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四）

她用手理理头发，整整衣服，深呼吸一口缓一缓，继续出发去找他们。 他们三人站在一处角落里，宋母，苏洋和宋锦潮，正在说着什么，场面很融合很和谐。 韩茵不禁停了一会，站在原地观看。 但宋母很快就发现了她，马上向她招手。 韩茵微笑着走过去，希望一切看起来都能自然。“你朋友怎么样了？”大家打过招呼后，宋锦潮问她。“哦，已经没事了。 ”她回答，然后接下去就不知该说什么好。宋母笑着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都累了，先回去吧！潮潮，你们送送苏洋，今晚多亏有她帮忙。 ”苏洋马上说：“阿姨不用客气了，能来这里帮忙我求之不得呢！”“你学设计的，领悟快。 下次找个机会阿姨好好谢谢你。 ”“我还想请阿姨下次能再考虑我，我就可以再来学习。 您说要谢我，那我都不敢开口了。 ”“呵呵，感谢是一定要的。 我们找个时间再聚一聚。 ”她说这话时看着韩茵，很有吩咐的意思，韩茵连忙点头。宋锦潮接过话说：“那我们就先走吧！”他们三人默默走出展览馆，谁也不说话。 宋锦潮去取车，韩茵和苏洋于是单独待着了。“你朋友……他没事吧？”“是萧晴，阑尾痛。 ”她比划了一下，不想多说。 “已经好了。 ”“哦。 ”沉默了一会，苏洋又说，“很抱歉，”她指了下后面的展览馆。 “应该……是你来地。 ”“噢！没事，都一样！”韩茵尽量大声回答。 “我们是好朋友，宋锦潮才让你来帮忙。 ”“嗯！”苏洋用力点头。 微笑着说，“这是当然！上一回碰到他时。 就和他聊了蛮长时间。 说了各种话题，觉得他好能说啊——不过我知道，就是因为我们这一层关系，他才会毫无保留地开怀畅谈。 ”她顿了顿，看着韩茵的脸，韩茵此时无法克制自己不流lou出惊讶的神情。“他没跟你说吗？我们之前……一起吃过饭，这一顿是我要请。 ”韩茵摇摇头。 抬起眼睛回视她，竭力维持镇定。“哦。 ”苏洋及时住了口，看向那边的宋锦潮。宋锦潮把车停到路边，正要从里面出来。 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立刻走过去，跟他汇合。“苏洋，今晚真谢谢你，没想到人这么多。 ”宋锦潮再次感谢她。“没事——”苏洋眯起眼睛笑得很深，不想再听感谢话的意思。 “你还谢我的话。 以后我再不敢答应了！”宋锦潮也笑了，韩茵陪着他们俩笑。 苏洋又说：“只不过……阿姨她忙到这么晚，不会太辛苦吗？”“她喜欢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就随她吧。 ”“茵啊！”苏洋突然对韩茵说，“阿姨刚说要感谢我。 你千万别帮她的忙，好不好？”她又看向宋锦潮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地！”宋锦潮说：“我妈一直夸你，她想感谢你你就别客气了。 我看她今晚很高兴，一定有你帮忙的原因。 请你去帮她想来是请对了。 ”苏洋大笑，随即调皮地冲韩茵说：“今晚宋锦潮地妈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我也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接着又冲宋锦潮说，“这和宋锦潮没有关系。 ”韩茵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 很感慨地说：“今晚真是个愉快的夜晚。 ”宋锦潮随即说：“时间不早了。 先送苏洋回去吧！”苏洋马上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说着她就向他们道别，不顾宋锦潮挽留。 迅速招了一辆车就先走了。韩茵跟在宋锦潮后面默默坐进车里，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又好像什么滋味都有。“你朋友他……已经好了？”韩茵看着前面不说话，今晚她要回答多少遍这个问题！宋锦潮又说，“我看你在电话里很着急，问你你又说不用帮忙。 ”“因为不太方便。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心里悲凉地想。 “阿姨怎么突然……叫你们去帮忙？”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情形似乎确实如她所想，苏洋给谁的印象都很好。 难道“人算不如天算”这种话就只适用于她韩茵？“呃……”宋锦潮迟疑了一会然后才说，“是啊。 ”韩茵转过头去深看他一眼，心里又凉了一截。 宋锦潮也回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高兴？”“不会。 ”韩茵简短地说。 她确信宋锦潮今晚不太自然，开车很不专注，不时地观察她，有话要说的样子。没一会，他竟真的说道：“我们到哪里再坐会？”他意指前方一个茶馆。“不用，”韩茵彻底心寒了，呼吸都有点吃力。 “就在车里说吧。 ”宋锦潮把车停在一块空旷处，转过身郑重地说：“茵，你坚持我推荐的地方，好吗？”“什么？”她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宋锦潮又继续说：“他们俩怎么说你别管，你们地店很适合那片区域，你相信我。 韩工推荐的地方确实也有一定的商机，但毕竟偏远。 交通不便先不说，有影响力的生活软件的覆盖面不够，居民的活动范围可能也会受限制，这很不利于你们新店打开知名度。 我建议新店还是开在kao近中心的地方，你们卖地都是小东西。 很方便携带。 ”他毫无预兆地就说完了，停下来等韩茵回应。 而韩茵此时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根本没听见几句。“呃……他们是这样想地，”她迅速整理思绪，心里期盼着此刻她看上去不会太傻。 “而且……我也同意了。 ”“你已经同意了？”“嗯！”她点头，然后向他解释。 “你说的我们都讨论过，也都很清楚。 但是我们希望能尽量用自己的钱。 你知道……那边租金……特别高，我们以后能不能发展谁也不敢预料。 ”“这样想不对！”宋锦潮显然不太高兴。 “如果只考虑租金问题。 那你们把店开在家里不更好？既然你们完全有能力支付，就先把租金问题放一放，考虑其它更重要的事。 结合货品特色，选择最适合的地方，这样才更合理。 ”韩茵点点头，随便说了几句。 “嗯，你说得对。 ”宋锦潮真不高兴了。 大声问：“你有没有在听——”但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韩茵抱住。 他不明白，想拉开她再问，但韩茵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放。 他只好放任她所为，问道：“怎么了？”“没事，就想抱抱你。 ”当韩茵试着将宋锦潮地建议拿出来再谈一谈时，发现这几乎成了她和月月两个人的谈话。 韩工嫌自己打字速度太慢。 而且他喜欢早睡，所以用电话简短地作了说明。“宋锦潮想到地我们都想过，而且我——很赞同他的话。 我和月月目前是想再看看，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就不必急在一时半会……你们再商量吧，等你们俩之间先做个彻底的了决。 呵呵再三个人谈一谈也不迟。 ”韩工的话听上去似乎模棱两可，这样做可以那样做他也同意，韩茵越想越疑惑。 月月当然睡不着，她等着听韩茵的小故事。 韩茵开开心心，一股脑儿将今晚戏剧化的一幕幕全说给她听。“我希望自己没有添油加醋，客观公正地讲给你听。 ”“当然！”月月笑了起来。 “你一向不会添油加醋，即使是这种小得意的情况下，我相信您——”她拖长声音，听起来有点累。“他做得真好，最强有力地宣誓莫过于让对方相信某位介入者在他们俩中间谋不到一丝地位。 ”“月月——”尽管韩茵还站在差点被高兴冲昏头地岸沿上。 她仍然禁不住大叫。 “你怎么……你好书面化！”“哈哈哈……”月月在那头笑得肆意盎然，但笑着笑着突然来了句很正经地。 “茵。 你听我说，我做了错事。 ”“什么事？”韩茵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好笑，月月能有什么错事可做。“我……受了**，其实那笔钱……就是那笔，”“对，就是那一笔。 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你地脾气我了解，也就是因为我太了解所以才故意瞒着你。 我本打算先找店铺，你知道……手头有足够的资金做起事来就不会束手束脚，而且我们也确实需要这笔钱。 所以我打算等开了店后，挣的钱就先拿来还他……我太想能拥有一间我们自己的小店，而且……网上那一间还在挣钱，我们做得不错……”她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好停下来。韩茵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其实她早该发现地，经常提起却总被敷衍掉的如此重要的事，宋锦潮过度切入且强势得一如他也有份，这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她慢慢地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做错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就坦白告诉你，不该隐瞒。 即使我有计划也应该是我们大家一起计划，一个人的计划就算完全出于善意……”“月月——”她打断她，又问了一次，“既然完全出于善意，为什么你这么愧疚？”“我愧疚……我说了呀——我不该一个人偷偷计划，我不该瞒着你，我……”她说不下去了，深呼吸一口僵在电话另一头。“苏洋说什么了吧？”“茵……”“有事实证明吗？”“没有，她说——她也是听俞浩说的。”“又是俞浩……没有事实可罗列，苏洋却仍有兴趣身体力行，还要全力表现……而且已经能让你下定决心不再接收他的帮助……你告诉我，到底是怎样恶劣地人吓到了我们月月小姐？”“茵，也没这么严重，我就是保险起见——”“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怕万一，我明白的。 ”她无故笑了起来，充满苦涩的味道。 “所以你概括出那句高度赞扬的话，却不见得是给他的。 ”“茵，我只是害怕……”“害怕他像潘书霖一样，或者早就劣迹斑斑了。 ”她以为回到家就表示今晚的舞台剧演出结束了，没想到她还站在台上，体验戏剧化的一幕。 她对着电话微笑着说：“月月，我长大了，无论幸福或是伤痛，我都承受得起。 至少，比以前更懂得如何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