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四）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相对比较平和。 小店由月月把关，韩茵也不再介怀苏洋的情绪，只管按自己的想法走。 赵恬加入市场部之后，看着也没有大变动大消息，似乎正处在适应期。 反而是赵晓佰，好像忙了不少，而且忙得兴致勃勃，有滋有味。韩茵则和其他同事一样，有意无意地等着部门休假期的正式到来。 那是为期四天的“香港一游”，是购物的上好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等到极为考验耐心的最后一天时，几乎每个人都雀跃不已，再也做不进任何事。按照惯例，俞浩召开部门会议，专门商讨四天的旅程表和安排人手值班的事。 等着将自告奋勇留下来值班的人先站出来，这是会议最难的部分。 俞浩是队长，他没有立刻表示要留下来，那就意味着他此次要亲自带队。 这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赵恬刚来市场部那天，同事们就预言俞浩这次肯定不会去了。 当然也有少数几个人猜测他也许会带赵恬一起去，但这种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即便他们再想一块出去玩，也不会挑这种特殊假期，而且还在赵恬刚来公司两个多星期的情况下，于是大家只能持观望态度等待答案揭晓。俞浩亲自带队的种种好处，现在连韩茵都能一一点出来，这也是他一直一来深入民心的一大重要原因。 尤其是部门里的女性，都非常渴望能由他来坐阵指挥。 那这次旅游将更有色彩而且饱受照顾。既然俞浩已经表明他地意思，女同志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而剩下的男同事就不得不要有所表示了。 他们相互瞄来瞄去，非常无奈又非常渴望。 希望某位女性突然大脑发热提出来不走，那是绝对不可能了，所以只能渴望其他人而不是自己勇敢地做出自我牺牲的举动。陈佳灵用手肘碰了碰韩茵，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道：我不想去。 韩茵很惊讶。 俞浩都要去她怎么不想去？她知道佳灵这些天一直在忙于某件事，应该是件麻烦的事。 但也不至于跟这次的旅游起冲突啊，而且这么多天来她都没有提过，却要在此时说出来。陈佳灵又看她，眼神显然在恳求韩茵留下来作伴。 韩茵指了指笔记本，让她再写下去。 陈佳灵又低头去写了。会议室里起了一阵**，韩茵一看，才发现白同事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了。 他用手自认为潇洒地扶了下眼角处的皱纹。 尽管韩茵一直怀疑他是改不了扶镜架地习惯才顺势演变成一种自创的风格，但这一动作立即引发了大家热烈地掌声。俞浩也在大声为他鼓掌，小白用上了一个英雄人物般的笑容对大家点头致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鼓励。 其实我纯粹是因为工作还放不下所以才决定留下来。 ”同事们再次鼓掌，但这一次的掌声中加进了一些微妙的因素。 小白站起来意图很明显，大家都知道做得很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像小白这样的同志，似乎跟谁都不错又跟谁都不近。 他会选哪个人做伴？“现在我请大家把掌声送给我们地一位女同事。 她虽然进来的时间不长，但工作积极，态度端正，学习欲更是非常强烈。 在这段时间里，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看到了她的努力付出和她所取得的成绩。 ”说到这，他停下来看着对面人的反应。 韩茵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她也相信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要挑谁了。小白看向大家接着说：“我想，大家一定都知道我在说谁。 是的，就是我们的韩茵同志。 但正是由于她来我们部门地时间短，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而我也很愿意在这个比平常压力大很多的特殊时期与韩茵同志共同去面对各种可能发生的事——当然，一般情况下都是些平常事。 我提议，由韩茵和我一起为这四天假期值班，让你们了却后顾之忧，在香港玩得尽兴！”掌声经久不息，最后韩茵不得不苦笑着加入了为自己鼓掌的行列。 最近总在网上反复看到那句老话：命苦不要怪政府。 竟然就在说此时的她。“可怜地韩茵。 ”散会后，佳灵马上用手臂圈住韩茵的后腰。 在她耳边低估。 “小白是不是看上你了？他们都是说他对你特别关照一定是对你有意思。 本来我还不信，今天这样一闹，我都——”“没有！”韩茵唐突地打断了她的话，陷入沉思中。 “我现在根本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佳灵体谅地kao近了一点，小声说：“没事，我也不去。 你不用太担心客户的事，有什么搞不定的就打电话给我好了。 其它事情你都应付得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没这个假期吧。 他们会给你们俩一点补偿，而且四天时间其实也就是两天，中间不还有个周末。 他们走之前肯定都把事情安排好了的，没事。 ”“我不是很担心工作的事。 即使我做不了，小白总要出面解决吧，他是主要负责人。 我只是……不明白他干嘛要这样。 ”陈佳灵笑了起来，意思很明显。 韩茵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思，只得简短地向她郑重说明：“别笑了，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自己最清楚。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啊？”“我有事，”她放下手臂，满面愁容。 “说来话长，一时跟你说不清楚。 等过了这几天，事情确定下来了，我再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一说。 我都愁死了——”“不会又是你姐的事吧？”“你怎么知道？”她吓了一跳，瞪着韩茵。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韩茵重重地点头。 陈佳灵又叹了一声。 “假期回来后再说吧，估计不会是好消息。 ”人员撤离后地销售部空荡荡地，大得可怕也静得可怕。 韩茵一上午都时不时听到墙的另一边传来地说话声和轻笑声，更显得这边办公室冷冷清清。 周五的事情一向不多，但小白同志依然非常忙碌，不是抱电脑就是抱电话。 韩茵抽空偷偷观察了一阵，居然还闻到了紧张的味道！她心想。 也许白同事确实是在会议上说的那样，手头还有工作没做完。 实在走不开才主动提出来要留下。中午十一点半，韩茵一个人下楼去吃饭。佳灵上午发了短信来问她，她回过去说一切正常。 白同事让她帮忙带一份咖喱牛肉饭，如果拿地上来的话，还烦请她顺便捎带一份海带汤。 他今天太忙了，实在走不开。 他还体贴得特地嘱咐韩茵可以慢慢吃，不用着急。 他这人一忙就忘了饿，早吃晚吃都一样。韩茵无所谓，她继续她地日常安排，做自己的事。 白同事一直忙到下午四点才有空闲吃午饭。 这也无关韩茵的事，只不过她亲手带上来的咖喱牛肉饭的味道充斥了办公室里每一个角落，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股即将熏晕她的味道。 幸好白同事还记得它，也不忘要吃了它。“还在忙吗？”他突然来到跟前，吓得韩茵叫了一声。 “干什么怕成这样！”韩茵的剧烈反应令白同事霎时脸色一沉。 厉声质问她。“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别人当然反应不过来！”“哦，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躲着做什么事！”他松下紧绷着地整张脸，定了定神说，“明天你没什么事吧？”“明天——周六？”“对啊！就是周六。 明天有两个代理商需要我们去给他们做一次最新的培训，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我想安排你去，没问题吧？都是很基础的课程，内容你也都学过。 ”他把手上的资料递给韩茵，双手环臂等着她回答。 韩茵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心中很困惑。“是他们啊……”“怎么，有问题？”“他们两家都是比较重要的代理商，资格也很老，让我去给他们培训——这样可以吗？”“怎么不可以，我都能放心派你去，你反倒先怀疑起自己了。 ”说着他就冷笑了一下。 这令韩茵很不舒服。 似乎他早已准备好要把这句话排上用场。她决定反驳。 “我资历太浅。 这两个代理商虽不是客户。 但如果要派人去给他们培训，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就等同于客户了。 我的职责目前还并不包括独立为他们做培训吧，我想。 ”她说得头头是道，小白一下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 ”她似乎确实说得严重了点。 “我就是怕我到时候会做不好，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 ”小白瞪着她不说话，似乎是生气了。 “做不好——影响公司形象，如果我今天是坐在俞浩的位子上跟你说这些话，你还会这样推三阻四吗？”韩茵被这句莫名其妙地话问得一时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愣了半晌。“今天如果我作为一个部门经理要派你去，你就不会是这种表现吧？你一定还很高兴能有这种机会，毕竟这不是一个内勤常有的机会，对不对？”“我不太想去的原因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韩茵重重地说，“也是出于那些考虑我才请你再慎重地想一想，这跟是不是部门经理发话没有关系！”她一口气说出来，说完简直是喘着粗气反瞪对面的人。“哎呀——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冲动啊。 吼这么大声隔壁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以为你在干嘛，吵架啊？我安排你去当然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我信任你，想给你个机会试一试，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要永远在这个位置做下去吧？第二，这半个多月来，我一直都在手把手教你。 每一次的时间可能不太长，但加起来也算是一场培训了，对吧？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地，你学了东西总要拿出去用的，对吧！第三，是最无奈的一点，但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明天有安排，抽不开身。 我每个周末的安排早在几个星期前都已经写在日程表上，尤其是重要的事，一般都没法临时改动。 我也是特别无奈，才会安排你去。 这要在平常，你看我大小事情不都自己亲自去做吗？我很少托给别人做，一方面别人不一定可信，另一方面通常情况下都是我自己做得更好。 但这一次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把事情办妥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