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吉瑶琼（三）

许乾铭对吉瑶琼说道：“你去年未曾来到地球，是很幸运的事。这儿的烟雾太可怕了。去年全年我们每月能见到太阳不到十天。现在的情况好多了，我们每月能见到半个月的太阳。”“烟雾？那是什么东西？”“你看看周围吧，吉瑶琼。你在外面见到的灰蒙蒙的东西就是烟雾。它是一种由浓烟、雾气和各种各样的污染气体交杂在一起的混合物质。”“烟雾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呢？”“烟雾的产生极大部份来自于过去的燃气汽车，火力发电厂以及各种各样的燃煤工厂。现在，这些情况都已有了改变。但人们说，要使空气纯净，至少还得花上一百年的时间。”“为什么不做些切实可行的事情呢？”“已经做了。我们正在花上数十亿华币，用来净化空气。但是，污染太严重，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得了的事情，任重道远啊。”许乾铭指着前面，说道：“再往前就是这条坡道的末端。我们离开这弯曲的坡道以后，就会见到城市了。”吉瑶琼在城市里到处张望着。在街道的两旁全是一排排外形相似的、插入到天空的塔形大楼。它们的高层已经消失在烟雾之中。街道上的各种车辆来来往往，拥挤不堪，相互在撞击着。狭隘的人行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吉瑶琼终于说出了一句话：“我想回去，我害怕极了。”“嗨，你对这些都会习惯的。”当他们的汽车在车海之中蚁虫般地爬行之时，吉瑶琼说道：“我对此简直不可思议。你们为何不做一些切实的事情，消除这些现象呢？”“我们正在尽力这样去做。但是，正如我跟你说过的那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许乾铭把头转向吉瑶琼，说道：“这就是你可以起作用的事情。”“我？我对此能干些什么呢？”正在开车的李萍萍，一直都是默默不语。许乾铭瞧了一眼身前的李萍萍，说道：“也许，我不该跟你谈论这些事情，瑶琼。不过，我在昨晚听到我干爹和他的上司在谈话。他说，根据计算机显示出来的分析报告，始新星球是供地球人移民和安家的最为理想的去处，他还说，这样做将极为方便地使地球上过密的人口减少十亿。”“你的意思是说，地球上的人们将去我所在的星球上，并强行居住下来？”“哦，不过我确信，我们会为此付给你们代价的。”“付给我们代价？怎么付？难道使我们始新星球上的空气和水受到污染？要不你们给我们什么呢？难道你们确信，我们会接受你们这儿的生活方式吗？”“哦，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某些你们所不具备的先进技术会使你们受益匪浅。是的，你们早在我们之前已经实现了外星移民，总的来说，你们的科技要比我们的先进，但是，无可否认，你们的科技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要落后，我们的人民移民上去，就给你们带去了你们所不具备的某些先进技术。”吉瑶琼把脸转向了一边，她的心情极为沉重。李萍萍一直在开车，没有说一句话。当许乾铭三人回家后，李天佑机长热情地同三人打着招呼。“瑶琼，我有好消息要给你说，”李天佑机长说道，“你提出的在通讯系统中的那套制控程序是正确的。”“这么说，你们同我的爸爸联系上啦？”吉瑶琼欢天喜地的说道。李天佑道：“是的，我们同始新星球取得了联系。当我想到背着你的父母把你带到这儿时，心中感到极其内疚和不安。我现在非常高兴能有一次改过的机会。”沉吟了片刻，吉瑶琼问道：“我何时能跟我的爸爸谈话呢？”李天佑道：“待一切准备就绪，即可进行。你们的谈话将通过洲际电视摄象中心通讯网络传递。全世界的人都能通过屏幕见到你并听到你同令尊讲话的声音，到时你将名声大震。”吉瑶琼道：“不过，我要用始新星球语言交谈的呀。”李天佑道：“在你同令尊交谈以后，你可以用地球语言把你们交谈的内容翻译出来。负责电视摄象的人员将在我家的一个房间中安装起传送设备。你就在李萍萍的房间中同你爸爸进行星际交谈，好吗？那儿是唯一最安静的地方。”吉瑶琼进屋时，李萍萍正躺在**阅读着什么。两位姑娘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下。李萍萍顷刻显得笑容满面。“你不喜欢地球，对吗？”李萍萍柔和地问道。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天真单纯，但饱含着聪明和理智。吉瑶琼咧开嘴笑了一下。“它同我所在的星球有所不同。”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作了回答。“爸爸说始新星球是个美丽的地方。”“确实如此。”吉瑶琼点头回答道。李萍萍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将要执行的计划，就是今天上午许乾铭告诉你的计划，地球人意欲往始新星球移民，不知道你爸爸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不是我爸爸愿意接受就能接受的，也不是我爸爸不愿意接受就能不接受的。需要看那里的人民的意愿。至于那里的人民的意愿如何，我实在不知道。”李萍萍接着问道：“你是否意识到其中的含义呢？”“我能猜到。”吉瑶琼点头回答道。“你是不可能猜到的，”李萍萍说道，“你还未曾完全洞察我们这个行星上的生活情况。今天，地球上数十亿的人们将要听你们的谈话。在你们交谈的同时，他们将会展望着始新星球——它那绿色的田野，清澈的溪流，纯净的空气。对他们来说，这是地球上一度曾存在过，但已经很难复返的景象。这是他们的梦境……可现在，你们的星球将使他们的梦境在顷刻之间变成为真实。”李萍萍坐在了床沿上，埋头用双手掩住了脸部。“我喜欢你，瑶琼。这儿没有什么东西比起我离开地球，飞赴始新星球更感高兴的了。但是，这样做太残酷了！”“你说的什么，残酷？”吉瑶琼问道。李萍萍抬起头看着她说：“在地球上，我们注定要毁灭的。我们深知这一点。我们不但污染了空气和水，我们同样也污染了我们的头脑和个性。数以亿计的人们群集在一起，生活已经成了争取生存的狂野的竞争。它就象疾病，瘟疫一样。那些就是我们地球人将要带往始新星球的东西。你是无法逆转这一进程的。”“你是否建议我来试一下呢？”李萍萍摇着头，说道：“我爸爸就职的公司已经花去了数十亿华币，旨在对宜居星球进行探索性的考察。好容易发现了始新星这个近邻，月球上不适合居住，始新星是目前最为合适的宜居星球。自从发现了始新星之后，地球人甭提有多高兴了，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发售去始新星球的单程穹宇探索机票了。我还得附加说上一句，公司作为对我爸爸的一种奖赏，我们李家全家已被安排在早期飞离地球的时间表上。这当然没有你离开得快。”“我？我将会被送回始新星球吗？”吉瑶琼迫不及待地高声叫了起来。“是的，我年轻的朋友。”李天佑机长站在敞开着的门口，说道，“我说服了我的公司，提出在今后的第一次星际飞行中把你带回始新星球，这种做法是一种最为理想的‘通行证’。穹宇探索机将在下个星期启航，它还将载上一些有名望的生物学家，化学家，地质学家，通讯系统专家，当然还包括军事专家在内。他们的使命就是研究分析始新星球上生命的各种现象并为移民做好各种准备。你即将再次见到你的父母，我们也能因此而确保受到良好的接待，你到时将作为我们的译员而获得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