到上回那种情况,她又忍不住不高兴。‘不,茵,我要说的是,既然我们不跟她一样,那就别像她对我们一样对她。如果我们做出的反应跟她如出一辙,那还说什么狗屁一样不一样的话。’‘月月——’‘听我说,我的意思是,别在她痛苦时排挤她。我没想做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想给别人雪上加霜。在我看来,潘书霖的家势是她耐心等候的一个重大因素,但姜还是老的辣,她期望的准婆婆想娶的是安全又保险的那一种,所以,苏洋现在正痛苦。’‘我明白。我从来没想在这种时候有意排挤她或怎么样,但是——我更不会特意呵护她。’‘哈哈!某位丫头强悍了不少呀!’‘谢谢。’‘您还真不客气——不过你做得很合理,苏洋会把自己安排好的,谁也不用担心。’‘我相信她。’韩茵心想,这是苏洋的强项。既然潘书霖那儿已经彻底没戏,即使不是苏洋,无论换成谁都得另做打算,只不过时间长短不一。凭心而讲,苏洋耗掉的时间已不算短。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支持她做新的安排?‘也许她又会给我们一个惊喜。’月月说。‘拭目以待。’韩茵回这话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说,‘希望是真正的惊喜。’如此心有余悸的反应其实很可笑,她们已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了不是吗?由此,韩茵不得不承认,在心底深处,她有一点点怕苏洋。这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那种怕,而是对她实力的肯定。韩茵自嘲地想。不过无论怎么样,她们所要做的只需静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