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二年,河北省沧州市。这座拳法之乡经过上百年的发展,不大的城市已成为享誉国内外的原生态模范城市。城市中,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各类古树。从远处望去,城市俨然坐落在原始树林之中,一座座银白、淡绿、浅蓝、棕黄色的建筑突兀而起。为了给古树腾让生长空间,这些建筑有的是球体、圆柱体,有的是长方形,有的简直无法准确说出它的几何形状。有的桅杆林立,像准备出海的帆船队,有的平展双翅,像呼啸腾空的喷气飞机;有的**着黑色钢铁的框架,线条粗犷有力,有的似微微隆起的绿色沙丘,线条平缓柔和。在一个蛮有原始丛林意味的公园里,一张完全由树藤自然构成的藤椅上,一名长相清秀的少年正捏着一本暗黄色的书籍朗读着:“夫道者,覆天载地,廓四方,柝八极,高不可际,深不可测。”暗黄色的书籍封面,著有‘淮南子’三字,这本书由淮南王刘安撰著,糅合了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等各个派别的思想,本该出现在一名老学究的手上,却出现在这么一名少年手里,怎么看怎么另类。少年穿着打扮与普通孩子无异,不算俊朗的脸庞,有着邻家男孩独有的阳光气息,任是谁见到,都打心底感到舒服。他叫刑平,十七岁,外表虽看似普通,背景却很吓人,是八极世家唯一的继承人。按理说,‘唯一’两个字足以让大多数人珍惜备至,可刑平的爷爷倒是与常人的思维相悖。这位就算面对国家元首,脊骨也不会弯曲的八极世家族长,一直以来的格言便是:就因为只有一名继承人,所以更不能养在温室里。刑平七岁那年,才刚刚练熟八极拳的拳架,就被这名变态的老头丢进了原始生态林中,这一丢就是十年。外人摇头惋惜,暗想刑平不是老头的亲孙子。原始生态林始建于二零五一年,占地接近半个沧州,里面豺狼虎豹多不胜数,全都是克隆出的伪兽类,但这并不影响华南虎的兽性,金钱豹的扈性以及大尾巴狼的残忍性。没人知道刑平这十年如何度过,只知道接他出来的那天,这小子俨然成了生态林的兽王,一众虎豹紧随其后,一副唯命是从的姿态,当时震慑住不少刑家管理人员。而刑平,也成为八极拳史上最年轻的内劲拥有者。索然无味的读了一会《淮南子》,刑平将暗黄书籍丢在藤椅上,双手扶着后脑横倚在藤椅边,嘀咕道:“那老头看了一辈子,读了一辈子,也没能领悟出突破至宗师境的窍门,看书提升境界?不知是哪个灰孙子晃点那老头的虚言吧?八极门下无宗师,这话是当年李书文先生说的,老头不信邪也没用。”七十年前,世界研发出拟真技术后,拟真修炼开始出现,古武术大肆盛行。五十年前,空间技术研发成功,更是将古武术推至巅峰,飞檐走壁,隔空伤人,全都成为了现实。而三大内家拳以及外劲八极,凭借各自的拳法奥义,在武术界硬生生闯下了一片天,外界称之为四大王家。站在巅峰的滋味并不舒服,刑平也能理解那老头的焦虑,四大古武术世家中,八极刑家仅仅排行最末,现在也只是靠那老头独撑大局,等到他双腿一蹬,驾鹤西去的那天,若刑家还没出现一名准宗师,便只能退出四大古武世家的行列,不管哪行哪业,历来不缺落井下石之辈。犹如原先的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不也是在数年前瞬间消失无踪吗?迷信者说少林派公司上市触怒佛祖,说白了就是一众眼红者的落井下石,估计落井下石之人中,不乏四大王族的影子。拳头大,道理大,这是刑平在丛林里悟出的丛林法则。别看他在丛林中自诩兽王,耀武扬威,可他心思明白着呢,哪天他要是受点小伤小患,那群脑袋不灵光的虎豹豺狼肯定群起攻之。试想,连野兽都懂得落井下石,何况是人类?这是他走出丛林的第三十天,刚满一个月,家族里经常有人在后面窃笑,说这个刑家继承人傻乎乎的,没有一点心机,不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大少。可他们不知,刑平的天真和笑容背后,隐藏着虎豹豺狼一般的杀机,推崇丛林法则的他,已然脱离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制度,对方一旦对他流露出敌意,面对的便是一头恍若失控的斑斓猛虎。刚与柔,前进与退让,执拗与妥协,经过十年的摔打,十年的磨练,已经深深化入了刑平的骨子里。正如他喜欢的一首诗,西格夫里·萨松的《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唰...”公园前方空地上,一片虚拟的光幕凭空出现,时钟指针已经到了傍晚七点,现在是全国最重要的新闻时刻。听取每日新闻,已经成为八极世家所有人的习惯,到了这个时间,立体投影仪便会出现在刑家的角角落落。荧屏上,一名穿戴得体的正装女子面带萧索的说道:“据可靠消息,由虚拟研究所投入技术,暴雪国际投入资金,花费五十年时间打造的空间拟真游戏《海贼王OL》,近日流传出不利消息,暴雪国际已经开出巨额赏金,号召强者进入海贼世界,解决由于技术问题而出现的巨大漏洞。”刑平也喜欢看《海贼王》,被丢进丛林以前曾经彻夜看过许多遍,海贼世界是一个剑与尊严,热血与青春的世界,无尽的海上历险历来是每个男人心中隐藏的渴望。就如同那句‘我要成为海贼王’,激起了多少人心中的感慨,你年轻的时候,是否也喊过类似的话语,随之时间流逝,观念改变,原先那句话语愈来愈空洞,最后冲淡在时间的潮汐中。“我要成为八极宗师!”这是刑平现在的想法,或许会被时间冲淡,仿若刑家老爷子那样整天埋没在书海里,又或许会成为永恒,倒在前往宗师境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