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执行任务（下）

全国性的大搜捕行动，在1990年7月8日零时正式开始。8日这天晚上，桃源村党支部书记王文进接到乡党委的通知，说今天晚上有重要任务，让他安排好值班值宿。零时15分，乡党委副书记于胜林和派出所的民警小邢同志来到村里。让文进找几个人，去木材检查站盘问过路行人。文进去三队找来了许洪祥，又把曹国利也找来。许洪祥家住三队，小伙子今年30多岁，1.7米的个头，一表人才。他们3人和乡里来的人，坐执勤车来到了木材检查站。到这里一看，长胜村建材厂的朴厂长也带着一辆小车先来了10分钟，都是来执行任务的。他们6人在路口从零时30分一直守到天亮，也没发现一个可疑的人。7月9日晚上6点，继续执行任务。在于书记和派出所的人来的时候，文进3人早就等在检查站。对于这次执行的什么任务，文进一无所知。于是，他问于书记：“于书记，这次行动主要是抓什么人呢？”于书记说：“这是中央的命令，从7月8日零时到11日零时，全国统一大搜捕。至于抓什么人，我也不知道。”9日晚上，村里又加强了力量。物资商店的马建利、高殿军两人也加入了大搜捕的行列。总之，从7月8日晚上零时到11日晚上零时，他们认真的坚守岗位。白天休息，晚上行动，圆满的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大搜捕任务。时间像流水一样的逝去，转眼间来到了7月24日。这天，桃源村两委会的领导，去二砖厂现场办公。村里参加的人员有：支部书记王文进、村长邓春明、副村长王长有、临时工业主任张维新。砖厂参加的人员有：厂长邓春德、副厂长石恩录、会计钟兆礼，还有4名组长参加。首先，二砖厂厂长邓春德带领村干部到现场，看了到处都堆满红砖场地，可以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工人已经放了假。回到办公室，邓春德介绍了当前红砖生产的形势。他先给村干部每人倒上一杯水，又给他们每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他说：“砖厂的红砖都堆满了场地，就是卖不出去。从今天起，已经停产了，一点地方也没有了。今天把村里的领导请来，看一看，我们这样做，合不合适。刚才大家已经看了现场，也请村领导帮着出出点在子，”文进喝了一口水，接过春德的话茬说：“红砖卖不出去是事实。因为，现在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各项基本建设工程都在削减。因此，红转就卖不动，这是个现实问题，我们不停产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认为，你们的作法是对的，过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吧。”春明一边吸着烟，一边分析着当前的形势。等文进说完后，他接着说：“我们要看到国家当前的形势，先停一段时间，等把红砖销出一些，再开工。”之后，大言七言八语的议论了一番，最后拍板，砖厂暂时停产。在停产期间，只留一名厂长、一名会计、一名出纳员、一名保管员。其他人员放假回家，自谋职业。砖厂的问题研究完了，下一个问题研究人参场。目前，人参的价格降到冰点。干的越多，赔的就越多。因此，书记和村长提出要卖掉人参场。经过一番讨论后，统一了意见，一致同意把村里的人参场卖掉……7月的天气，燥热而沉闷，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把7月称为‘流火的季节’，一点也不过分。7月27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当空。这天的气温，达到零上30度。这天中午，文进与分别一个多月的小妹丽霞在二道江不期而遇。他和她见面后，都感到高兴异常；都感到欣喜若狂；都感到心潮激荡。于是，他和她进了一家饭店。吃完了中午饭，然后向龙山方向走去。他和她边走路边说着知心话。他说：“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真高兴。”丽霞用深情的大眼睛文看着文进说：“哥，我也是。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寻思自己在做梦呢？但，真的是你，没想到会这么巧？”他们走在山坡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观看着这里的景象：这里除了一大片面玉米地外，就是一些荒草地。玉米现在长的一人来高，翠绿翠绿的，大多数都结了棒，抽出五颜六色的彩丝；荒草地里也有各种野花，开放的鲜艳夺目。看了一会，文进接着刚才的话说：“妹，我们自6月15日在龙山松林一别，现在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哥这些日子特别的想你，唉，想人的滋味比什么都难受。虽然这期间我们见过几次面，那都是匆匆而过，今天终于又走到一起了。”丽霞握着文进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发自肺腑地说“哥，我想你的心情更迫切，更难忍受。我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什么活都不想干，饭也懒得做；有时候连喂猪喂鸡都忘了，饿的猪直叫唤，我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喂它。”文进听了丽霞的话，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他也深有感触地说：“妹，我白天有工作还差，尤其是到了晚上，这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漫漫长夜真难熬啊！”走了一段之后，丽霞看着文进忽然问道：“哥，你说今天咱们去什么地方？”文进听丽霞这样问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看还是去龙山，咱们在那里亲亲热热的度过两个小时，不是很好吗？那你说去还是不去呢？”丽霞听到文进说还要坚持去龙山，她觉得天都这么晚了有些不合适。她撒娇似的和他说：“哥，我看那样，今天时间有点太晚了，天还挺热的，再说，龙山也太远了。要我说，咱们到附近的树林里去坐一会，说说话，亲热一会，不也很好吗？”文进看到丽霞瘦弱的身体，脸上也冒着汗珠，他不忍心让她再吃苦受累。于是，他附和她的话说：“还是妹会想办法，走，就去前面那片树林吧。”文进和丽霞走进前面的那片树林，这里离人家很近，有拣柴禾的，有放牛的，还有放羊的。他和她在树林的草地上坐下，他握着她的双手，深情的望着她；她也用温情脉脉的目光望着他。他说：“妹，咱们今天只能拥抱亲吻，不能**。你看，这树林里的人不断的来回走动。”丽霞依偎在文进的怀里，感到很甜蜜。她喃喃的说：“哥，能拥抱亲吻不也挺好吗？等下次我们约好了，早一点去龙山，我保证让哥满意；我保证让哥飘飘欲仙；我保证让哥神魂颠倒。”文进听了丽霞向他许下的诺言，心里不由的一阵激动，他抚摸着她的脸动情的说：“我的小妹就是会说话，说的我心里怪痒痒的。”丽霞此刻沉浸在幸福之中，情不自禁地和文进亲吻在一起。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着他说：“哥，不瞒你说，现在六队的人，议论咱们的事，都当成家常便饭了。在我眼前她们不说，可她们到处乱说；到处乱嚼舌头，真恨死人了。”……此刻，文进把丽霞揽进怀里，又一次忘情的亲吻着。虽说他们这次没有**，但，他和她都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都进入了一种陶醉的状态；都进入了一种如胶似漆的状态。过了很长时间，他和她才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于是，他和她手挽着手走出了树林，向原路往回走。他和她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睛里满含着深情的期待……桃源村从去年加工的红参，一直没有卖出去。4斤鲜人参才能加工1斤红参，加工费就是8元钱。而现在每斤红参的价格才能卖8元钱。你说，赔不赔死？红参在仓库里积压到现在，有的都长毛了；有的都长了蛀虫。为此，在7月28日这天，在一个炎热的天气里，村干部在院子里晒红参。因为，现在是伏天，伏天不论什么地方，都特别的潮湿。如果现在不把红参拿出来晾晒，恐怕连一分钱也换不回来。去年10月末，支部书记王文进、副村长王长有，还有马建利等人，多次去市内销售红参。他们走的地方不下10多家，可价格都是非常低，没有一家出的价格让人满意的；没有一家出的价格合乎情理的；没有一家出的价格让人不扫兴的。因此，他们加工的200多斤红参，一直积压在仓库里。如果当时真卖了的话，这些红参只能卖2000多元钱。为此，村干部一想起发展人参就寒心。一个红红火火，投资10多万元的人参场，到头来，赔的个老底朝天。因此说，他们在24日那天，在二砖厂开会的时候，研究卖掉人参场，是正确的选择。人参的价格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一落千丈呢？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跌进低谷呢？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臭不可闻呢？归根结底，还是那个该死的人参节。在人参节没有举办之前，人参的价格是很稳定的，参农的情绪是很高涨的，上级的号召是很有力的。我国从古至今，几千年的种参、栽参历史是辉煌的、举世闻名的。人参几千年来，一直延续到人参节的前一天，都是药中之王；都是最好的补品；都是馈赠亲朋好友的最佳礼品。可就是那个该死的人参节一举办，国内、国外的商家到你这一看，漫山遍野都是人参，这简直比种大萝卜都容易。这么多的人参，为什么还这么昂贵呢？这不就是和种大萝卜没什么两样吗？至此，人参的价格，在人参节落下帷幕那天，就变成了萝卜价格……前几年，区、乡的领导大力扶持集体和个人发展人参，给予了不少优惠政策。如在场地上给予优惠，在贷款上给予优惠，人们照办了。可现在人参赔了钱，赔的个底朝天，有的连命都赔了进去，这个责任又有谁来负呢？这些损失又有谁来承担呢？归根结底，还是得当事人自己承担；还是得当事人自己负责；还是得当事人自己下油锅……转眼间来到了8月中旬，这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气温达到32度。8月14日和15日两天，支部书记王文进、副村长王长有、会计王兴帮、治保主任曹国利、妇女主任丁庆珍5人，去桃源六队收取费用。这次收费是本年度的农业税、敬老院、义务兵和教育附加费，共4项费用。农业税是按土地面积计算的；敬老院、义务兵、教育附加费，每人6元，费用不算多，加在一起，每户也就是30到50元之间。六队有农民46户，他们第一天走了35户，其中有10户家里没有人。剩下的25户，有顶帐的，有交现金的。余下的这些，15日这天扫尾。总的看，收的还比较顺利，大多数农民通情达理，说这个钱应该交。极个别的说没有钱，等过些日子有了钱再交。桃源六队地处山沟，四面环山，中间有一小块盆地。住户分散在四面八方的山坡上，很不集中。因此，来六队收费用是很辛苦的。跋涉一天，累的腰酸腿疼。不过，来六队收费用的人身体素质都很好，没有一个叫苦说累的。中午吃饭，文进安排在他的小妹丽霞家里。丽霞一看是哥哥安排的，心里特别高兴。一是能在这两天之内连续的见到他，了却心中的思念之苦；二是她也愿意为他服务。因为有哥哥在，她更愿意让他们在这里吃饭。她这个人很随和，就是文进不来，别的村干部安排在这里吃饭，她也会热情招待，只是在心情上不一样罢了。丽霞第一天为收费用的村干部炒了8个菜，做的大米饭。其实，文进告诉她，让她做一菜一饭，再做点粥就可以，可她非要做的像个样。这样，既对他脸上有光，也对她脸上好看。第二天中午，丽霞又炒了4个菜，做的大米饭。他们吃饭的时候，她忙里忙外的为他们盛饭、端菜、倒水，很朴实、很热情。她的喜悦这两天总是挂在眉梢上，她也确实没有想到她的哥哥能来收费用；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能连续两天在她家吃饭。这两天，是她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两天；这两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两天；这两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两天。虽然她搭上肉、搭上菜、搭上米、搭上油盐，但她心里很愿意；虽然她这两天又买菜、又挑水、又炒菜、又做饭，但她感到很开心。她想：平日里，我想见他都见不到，有时候去村里找他也找不着。可这两天在我家吃饭，我能不高兴吗？能连续两天见到我最亲爱的人，我能不感到开心吗？能不感到快乐吗？第二天下午，收费用结束了，文进来向她告辞，她微笑着向村干部点头致意，并告诉他们，下次再来收费用，还到她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