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车到了学校其实已经快放学了，所有老师都对李李这几天的缺课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只有贺秦对她的出现感到了意料之外的欣喜：“我以为你被你妈妈卖掉了，到处找你也找不到。”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一句话就说到了重点的重点之上。李李呲了一下因为上火还在隐隐发痛的牙：“要是真的被卖了你会去赎我吗？”“什么？”放学了教室里太闹，贺秦没有听清她说的话。“算了。”无聊的话说一次就够了，反正怎么想贺秦都不可能有八百万。李李抓起书包往外走，雪梨在后面叫她。“喂，今天是你值日。”病了几天李李已经把值日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李李生你不知道吗？可以让别人来替她。”贺秦替李李打抱不平。“不用了不用了。”李李生怕他们又吵起来，“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扫地还是能扫得动的。”雪梨却提高了声音：“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替她，让谁替？她是公主吗？”“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呢？没有人来替我可以替她。”“生病可以在家里休息啊，来到学校就要遵守纪律，你替了她，其他同学生病的时候你也要一起替下来才不会让人说闲话。”“好了好了，别吵了。”李李被他们闹得头都裂开了，“我自己扫，我自己扫还不行吗？”“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李李？”“你又为什么总是这么袒护她？”“不要吵了！”李李简直想找一堵墙撞死自己。“雪梨。”忽然门口有老师叫她的名字。“老师。”雪梨走过去。老师跟她说了几句话，雪梨脸色渐渐变成了烂桃子：“为什么？学校里凭什么这么安排？”老师似乎是说他也不知道，雪梨气得全身发抖。好半天才回到李李面前：“你走吧。”声音好像是说“你去死吧”而不是让她走。“哎？”李李呆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呢！学校里安排你以后不需要参加任何集体劳动。”雪梨用恨恨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李李。明明是普通到了让人厌烦的女孩子，为什么总是能享受和别人不一样的待遇。“你不会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吧？”“雪梨！”贺秦打断了她的话。“不然为什么呢？真的以为她是公主吗？”贺秦冷下来的脸让人不寒而栗，连李李都没有见过他那样严厉的神色：“你要一定想说下去的话，我会找个地方让你说个够！”雪梨呆了一呆。随即就被他的厉吼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对她好，我有什么地方不如她？”李李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转身就走，她已经够烦了不要每个人都来烦她好不好！做值日的事情一定是‘皇天’那边cha手，他们无非是想她成为学校里最特殊的一份子，最后忍无可忍不能够再呆下去。早晚会变成他们的傀儡和玩具。在那个所谓的‘皇’的面前随着他的爱好而哭哭笑笑。贺秦几步走到了她身边：“不要跟他们计较。”李李猛然回过头。贺秦收不住脚几乎撞到了她身上。“私奔吧！”“哎？”“你不是跟我说，如果我妈妈再打我就让我和你一起私奔吗？”“你妈妈有打你吗？”“没有。”“那为什么……”“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明明看到那闪闪发亮的大眼晴里有泪光闪烁，明明知道这些天的病假多多少少有些诡异的成份，可是贺秦却侥幸的以为那不过是李李和妈妈又在闹别扭。“李李我们还小……”“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声嘶力竭的吼声让李李涨红了脸，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可是那个人明明向她提起过的。只要……只要……可是她却听到他说：“对不起……我父亲不在身边……要照顾妈妈……”眼泪瞬间就扑天盖地地流了下来。早已经知道的答案为什么还问呢？说什么“只要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就一起私奔”，可是每个人都有比她更重要的人，妈妈有桔子，贺秦有妈妈。到最后，每个人都要对她说对不起。李李转身往前走。贺秦跟着她。“不要跟过来。”李李拉开了跟他的距离，“既然放弃了以后就不要再伪善，我需要的不是那些东西。”“你在说什么李李？”纯白色的加长林肯停在了李李身上，车门打开，她迅速的钻了进去。被这一变化惊呆了贺秦，用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李李……”他叫她，“李李……”追在飞速行驶的车后面，跑过了一条街道，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李李……”可是车始终都没有停下来。而车里的人也一直都没有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贺秦突然明白那是李李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之后，她说她再也不需要他轻描淡写的伪善。十六岁的男孩子终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追上那辆车，生平第一次，他站在路边泪流满面。他想他可能为了那一句话，要后悔从此之后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