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

事实上，韩茵心里也没底。 老哥是否知情并不重要，她心里想的是佳灵说的直觉。 她姐能一眼看出端倪的事，她也强烈感觉那不是随便猜一猜就能有的效果。 两个相恋的人在心里承认对方后，会培养出一种默契，心灵相通的默契。 细心的人能察觉到这种默契，韩茵相信她姐完全有这个能力。 相信也正是对她这种能力的认可，佳灵才会如此焦躁不安。公车开到第四站时，韩茵等到了一个位子，她软软地坐下去，已经又饿又累。 她希望今天路上的车别太多，这样就可以早点驶出繁华地段，后面的路程一般都跑得很快。 不过没一会，她就不用再为这个问题继续花心思，因为更为难的事情来了。她意外地接到了来自赵恬的电话。 赵恬强烈请求能与她共进晚餐，韩茵简直比接到俞浩的电话更不知所措。 她们从来都只能算彼此认识，在韩茵看来，她对赵恬的意义只会是赵恬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而已。 她们两人的联系也全是是通过公司座机，内容都是关于工作的。赵恬的车与佳灵堂姐那一辆可以说是大同小异，教人看着很奇怪，不知是凑巧还是有其它原因。 她冲着韩茵招招手，笑得很自然又很不自然。“新的工作新的环境都不太适应，今天又拖到现在才敢走人，还真怕你已经到家了。 ”她抱歉地笑笑。“怎么会？他们都说你上手很快，刚来就给市场部带来了生机。 ”“哎呀——快别听他们的。 他们这是在给你们放虚炮，你知道吗？先给你们一个假说，然后我就得往死里干，干不好达不到他们事先假设地，我自然就压力剧增，话也说不响了。 说不定还恶性循环到要走人呢！”她边说边爽朗大笑。“不会啊！你太谦虚了。 我们也不是光听别人说的，这些都是大家一致认可的。 ”“哦？我看是你太谦虚吧——难怪总听俞总夸你又聪明又好学。 他很看好你，对你期望很高。 ”“呃？”韩茵太意外了。 受宠若惊。 “俞总……有夸过我吗？”“经常夸——不会没有人告诉过你吧？！他们这些人啊……真是。 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我就偷偷向俞总打听你了，”她冲韩茵羞涩地笑着说，“他说你是刚到这块领域工作的新手，我还不信，看上去你应该是工作过而且很有经验的人。 后来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我就预言他一定会对你期望相当高，果然如我所料。 呵呵呵！”“啊……”韩茵比她更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应该是赵恬第一次这么夸她。“我们在这里吃吧？”说着她已经在找位泊车，韩茵抬头一看，是她与宋锦潮来吃过饭的地方。“宋总常来这儿，他喜欢这里地口味。 我想你也觉得不错吧？”“哦，挺不错的。 ”“怎么，不是很喜欢？”“没有没有。 这里味道很不错。 ”她点了上回宋锦潮点地东西，因为他当时吃得相当有味道，她也想尝下看看。菜一上来赵恬就笑了。 “你们口味都很像，他就偏爱这种做法。 ”“噢——也不是，我就随便尝一下，无所谓喜不喜欢。 ”“没事！我随口说说。 你千万别在意……对了，他的脚好了吗？我最近天天心里不安，特别过意不去！”“差不多了吧。 ”韩茵不想多说宋锦潮。“嗯……他就是这样，很能逞强。 唉……这两天我老在想，没给宋总先招个顶替的人就突然辞职，真的很对不起他。 平常我做事也不算毛躁的，怎么这次就像发烧了一样稀里糊涂就辞职了。 他那么忙，我这一走，他一定够呛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韩茵说。“哦……他有没有说什么啊？”“说什么……”她想了一下，马上回忆起宋锦潮那副不想维护又维护的模样。 “我想他很肯定你的工作。 ”“真地吗？！”赵恬看上去大喜过望。 音量一下调高了。 “他很少当面夸我的。 我还以为他对我的工作不是很满意呢！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 就一走了之，他一定不高兴了吧？”韩茵又仔细回想了一遍，然后回答她：“好像没有……还行吧。 你走了他大概需要一段适应期，我想。 ”“那我真希望他还没适应过来！”她很快地接着说。韩茵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等她继续说下去。 赵恬又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说：“如果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没招到合适的人顶替我，那我现在要是再想回去给他打工，也许他会考虑的，对不对？”韩茵更困惑了。 “你……想回去？”“是啊。 ”她一改平日的干练，盯着韩茵地眼睛小女人般迅速地说道，“当初根本没想清楚就冒冒失失地出来了，出来后马上后悔，但又不好意思再去向宋总说什么想回去的话，我其实可怕他了，你不知道。 所以也只好自我鼓励，也许新的工作也很不错。 但半个多月下来后，我确信自己真的不适合新的工作，无论是工作内容还是工作环境，我都难以适应，更别说把工作做好了。 ”她的眼睛都泛起了泪光，韩茵赶忙把纸巾推过去。 “其实都是些普通地工作，我却几乎天天晚点，加班就不用说了。 ”她似乎接不下去了，只得停下来喘气。韩茵想试着鼓励她。 “你来公司才半个月，不太适应也是正常的。 可能是你自我要求比较高……”“不是的，”赵恬马上打断她的话，很肯定地说，“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明白我的处境。 如果是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今天就不会约你在这儿说这些话。 ”霎时，韩茵忽然醒悟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那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赵恬万分歉意，慢慢地说：“你能帮我向宋总求个请，同意我回去重新给他做帮手吗？”韩茵想告诉她，这种事情求她其实没什么用的，她怎么能替宋锦潮决定这类工作上的事。 可赵恬看上去既诚恳又难过，她实在说不出口。 正想着怎么跟宋锦潮说这个事时，他竟然来电话了，韩茵赶紧接起来。“在家吗？我在你家附近，能出来吗？有点事。 ”“什么事？我现在外面。 ”“在外面……跟同事？”“啊，对。 怎么了？”“见面再说吧。 今晚还有时间吗？你们大概还要多久？”“呃……”她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一时答不出来。 赵恬马上就看出了她地为难，做了个手势表示不用管她。 “大概半个小时。 ”韩茵对着电话说。“好，那我去接你。 你们在哪？”韩茵把名字‘季风居室’报给他，他们就先后收了线。 “是宋锦潮，”她不想刻意隐瞒。 “我等会见到他后帮你说说看，不过结果怎么样就不随我了。 ”赵恬自然不能现场就要韩茵地承诺。 她跟她说，她回去等电话，韩茵只得回报一个鼓励的笑。她今天已经第二次许诺别人晚上会拨出重量级电话。 她不得不先对自己苦笑一番，这是两个完全没有把握地许诺，她苦恼的是如何组织语言才最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