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

部门休假期的最后一天，韩茵发现她仍前进在适应小白的反常状态的道路上。 这一天的小白看上去喜气洋洋，一如韩峰。“她肯回应你了？”当韩峰精神振奋，喜洋洋地看向她时，韩茵马上就猜到了。“真是冰雪聪明。 ”韩峰笑得脸有点走样。“过奖。 ”韩茵平静地说。“咦？怎么才几天没注意你，已经从青春姑娘变成黄脸阿婆了？跟哥说，谁欺负你了，让你有如此巨大的转变？”问这些话时，他的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韩茵简直想翻白眼——典型的过河拆桥。“快跟哥说，谁欺负你了？”韩峰又问。“谁敢欺负我啊，”韩茵大声说，“你看不出我生病了！”“真的吗？”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立即被不客气地打掉了。“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哥，”韩茵打断他说，“赵恬去你部门，你压力不大吗？”“大啊！怎么不大，她那么有kao山的一个人，谁敢没压力。 ”“到底谁是她的kao山？”她真是好奇了。“过几天答案就揭晓，你耐心等着吧！”“你现在跟我说不一样吗！”韩茵冲他大喊。“说了就没意思了！懂吗？”“不懂！”韩茵大吼一声，不再理他。她想不通为何每次说起赵恬的事。 即使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地好奇心，老哥也要特意卖关子，神秘得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把赵恬的事捧得像件政治大事：时候未到不可随便透lou。韩茵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个信息：赵恬手上有秘密。 事实上，不仅是赵恬，赵晓佰也是如此，情绪和行为都被心中的秘密掌控着。他一个人背着手在诺大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看似在思考。 却更像沉浸在某种享受中，仿如一个坠入爱河的青少年。 兴奋之情难以掩饰。韩茵尽量不去打扰他，大多数时候她都假装埋头苦干。 她简单地向他报告了前天培训的情况，就着手写总结。小白对她说地话稍稍有些惊讶，这更让韩茵怀疑他派去培训的真实动机。 但小白随即又大方地笑了，大赞自己果然判断正确，韩茵地表现令他满意。 韩茵只能尽力去适应跟他两个人独处的种种奇怪场面。所幸的是，明天假期结束大伙都会回来上班。 怪异场面也将随之终结。第二天一大早，韩茵全力振起精神去上班。 上周六和宋锦潮一别，她就生病了，莫名其妙病倒了。 她没去主动联系他，而宋锦潮也没音信。 一连几个晚上她都没睡好，熬到今天只能强打起精神去公司。上班时间还没到，她先打开电脑，再开一瓶酸奶。 还没吃一口却听到白同事在那儿大喊：“韩茵——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什么事！”这一喊震得她差点抖掉了手里的勺子。“怎么了怎么了！”大家全都凑过来问小白。“我也不清楚，听他们说的。 ”小白大声说。 “一大早陆总亲自带了三个人——听说都是董事会的——气冲冲来找俞浩，好像说俞浩把工厂他们的什么资料泄给了一家代理商，那代理商私底下就有意要自己发展生产。 就是你培训过地其中一家，”他用嘴指了指韩茵。 “华昌控股，记得吧？如果这传言是真的。 我们都有麻烦。 ”“我们——”大伙被他弄得一惊一乍的，全都反应不过来。 “什么麻烦？”“我说的是我和韩茵！”他皱皱眉间，对一帮人如此差的反应能力感到很不耐烦。 “就我们俩在这儿值班，周六还给他们刚培训过，说起来不正是俞浩的帮凶吗！”“不会吧！”陈佳灵抢先叫起来。 “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说什么‘帮凶’！太过分了吧你？”“我说了——我也只是听说！你冲我凶什么？”小白马上吼回去。陈佳灵瞪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一个人回座位上生闷气去了。 小白反瞪一眼，继续看着韩茵。 韩茵脑袋都大了，几乎忘了小白的存在，一个人怏怏地转回座上。 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也不动。 心里却乱如麻，根本理不出头绪。不知为何。 她相信小白说的绝非什么传言，一定是事实他才会大声疾呼，让所有人都知道。 但俞浩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是她最头疼地地方。 他已经做到部门总经理，一个很重要的部门，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有什么理由要做那种事？而且——而且还被兄弟部门的经理发现，告到董事会，这岂不是太过冤家路窄了？！比起怪异的白同事叫嚷的什么“我们都有麻烦”地话，她倒更在意佳灵的感受。没多久，陈佳灵双眼通红，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方——陆经理气势汹汹地出现在销售部，正如小白所说，四个人都是铁青的脸，大力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又“砰”得一声关上。现场目击者全都被这一声巨响吓得跳了起来又落下，谁也不敢出一点声音，仿佛在这个时候出声他就会成为嫌疑对象。 “看——又来了！”小白轻声说。 韩茵有预感，小白同志说的话一定会实现。二十分钟后，有人开门喊了一句：“前两天值班的人进来！”韩茵跟在小白身后轻手轻脚走进去，看到俞浩的座位上坐了某位董事会成员，而俞浩则站在他旁边。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电脑，她跟小白从外面到里面，仿如两团空气刚刚流通过，无从感觉到。“你叫韩茵？”“是的。 ”“周六是你做的培训？”“对。 ”“培训哪些内容？”韩茵把准备好地资料递给他，趁空看了眼俞浩，他面无表情却仍可以看得出镇定如常。“就是这些？”资料在他们手中挨个传递，最后被扔在桌上。“嗯，”她点头，不知该不该说点什么。 但有人抢了先，小白大胆为她维护，“她只是个内勤，进来公司没几个月。 很多东西都不懂，这些资料对她来说都很吃力。 ”所有人看向他，没有要说话地意思，都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小白立即缩了回去，尴尬得扯扯嘴角，想笑一笑来化解这股被迫降至小喽喽地不情愿之情。“俞浩，你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其中一个人问道，眉目间都是焦愁。“陈总，”俞浩看向他，语调很平缓。 “您觉得我平常做事怎么样？从我做的报告、文件这些东西来看。 ”“一向都很好，力求完美。 ”“我也奇怪，我一直自认做事严谨，但这一回却在这种重要的文件上做得很不像平时的我。 ”他接过鼠标，开始向大家展示。 “这块私人区域我一直有加密，另外，里面这份资料因为内容最全，我特别单独加了密码，这些都是公开的事实。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中间这一部分不该出现在我电脑上的资料，它不仅无缘无故自动出现，而且处理的方式跟其它部分稍微有点出入——当然，格式顺序这些都没有问题，我想说的是图片。 在这一小段出现前，我曾为原有资料中的图片都编了序号。 除了这些阿拉伯数字，我还隐藏了另一种序号。 ”他在某分cha图的角落上很熟练地锁住一个黑点，这个黑点很不起眼，就像无意点上的一个无关紧要的点，并将它迅速扩大。 大家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小块图案，或者说是某幅拼图中的一小份。“就是这个，每幅图都配有一块。 这些小图案拼在一起是一个完整的图，我还在另一份资料里专门放了原图，在每个小图上都标了序号。 令我想不通的是，中间这两幅图片却没有配号，只有阿拉伯数字。 我很好奇，我这么精心去做这项小工程，竟然还会出现如此明显的疏漏……”俞浩一说完，就没有人再接话，办公室里静得连空气流动都听得见。 韩茵悄悄看他一眼，竟觉得俞浩似乎给了她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她再看另一边，却惊奇地发现小白同志脸色煞白，僵站在那儿眼睛都直了。终于，陆经理支支吾吾地提醒大家：“那人亲口对我说……”“我们要找他问仔细。 ”陈总突然下令，吓得陆总直着身子弹了一弹。 “这件事必定要彻底调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不管都有谁要唱戏，唱的是哪出戏，这件事传出去都是一次丑闻！身为公司的员工，”他转过来对着韩茵和小白，表情非常严肃。 “我希望你们两个在这段时间内不要对外说一个字，任何评论任何看法。 公司如果蒙羞，那我相信她的员工也不会好过，你们懂吗？”他们一头致忠，表情都是统一的惊恐。“那好，你们先出去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