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迟到了。幸好有贺秦做伴，不然李李一个人，成绩烂再加上不守时，肯定会被老师骂得狗血喷头。第二节是体育大课，几个班一起上。桔子和李李是孪生姐妹，学校为了区别她们，把她们分到了两个班。离着十万八千里李李就看到桔子向她比了一个“五”的手势，然后又把手放在脖子上，嘴里发出喀的一声。李李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桔子就是桔子，再怎么刁钻无理懒惰任性媚妈欺姐，那也是李李的妹妹，不是其他什么人。李李一点都不希望她出事。可是要到哪里才能弄来五百块钱呢？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天文了一点儿。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李李摸到了口袋里的发夹，雪梨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家里有钱又貌美的女孩子，当然要被众多人围绕着恭维。李李试了几次都没能挤到她身边去。终于到了操场上，李李找到机会走到她面前，刚想开口，雪梨就用刻薄而冷漠的眼神把她的话堵回去了。“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不是也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吧？”手捏着发夹，收紧又松开。李李并不想跟她吵架：“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说什么？”雪梨戒备地上下打量她，“前几天我刚把发夹丢掉了，你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谁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就是她偷的呢。”旁边有人冷冷地开口。“是啊……你看她的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李李手上，她的手cha在口袋里，好像那是机器猫的宝贝囊，随时可以掏出发夹，刀子，甚至是外星人。“把你的手拿出来啊，给我们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看？”“那你为什么要kao近雪梨？”“她是恐龙化石还是传染病人，想不让人kao近就关到笼子里去啊，干什么还要来学校念书？”雪梨气得脸通红。“你……你不要脸……雪梨的发夹一定是你偷的！”“你们天天在她身边，明明嫌疑会更大！”所有人都被李李骂得目瞪口呆，一回过神，就猛地向她扑过去：“一定是你偷的，一定是你，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拿给我们看！”李李死死地捂着口袋，被他们撕拽着也不松手。那些女孩子长长的指甲掐进她的掌心里，可是李李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因为发夹确实就在她的口袋里，如果被她们翻出来，把自己吊到学校的十八层楼上也说不清楚了。“不心虚你就松手啊！”“凭什么给你们看！！”李李在她们手下挣扎着，“想搜身去找警察！你们有什么资格！”“让你嘴还硬，死到临头嘴还硬！”雪梨一个巴掌抽过来。李李立刻下意识地抱住头。那一瞬间口袋终于失守了。有人的手探了进去。李李的心像被劣制汽水泡过一样，一下子冒出了无数冰凉的泡泡。这一下什么都完了。桔子和妈妈都会被人笑。已经是穷人家的女儿，再加上偷，还怎么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而她自己，也真的只有把自己吊到学校的十八层楼上才能以死谢罪。然而那个人的手在她口袋里刚一lou面，就被另外一个人轻轻地扣住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太难看了。”他的声音很好听。所有女孩子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明明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却一向只有他，能把淡而乏味的校服穿得像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贺秦的目光投注在雪梨脸上，让这个一向高傲的女生脸也红了。“不是我们欺负她。”雪梨分辨，“是我丢了一个发夹，她的嫌疑最大。”“为什么？李李她从来都不跟你说话，也很少kao近你，为什么要怀疑她？”雪梨被他问得张口结舌：“我……我是觉得……”“就算她有嫌疑，你也可以报警，用不着让一堆人来欺负她……”贺秦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举到她面前。“来，播警察局，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把聚众打架和丢东西这两件事算在一起……”雪梨看着面前的电话微微发抖。眼泪一点点的涌出眼眶。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甚至可以看到血从唇角一点点的渗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李李？”雪梨气得放声大哭：“你一定要把我跟她比吗？”“我并不觉得她和你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可是……可是你明明知道的……”雪梨声斯力竭地大叫，“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她叫完转身就跑，一直到操场另一边还能听见她哭的声音。“雪梨……”“雪梨你不要跑……”其他女孩子追上去，狠狠瞪了贺秦一眼：“你太过份了！”李李低着的头终于慢慢抬起来：“……追过去看看吧……”可是贺秦的眼晴里，李李的样子更狼狈一些，被拽散的长发，还有脸上东一条西一条的伤痕。“手破了。”“哎？”果然两只手上被指甲掐破了，有鲜红的血正流出来。李李把手放在嘴边吮了吮：“没事，不怎么疼。”“怎么会打起来？”沉默了半天，李李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发夹：“本来是想还给她的，可是……”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们等不及，就自己扑上来抢了。”贺秦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再也不能够把笑容保持下去，眼泪慢慢的漫过了脸颊。贺秦抬起起她的脸，用手绢把她脸上的泪水擦掉。李李，可怜的李李。他在心里叫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轻易就走进别人梦境的她，能不能够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