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茵抓着包快速冲到外面,瞪大眼睛到处找车,渴望能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 当然,一切都是徒劳,她在异想天开。 她又翻包找电话,手机很正常也很安静。今晚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全身都在出汗,却冰凉通透。 韩峰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拉住她说:“小妹,走吧。 ”韩茵把手甩开,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回去,你别管我了。 ”韩峰当然不同意,顺顺气又说:“好了,是哥哥不对。 老哥做错了,向你赔礼道歉,好吗?”“不需要了。 ”“别这样嘛,小妹——老哥错了,老哥知道错了,让你这么难堪……我们别站在马路上,先回家好不好?”“我说不需要!”她大喊一声,眼泪迸射出来。韩峰呆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做好。 站在远处观望的俞浩见势不妙也踉跄地赶过来。 又一次面对这两张红艳艳的脸,韩茵简直想发疯。 她冲到公路另一边,很快招下一辆出租,马上坐进去催车赶快走。这个时候,她再也忍不住,无声痛哭起来。 她知道,她今后无需再因不够了解宋锦潮而去猜测任何事。 因为俞浩充满歉意但十分肯定的态度完全能让他相信,全拜俞浩无意说出的一番话所赐,他才终于有机会了解到,他所接触的人原来是个一面暗恋上司,一面又积极诱导他kao拢地阴险角色。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敬而远之!首先是赵恬。 然后是俞浩。 当她知道她误会了宋锦潮后,她在心里曾不止一次地猜想过宋锦潮出差前要找她说的事,也许是件对他们俩都很重要的事,却被她毫不客气地打压了下去。 接着俞浩登场,他饱含感情的演说相信能让宋锦潮从此忘记他曾打算的事,并且打心底里感激俞浩。为什么事情放到她身上就爱以讽刺嘲笑做收尾?像是一场舞台剧,她还在精心扮演分配到的角色。 还在想如何将它发挥得更好,其他演员却不做预告就骤然离场。 留下她一个人孤伶伶站在上面不知如何是好。车到半路时,月月拨响了手机,韩茵擦擦眼泪,调整好自己把电话接起来。“茵……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知道了。 ”她听到月月马上深呼吸了一口,大概在想怎么继续说下去。 她突然很想笑,甚至想挂电话给苏洋,亲耳听听她将如何为自己辩解。“月月。 事情不是他们说地那样,俞浩对我来说没有特殊意义。 如果你见到苏洋,请帮我告诉她,她完全不用内疚。 她和俞浩怎么样,纯粹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我当然知道!”月月马上说。 “我只是震惊——上回她坚持要当天回去,我们俩都不明白,只好随她。 结果她第二天又来了!”“她跟你说地?”韩茵惊讶极了。“我猜的!她怎么会说这种事,我只知道第二天她又出门了,没想到她是要一个人去你们那儿。 ”“她真厉害。 ”韩茵由衷地佩服苏洋。“打心底佩服她。 ”月月说。 “她说她男朋友帮她找了份设计的工作,这两天必须得过去,所以——”“我也听俞浩说了。 ”“她已经基本完成手头的活,接下来的……”“我来接。 ”韩茵很坚定地说。“唉——我是怕你太累了。 ”“我倒担心以后交货时间延长。 客户会不高兴。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尽量卖已有品,订制品的交货时间我们先商量好再给他们一个估计,如果他们不能接受,那我们大不了不做。 现在客源越来越稳定,放心吧,我有信心跟他们好好打交道,给你充分的时间去准备。 ”“好,那好,”韩茵含含糊糊地听着。 “那我,就管画。 ”“怎么了——你怎么了?”月月在电话另一头察觉出异样。“没!没怎么。 最近小病不断。 烦死了。 ”韩茵赶忙用生病地事做掩饰。“难怪听着不大对劲——我很好奇,苏洋他们就一致断定你喜欢那个人?”“因为他们盲目自信。 ”韩茵冷冷地说。“哈哈哈哈…..”月月大笑不止。 “这话精辟!苏洋说给我听时。 我起初很震惊,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后来一想,不对呀!你什么时候暗恋上她男友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说得特别认真,好像真怕伤了你一样。 ”韩茵倒吸一口气,拿电话的手僵直得动不了了。 她颤着声音问:“那你怎么不告诉她,月月?”“我不忍心打击她呗!她刚受了打击,心中渴望来点优越感垫一垫,好恢复自信。 ”“她的优越感偏要从我这找,”韩茵努力憋着不哭出来。“别管她!有些人就喜欢生活在假象里,即使知道是假的,他也不在乎,编也要编个假象出来。 等苏洋男朋友把实情跟她一说,她自然会知道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这只是个小误会,我们别管她。 ”“嗯,当然,当然是个误会,我明白。 ”“茵?”“噢,月月,我在车上,马上就到家了。 先不说了,我先挂了,拜拜!”韩茵一合上电话,眼泪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尽情流淌在她的脸上。 她无法不再次哭出来——苏洋送出的惊喜跟上一次简直如出一辙,不仅时间短。 而且非要伤及无辜不可。有一刻,韩茵甚至想马上找到苏洋当面问清楚,她随心所欲拿人垫底太高自己,心里就从没有不安过?多年朋友对她来说,难道就只做这一用途?她久久地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孤伶伶地身影。 粘稠湿漉地空气悄悄贴到她的头发上,脸颊上。 和嘴唇上,沉重的份量使她透不过气来。 压抑的静滞刺痛着她全身。 而心中的悲凉和无奈又使她明白,她这么一直站着也只是耗费时间。韩茵从包里拿出镜子,仔细地照自己的脸,她不敢被家中二老看出任何哭过地痕迹。 尤其是老妈,一定会捉住她问个底朝天。她尽力逼迫自己全神贯注投入画图,不去想任何杂事。 但是很难,而且越来越难。 稍一不留神。 眼里的泪水马上擅自滚出来,滴在图纸上,渗开朵朵泪花。 韩茵不得不频繁地拿纸巾擦脸,小心伺候图纸不让它变花。 但泪水还是一次又一次模糊她地视线,使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放下手中的笔,不停地调整情绪从以继续手中唯一能让她转移心思的正事。周六周日两天她仍然没能加快进度。 好不容易核桃眼消下去了,老妈又要打听清楚。 她严厉警告老哥,他要是多说一句话。 以后就别想再管任何事。 老哥这一次见识到了,非常配合,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担任哄骗角色。 或许,他终于意识到,他家小妹确实长大了。当韩茵需要走出房间时。 她总是绷着脸,杜绝任何人kao近并企图打探什么。 大部分时间她都躲起来,对外宣传要专心画图,以此度过周末两天。“最漫长的一个星期,”佳灵由衷感叹,这同时也是韩茵最深刻的体会。 “终于过去了,唉——”“过去了还叹什么气?”“是松一口气。 ”韩茵很为难也很害怕,她不知该如何把事实说出来,害怕佳灵知道后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我们经历一场闹剧,我姐那边则自导自演了一场。 ”“噢!”她怪叫一声。 然后就接不下去了。“你怎么回事啊?怪怪的。 心情不好吗?看上去这么憔悴。 周末干吗去了?”“我……我没事,说你姐吧——不是早就要说的。 她干什么了?”“她呀……”陈佳灵斟酌了一会,似乎在选词。 “她挺着大肚子去找她以前那个男朋友了,我跟你说过,她很喜欢地那个。 ”“结果呢?”“能有结果吗?不用想都知道!她还怀了别人地小孩去找他,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她想谎报军情,说孩子是他地,但他根本不听。 ”“不听?什么意思?”“他根本不理她,别说相不相信她的话了。 ”“这么……绝情,”“如果他有心思听她地话那也算了,相不相信另当别论,但他根本理都不理。 ”她眯起眼睛,咬了咬下唇,似乎在回忆过往旧事。 “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都是装的。 我姐还不信,还一个劲地想他,怪自己当初不该答应他,应该坚持,不同意那件事,现在也不会这样。 ”“什么事?”“我不知道,也许跟他的不良嗜好有关——我猜的。 现在是怕她怀孕期间不能太伤心,身体吃不消。 ”“她这么爱他……”“是啊,”她再一次感叹。 “我一直反对她去找那个人,但现在也无话可说了,她那么爱他……韩茵?”她才看到韩茵怎么哭了。 “你怎么哭了?”“你姐是一个勇敢地人。 ”她也说不清为何要哭,但就是心里堵得慌。“你别哭啊,哭得我都想哭了。 昨天还陪我姐哭了很久,好不容易劝下来,现在又要劝你,我会虚拖的。 ”但她的话完全不管用,韩茵越哭越伤心,惹得旁边人都往这边看。 “你姐真勇敢……”她又说了一遍,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说什么……”陈佳灵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知所措。“佳灵,俞浩有女朋友了。 ”她透过泪眼,一句话把事实说清楚。佳灵即刻僵住,lou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谁啊?”“王苏洋,我的朋友。 ”但她绝不敢告诉佳灵,她就是月老。“你怎么知道?”佳灵出乎想象地冷静。“他亲口说地。 ”“我就说,我姐能看出来就一定是有事,你还不信。 ”她们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韩茵想说点什么,但似乎什么话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后来还是佳灵先开的口,说的是完全无关的事。 “童品轩,”“什么?”韩茵惊诧于这个名字从佳灵口中说出来竟也是非常熟悉。“听过他的名字吗?”佳灵指指上面,“在我们楼上,他爸爸的公司……”“我知道!”韩茵的语气很奇怪,佳灵疑惑地看着她,她只好改口说,“我听过——他爸爸,童氏。 ”“是的,童氏。 ”佳灵把眼神收了回去,神情黯淡地说,“他就是那个我姐爱得死去活来的人。 ”“童品轩!他……和你姐?”“是的,”佳灵幽幽地叹了一声。 “你看,我姐那么爱他,但是童品轩——我越来越怀疑,他值得我姐这么爱他吗?”“所以,”韩茵明白她想说什么了。“我从没真正了解过俞浩……我怎么能知道,”佳灵抬起眼睛直视她。 “他值不值得我太爱他?”“佳灵……”韩茵边笑边哭,看佳灵红着眼睛说出如此坚强地话,她只能边笑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