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响。一觉醒过来，就已经是早上八点。“真是的，不响为什么叫闹钟，你告诉我，你什么地方像个闹钟了！！！！”李李一连抱怨着一边穿衣服，速度直逼航天火箭。可是这时候，枕头旁边忽然掉下来一件东西。不太大，闪闪发亮，在黑黑的木地板上看起来份外的显眼。李李把它放在掌心里，习惯性地和它面面相觑。这个家伙制作精良，全身镶满了水钻，一看就是专柜里才会出售的高档货。跟这间平民到让人沮丧的屋子半点也不相称。李李跟它对视了半天终于确定，这应该……或者说是肯定，就是班长雪梨头顶上所带的那个美丽绝伦的发夹。那么……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班长的东西呢？李李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境，在梦里她kao近了雪梨，一把抓过了她头上的发夹。李李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xian开了床单。床下面硕大的纸箱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从梦境里跳出来的好东西。不管是偷，抢，还是其他的什么办法，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不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是李李的心里却只有惊慌和恐惧，要怎么处理这些不请自来的怪东西呢？洗完脸离上课只有三十分钟了，李李抓起书包往外跑，却被老妈一把揪住：“还没给桔子做饭！”李李爆跳如雷：“要迟到啦！”“反正你成绩那么烂，读不读都没有什么两样。”面对这种妈妈李李只有无力无力再无力，成绩烂不是她的错，她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努力。一样是妈妈生出来的桔子，只不过比她晚了十分钟来到这世上，为什么脑子就会那么好用呢？生活果然是很不公平的事情。李李放下书包进了厨房，用火山速度跟面包和鸡蛋拼命。桔子打着哈欠走进来：“姐，我要吃五分熟的。”“没有那种东西，五分熟的姐是什么？”“啊啊啊，好大的火气啊。”桔子手捂在嘴上，“你老了。老女人才会这么计较。”“我跟你一样大。”李李没好气的提醒她。“姐。”“哎？”李李警惕的回过头，一般说来，肯这么乖巧的叫她姐姐那一定是有什么要求她的事情。“给我五百块钱。”李李一边想着“果然”，一边被这个钱数吓坏了。“为什么？”“昨天我把安佑良的照相机给摔烂了，他说如果我不赔他，他就把我摔得和他的相机一样烂。”李李呆呆地看着她。桔子显得理直气壮：“你不想我变成一个烂相机吧。”李李抱住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周五之前哦。”“我知道啦！”李李简直想杀人。桔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五分熟的哦……”李李抄起铲子向她奔过去，忽然听见门玲声响。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站着一个男孩子，跟这焦头烂额的早上不一样，他穿白衬衫，是满楼明月梨花白的那种白。于是眉毛和眼晴都份外的黑，笑起来的时候会有月光照在他身上。明明是对门对面，明明都住在这样平民的房间里，为什么这个叫贺秦的男孩子就能像王子一样神清气爽？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嫉妒死了的感觉。“李李。”他笑了笑，口气随意的就好像清早起来打招呼，“我那本朱纺制的限量版画册不见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李全身的毛都竖起来。贺秦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李李莫名奇妙地心虚气短：“床下面找一找？”“找过了，没有。”“那桌子的夹缝间呢？”“也没有。”李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丢的？”“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还在看。”那么可能……也许……说不定就会……李李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自己房间走过去。床单下面，满盛着赃物的大箱子让人心惊胆战，往里面看有各式各样的贵重物品，翻翻翻翻到最下面，果然就看到了那本让李李垂涎很久的名贵画册。她又跟它面面相觑了将近十分钟。直到桔子喊“要迟到啦”，李李才从地上站起来。雪梨的发夹摆在箱子最上面，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发夹揣进了口袋里。站在门口的贺秦气定神闲，看到李李抱着画册出来也没有太吃惊。“还给你！”不知道为什么口气特别怨愤。就好像……就好像裤子忘记了拉拉链，本来那么私人的事情，偏偏有男孩子跑上来说：“喂喂，你拉链忘记拉了。”于是裤子就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拍死这个多嘴的男生才是当前第一志愿。不过贺秦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拎着赃物，心平气和地跟李李讨论一点都不相干的话题：“一起上去学？”“不要！”“我等你。”“我才不要！！”李李简直抓狂。“我在楼下等你！”李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进对面的房间里，同样心平气和的关上门。真奇怪，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好像每个人安排她的举动都显得那么理直气壮。“姐，我吃完了。”李李森然回过头。桔子指着桌上的盘子向她示意：“多放点洗洁精，会洗得比较干净。”李李看了她半天。家里也是一样的，好像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一概都没有手。可是没有时间打架了。李李抓起盘子冲进厨房，洗干净了之后放在碗橱里，然后抓起书包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跑。贺秦果然就站在楼道口。据学校里的人说，花样少年就是贺秦这个样子，可是看得太久已经没感觉，对李李来说，他就是一个深知她秘密应该被灭口的人。“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等我了吗？”贺秦微笑，嘴边两个很浅的笑窝若隐若现：“不等你桔子就更不会放你走了。”“呃……”李李像被戳了一刀的球一样慢慢气馁了。连邻居都会抱不平的事，妈妈和桔子却觉得理所当然。“谢谢你哦。”她低下头去对手指。“不用谢，你少拿我两次东西我就很感激了。”“呃……”走到楼道外面发现楼下聚集了很多人，居然还有警察在做笔录。“出什么事了。”李李踮起脚尖往人群里面看。被围观的是一辆超级拉风的名车。通体鲜红，漂亮的就好像玻璃屋里才有的美女，跟这平民到了简陋的房子一点都不相衬。“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啊。”一个大叔对着警察指手画脚，“从早上五点多就在这里了，开始还以为是谁开来的，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要……”“这么好的车就算偷也不应该丢在这里嘛……”“对啊，太奇怪了，夜里连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李李记得那车的名字叫“法拉利”什么的，只有在最好的名车杂志上才能看到它的踪迹。那么为什么，它会悄无声息地跑到平民区里来呢？好像……大概……可能会是……李李转过身发现贺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本来想说“看什么看”，可是一张脸不由自主地就变成了调色板，由粉变白，再由白变得青红蓝色。“弄这么大个的家伙来不觉得吃力吗？”贺秦的问题让李李冒出了一头冷汗。“我……我也不想啊！！！！！！！”“有人逼你吗？”“去死去死去死！”李李一边往前走，一边混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喜欢的东西，就会从梦境里一一跳到现实中来。从发夹，到画册，到名车，好像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拿了别人的东西，不管怎么狡辩，也只有一个字可以代表这种人——贼。“其实我一直挺喜欢最近新出的UF2号喷气式客机的——”贺秦微侧了头看李李，“什么时候帮我弄一架来？”这么看着李李，她脸上的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啊……不愿意就算了……不要哭嘛……”“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很烦恼啊！！！”“这个……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那你还在这里嘲笑我！！！！”李李捶他肩膀一万下，“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从小就是我给你背书包，我给你做作业，你妈妈不在也是我给你做饭吃……”“你记错了。”“哎？”李李一呆。“你的烂成绩怎么可能给我做作业？”李李彻底化身为暴走野兽：“你给我去死！！！！！！！！！！”“可是我不嘲笑你，你又怎么笑得出来？”李李又是一呆，被贺秦一闹，好像郁闷的感觉真的消散了许多。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从有记忆的那一天，桔子就是妈妈的小公主，比她聪明，比她可爱，比她乖巧，不管是零食，玩具，衣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从来从来，都只是桔子的。那么小的李李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妈妈把数不清的好，塞到桔子手中。可是李李也很想要。一次次在梦境里哭醒过来。不知道是为了补偿她，还是为了嘲笑她，上天赋予了她奇异的让人不可置信的能力。贺秦没再说什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揉了揉她乱蓬蓬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