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五）

韩茵默默退出讨论圈，缩回座位上。 此时她心里也像现场一样：炸开了锅。赵恬赶在事情爆发之前找到她，巧妙避开重点，将她引到也能合情合理的其它面，成功打造了一场误会。 尽管她的本意可能是真想抽身退回到宋锦潮手下，但却没料到宋锦潮比她想象中掌握得更多。“我真傻……”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为什么不多听他说一会！只顾着自己的委屈心态，想着他怎么没有像我一样用情，渴望走得更近，甚至是——将关系明朗化！这些，所有，我想的一切，都在为我自己想。 他性格内敛，一直被各种麻烦事缠身，我明明都了解却不曾真切地为他担忧，只考虑自己的处境，更是在心里逼迫他做出表态，我……！他很清楚赵恬的远大目标，也坦然接受她的突然辞职，所以他没有因此责怪赵恬的不是，只肯说他的公司容不下她。 而她韩茵呢，没有彻底了解清楚就把心里的不快一并用到这个事上，硬使关系僵得莫名其妙。“韩……茵……”正想得出神，小白同志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一张脸距离她大概只有20厘米。“干……干什么！”尽管他喊得小心又轻声，韩茵仍被吓得跳了起来。“今晚……你……你有空嘛？我……我想……我有几句话……”“噢——你现在说吧！”她再也不想领教与小白两人独处的种种怪异。“现在啊……”他扫了眼周围，已有人注意到他神秘地举动。 “现在……不太方便。 那下次吧。 下次有机会再找你。 ”“哦，好啊。 ”韩茵往另一边找了找佳灵，看到她正在冲自己眨眼，笑得很深奥。 看来小白选她一起值班还真是选对了，至少她不想把疑点作为指证的全部内容。 虽然她跟他们一样，相信小动作是他搞的，但她真的难以相信小白能偷到电脑密码。韩茵不自觉地就拿起手机握在手中。 心里还没想好能对宋锦潮说些什么话，但手指已不听使唤主动按了键拨过去。宋锦潮没有接。 她等了很长时间都没反应。 韩茵心一沉，全是一阵冰寒，抓着电话呆呆地坐着，难以想像宋锦潮为什么不接。 办公室里温度很高，韩茵却同她“师傅”一样，格格不入。无论宋锦潮是错过了她的电话还是有意不接，韩茵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等。 等他重新挂回来。 有事没事都给一个说法，韩茵必须要等到这个电话才能把心放下去。她焦灼不安地沉默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今晚才现身的韩峰。 韩峰则经历了一场胜战后地战士，大声为自己欢呼。 不停地重复各种话。 尽管他的听众只有一个，都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一分一毫。直到他最终注意到他唯一地听众已经瞄向手机不下十几次时，他立刻生气了，大声问韩茵：“有没有在听我说啊——等谁电话？”“听着呢！”韩茵奋起反击不想让他掌握实情。 “你说的我都已经听过了。 不就是俞浩聪明过人还观察细微，赵恬才刚开始出现异样他就发现不对。 进而密切关注她，还拉了你和宋锦潮联盟，打她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哥，小白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他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听俞浩说，他们特地让你出来作证。 你怎么不把握机会？”她不答反问：“俞浩打算怎么做，你知道吗？”韩峰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喊道：“你还真关心那位同事——不会真有什么师徒情吧？”“别吓我！什么师徒情，他那人很奇怪，我想知道俞浩有没有措施治治他。 他就坐在我边上，怎么想就怎么做，值班都要拉我一块，真是！”韩峰笑得全身颤抖。 “你不说自己笨，人家陈佳灵就不用享受这种待遇。 今天让你作证又不说，俞浩能说什么。 他还不是当事人。 那个人求赵恬高抬贵手别曝光他。 赵恬应该是答应了。 ”韩茵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峰惋惜地摇摇头。 平和地说道：“其实她很厉害，能干又肯钻研，就是急功近利了点。 现在这么一闹，她以后的日子不知要怎么过。 ”他接着叹了一声，颇有感触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都是厉害角色，没有他出力，事情不会转变这么快。 ”“谁？”“赵恬前老板——宋锦潮。 我们最漂亮的回击就是他搞定地。 赵恬辛辛苦苦拉拢那些人，给他们甜头吃，估计事成以后还要长期合作，却没想到所有的努力被宋锦潮两次就谈破了，他在谈判桌上很在行。 ”“他们谈了什么？”“我也没去。 不过赵恬给的资料对那些人来说并不是非常实用，前端了点，这是个大问题。 宋锦潮就抓住这个问题让他们逐步怀疑赵恬给的承诺，还有以后的合作，那更是谁也确定不了的，宋锦潮也没放过。 至于那些甜头，她能给的，我们也能给。 不过还是他有谈判技巧，所以才会见效这么快。 ”韩茵竭力忍住幸福的笑意，假装平静地问：“那你们岂不要好好庆祝一下？”“那当然！”韩峰半躺到沙发上，对面前地电视视而不见。 “不过要等几天，宋锦潮好像出差了。 ”韩茵趁机又偷看了眼手机，心里疑惑它是不是欠费了。 “哥。 我有个事想问你。 ”“说，”“俞浩有女朋友了吗？”韩峰腾一下坐了起来，眼睛放光。 “没听说啊——怎么？”“没怎么！”她严厉回绝，就知道他会想多。 “我随便问问。 你确定吗？”“下次我问问他不就行了。 ”他不怀好意地凑过来，说，“随便问问？”“我帮别人问的！”“真地？”他还是不太相信。真土！韩茵不再搭理他，起身去洗澡。 借此浇一浇老哥的一厢情愿。 她终于可以给陈佳灵一个满意的答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她也替她宽慰不少。 但是她自己这边却正好相反，宋锦潮怎么没音讯了，对她来说那句话正可以反着用，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她心里闷闷地，花了很长时间才出来。 她有意晚点睡，也不想画图，只想等个电话。 这种状态下。 她自然就没注意到老哥已经换了脸色。韩峰等她坐定后，严肃地对她说：“你刚有个电话，我看它响个不停就帮你接了。 ”“谁啊？”她马上去翻记录，完全等不及韩峰回答。“怎么这么紧张……”他缓缓地说，“你们经常联系？”韩茵终于发觉老哥的不对劲，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地说：“也没有啊……”“小妹！”韩峰严厉地叫了一声。 “如果是俞浩，我绝对不会过问。 但是宋锦潮——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地人吗？我刚接触不久就深感他很不简单，他是个复杂的人。 你才步入社会没多久。 看问题简单直观，他那种经历丰富的人——老哥觉得你不该跟他走太近。 ”“哥！你对他有偏见——”“我对他没有任何偏见，我有耳闻——”“什么耳闻？”他皱起眉头，苦恼自己不知该怎么说好。 “我对他没有任何偏见，小妹。 无论他是什么样地人，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佩服他。 但那只是工作上的。 至于生活上地事，我确实不特别清楚，而且也不想在人背后说三道四。 但如果他有意kao近我妹妹，那我开始有兴趣想了解他的方方面面。 ”“说来说去还是偏见。 你根本就不清楚他这个人，就因为他工作上的事做得让人觉得他心里很有想法，而且比较强硬，你就断定他是个复杂的人。 说什么经历丰富，你都听谁说的？你确信他说地是客观地吗？还是他本事就——”她猛然打住，想起一件重要地事。 “哥，你刚接电话说什么了？”“我说。 请他没什么事别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打扰你地生活。 ”“韩峰！”她大叫一声，气得想跟他打一架的心都有了。 “你太过分了！这是我的电话。 我的朋友！”“我比你大，看事情向来比你周全，我这么做……”他还要继续说教，却被韩茵滚滚而出的眼泪吓得停住了。 她气得血液翻腾，满脸通红。 “你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根本不管我的想法。 我已经长大了，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像保姆一样处处跟着我！”韩峰还想回什么话，却最终也没说出来。 他气也不是懊恼也不是，眼睁睁看韩茵当他地面用力关上房门。韩茵一夜都没睡好，迷迷糊糊做着各种奇怪的梦，然后不断惊醒，发现时间竟是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跳着过的。 她试图猜想宋锦潮可能做出的反应，但都不能作为最适合的答案。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却感觉一次次地往下掉，就像从某个洞口往深渊里掉一样，还是平躺着往下掉。 在梦中，她总是慌乱不已。 她不够了解他，或者并不了解他，这是她不想在老哥面前泄lou的软肋，也是她听到“耳闻”两个字后不想再与老哥争辩下去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