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五）

这一天下班前，苏洋如约来到公司。 韩茵到十一楼大厅去接她，她一上来就拉住韩茵的手，开心地说：“茵！见到你真好，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我太冲动，突然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生活，感觉好孤独。 ”韩茵带她去坐电梯，笑着说：“有俞浩啊，怎么会孤独。 ”“我这样上去会不会太冒失了？”“没关系的，快下班了。 ”“俞浩工作时候是不是好凶？”她抚了一下韩茵落下的发束。 “看你瘦了好多。 ”韩茵笑着否认了。 她带着苏洋一走进办公室，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洋落落大方地跟每一个朝她微笑的人点头打招呼，然后乖巧地待在韩茵的位置上等她下班。俞浩很快得知并马上从里面走出来，他两手放进口袋笑眯眯地走过来。 苏洋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了，向他吐吐舌头甜甜地一笑，说：“我提早下班了。 ”“一定不是来看我。 ”“对啊，在这里我认识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她调皮地笑着说。韩茵趁着苏洋去里间办公室的空隙，赶紧用电脑慰问佳灵，但她看上去相当平和。她回话说：“傻瓜，哪有这么夸张。 事实是这样那就这样吧，慢慢地总会过去。 ”韩茵很惭愧，做一个尴尬的中间人她几乎什么事也做不了。 苏洋非坚持由她请客不可。 韩茵严厉拒绝了。 在苏洋面前，韩茵难得这么坚定不移。 可惜地是，她还未曾发现这一变化。苏洋要买领带，韩茵带她去商场挑。 商场外面依然人潮涌动，她们紧挨在一起往前走。 如此亲密的感觉似乎离她们遥远了很长时间。 苏洋拉住韩茵的手，在一个人迎面撞上来时，提醒她说：“小心点。 我们不急，慢慢走。 ”韩茵对她笑笑。 和她一起进入商场内。 冷气像个毕恭毕敬的仆人，迎上来为她们做全身降温服务，她们顿时清醒多了。“俞浩说你男朋友叫宋锦潮，对吧？”她们走进电梯，直接乘往四楼，苏洋看似随意地一问，“他也是跑业务的？”“啊……算是吧。 ”“跑业务特别辛苦。 我看俞浩都觉得他很辛苦。 虽然他已经拖离纯粹业务员的阶段，我问他做业务什么感觉时，他说客户们都非常有个性。 ”她们相视一笑，尽管韩茵心里仍有不安，非常疑惑俞浩怎么知道的“内幕”，她还是尽可能表现得泰然自若。 “做业务地确辛苦，尤其是刚开始。 不过能做到俞浩这样的级别，他地很多烦恼就不再是一般业务员的烦恼了吧？”苏洋笑眯眯地回应：“我也这么说。 ”她拉起韩茵率先走出去。 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噢——茵啊，月月她知道吗？”“知道，我们最近都有联系。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毕竟她和月月之间还有一个小店。“我想在小礼盒外面别一支玫瑰，会不会太俗了？”苏洋仔细挑选着。 韩茵只好据实回答。 “我不知道。 要看性格吧。 ”她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帮苏洋选定礼物。 走出商场时，里面正在通知关门时间将到。韩茵回家后，把这事说给了月月听。 月月很高兴地说：“原来我是这么重要的人物。 她也问我店里的活你接得下吗，我就回她说不用担心，你现在是万能设计人，不受类型限制哈哈！”但这些话不是张月喆要表达的重点，还没等韩茵笑完，她就问了一句韩茵第二次听到的话：要怎么说你想好了吗？韩茵霎时顿住，那样子十分奇怪，不过幸好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他们已经分明表现出催促的意思。 而她还任意停留在设想阶段。 她闻到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烦躁不安地味道。 这股味道就像力量十足的浪花，一阵一阵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韩茵这块礁石。在俞浩生日这天。 韩茵精心打扮了自己。 她并不确定是否需要如此用心，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做了。 宋锦潮今晚有事，临时变了计划。 韩茵倒也不太在意，她猜不到俞浩的原话是怎么讲的，可能是虚荣心作怪，她实在是不愿苏洋当着宋锦潮的面看似随意地问他“你是跑业务的吧？”这种话。她决定利用今晚的机会逮住老哥好好下功夫。 “你怎么带三份礼物？”韩峰发觉他的小妹打扮一通原来也相当抢眼，竟表现得有点不太习惯，仿佛自己突然被人惊呼很帅似地，赶忙问了不相关的话。“我，佳灵，宋锦潮，正好三个。 ”韩茵数给他听，心里却在想如何开始第一句话。“宋锦潮不去？”看得出韩峰也乐意接受这一变化，要他与宋锦潮面对面站着，也许他们两个人都会尴尬。俞浩的生日Party放在酒店的一个中厅内，很有西式的味道。 大家吃饭时，他就带着苏洋一桌一桌的问候，仿如一对新婚夫妇。 两排餐桌间地走廊很宽敞，等到正餐用完后，大家纷纷站到中间互相寒暄。“今天很漂亮啊——”俞浩抽空走了过来，故意拖长后音笑着说。 “谢谢。 生日快乐！”上次误会后他们俩第一次单独站在一起。“谢谢。 ”他凑过来小声地说，“开party是假，收礼物才是真的。 ”韩茵接着他的话说：“尤其像某些人，礼物到了人却没到，表现特别好。 ”俞浩仰头大笑，对她说：“好好玩。 我去招呼招呼。 ”韩茵独自站在这边角落的唯一目地就是等韩峰空出身来，但似乎还看不到希望的曙光。苏洋向她走过来，很恳求地说：“茵——帮我介绍介绍你们的同事吧！我很想认识他们。 ”实际上，不仅苏洋对俞浩的同事感兴趣，他们对她也很有同样的兴趣。 苏洋高级别的现场反应能力和温雅地表现很快就吸聚了一小堆客人围过来一起谈论。 他们对她突然成为俞浩地女朋友，而俞浩看着高兴得像个幸福的新郎官一样很好奇，都想亲自感受一下她地魅力。没多久。 韩茵就沦落成可有可无的一份子，她悄悄推出了谈话圈。 在人群中寻找老哥。 韩峰和俞浩站在一起，旁边也是很多个人，聊得不比苏洋这一圈少投入。百无聊赖之际，韩茵走向堆放礼物的小桌子。 她注意到大堆礼盒中站了一匹小马，确切来说是一个玻璃制品，很显眼。“一匹精致的玻璃马，”旁边忽然有人笑着说。 然后自我介绍。 “李仁，寿星的朋友。 ”韩茵同他握手。 “韩茵，他手下。 只可惜漂亮的东西太容易碎。 ”“嗯，如此说来你不太喜欢玻璃制品。 ”“噢，也没有。 只是这匹马……”他们同时转向那匹孤独的马。 “一看它我就会联想起‘易碎’两个字，大概是它地颜色处理看上去特别精致，反而让人没有安全感了，就怕碰伤它。 ”“很奇怪的连锁反应。 听着却合情合理。 请问你是……这一行的？”“不是，”她赶快声明，“我只是随便说说，完全外行的。 ”“哦，”李仁上前去将玻璃马搬到更为完全的地带，接着说。 “实在不想看到它还没被寿星仔细瞧过就缺胳膊断腿的。 ”韩茵见他小心的动作好似在运送一个婴儿，第一反应就问：“你送的？”“哈哈，真不巧正是我送地。 估计俞浩都没来得及看到它，不过既然已被送出，它也不能再指望我整晚看着它了。 ”李仁难为情地笑着说。他们一起冲着马欢笑。 李仁又问韩茵：“同时玻璃制品，你觉得这头上的灯饰怎么样？”“中间最大的？”李仁点头，然后看着韩茵。“很漂亮，很耀眼。 ”韩茵点头说。“嗯……高度评价，”他狡黠地一笑，摇了摇头。 “不过我不信。 ”“呵呵。 我看上去就是一个说刻薄话的人吗？”“当然不是。 但我仍坚信刚才的话只是客套。 ”“那好吧，就把我定义在刻薄人堆里好了。 ”韩茵重新看着那架灯。 仔细地想。 “我觉得它有些繁琐，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女子，把自己从头到尾打扮得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头饰、彩妆、耳环、项链、衣裙高跟鞋——噢，还有名牌包包，看起来样样俱全，但却叫人找不着重点。 ”“找不着重点……”李仁回味着她地话。 “那你觉得这间房子里有比较中意的灯饰吗？”“那些柱子上的壁灯，”韩茵用手指过去。 “它们看上去感觉更好。 ”“唔……不过于奢华但非常抢眼。 ”他打趣道，“相信它们的价格也会很抢眼。 ”他们正笑着，苏洋过来了，问他们：“说什么呢？笑得我老远就听到了。 茵要向李仁讨教酒店管理经验吧，我猜？”“这一回你猜错了，是我在向她讨教。 ”他对韩茵重新介绍说，“不好意思，刚留了点私心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里很多灯饰都是我亲自选过来放到指定地点，你不会介意吧？”他说着就递了一张名片过来。韩茵接过来摇摇头说：“不会，只庆幸苏洋及时过来，要不我还在不停地说了。 我……没带名片，不好意思。 ”“这不行，那我再给你一张，你在旁边留下你的联络方式再还给我好了！”他开玩笑地说着，“苏洋你说是吧？”“噢！”苏洋马上叫了一声。“其实茵比较害羞，除了男朋友和老哥，她很少跟其他男士聊得比较好。 如果她不好意思现在写，我这里也有，”她kao近李仁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可以偷偷给你。 ”然后调皮地冲韩茵眨眨眼。“那好，那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李仁配合她，也冲韩茵笑笑。“要是我不小心忘了，你就打电话来催我。 ”苏洋继续说，“我听说你管理酒店能这么成功，是因为有秘方，是不是真的？”“哈哈哈……秘方，这个词值得研究。 谁散布的谣言？我要把他找出来问清楚，秘方听起来可不怎么舒服。 ”“好多人说呢，我怕你问不过来。 他们说你平常管理就已经得心应手，上次‘华门’危机时还能方方面面都处理稳妥，酒店几乎毫无影响。 既然你不承认有秘方，那总有什么方法能让你思考得比大部分人都快速全面吧？”这番话让李仁笑得很灿烂。 “如果非要找一个说法，那可能和游泳有关。 ”“我也喜欢游泳！”苏洋惊喜地大声说，“在水中总不比在陆上，即使是喜欢游泳经常游的人，一进入水中也要全神贯注去应对，不能有半点马虎，大脑也要求很集中。 ”她偏头想了一下，又说,“难道就是这样锻炼了您异于常人的能力？”李仁又笑，看着不太好意思，说：“异于常人实在太夸奖了，但这一句前面地话我全力赞同。 韩茵喜欢游泳吗？”他突然转过来问韩茵，因为她看上去连句话也接不上。“哦，我……”苏洋笑着代她回答：“韩茵对游泳地喜爱目前还得通过泳圈帮忙传达才行！”三个人同时笑开了，似乎一笑就能化解当下的尴尬，于是他们都极力笑个不停。 不过幸好俞浩及时来找李仁，苏洋也就顺势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