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狼郑香香的笑声,令人心里发毛,谁也不知道她笑什么?为何如此好笑?笑声像风曳林梢,尖利而疯狂。许乾铭从木橱后逡了出来,他准备现身了。赫连三霸突然栽了下去。老山羊怪专注于郑香香的怪笑,没警觉任何情况,赫连三霸倒地之前是发出闷嗥的,但被笑声掩盖,近在咫尺的老山羊怪都没听到,等到人已伏地才从眼角扫见,他立即弹了过去。许乾铭在厢房门边,也只是瞥见赫连三霸突然栽倒,心头一紧,射入院心。老山羊怪俯身检视赫连三霸。郑香香转身疾掠,上了厢房顶。许乾铭无暇探看赫连三霸的生存涅盘,半声不吭,飞身上屋,尾追郑香香。庙边是片空旷的草地,紧接着树林子。由于这片空旷的草地,视线不受阻,许乾铭才能掌握住郑香香入林的方位。紧追不舍,如影随形。郑香香已然发觉被人尾追,几度改变方向,但无法摆脱许乾铭的穷追,最后,她自动停了下来。许乾铭直逼到她身前。郑香香仔细打量许乾铭。英俊中带着狂野,是女人心目中的标准男人。她笑了笑,然后又皱起眉头,神色之间隐隐透出那天生的荡意。“你为什么要追我?”“追赃!”许乾铭暂时借用了老山羊对高欢说的话,实际上他并不了解情况。“追赃?”郑香香眯了下眼,“小兄弟,追什么赃呀,我完全不懂?”她又笑了。熟透的果子盛放的花,虽然她已近中年,但这类女人自有其不同与年轻女人的魅力。许乾铭可是绝不理这一套。“你懂的,你非常懂。”“哟!小兄弟,你知道我是谁么?”“胭脂狼郑香香。”许乾铭声音冷峻。“噢!对了,你早就藏在古庙里,看到一切,也听到一切对不对?”“对!”“小兄弟……”“住口,别肉麻当有趣,谁是你的小兄弟?”“那我请教你的称呼?”郑香香笑态不改。“星际浪子许乾铭!”郑香香的笑容倏地收敛,眸子睁大。“你就是名震宇内的星际浪子许乾铭?”“唔!”“你追我做什么?”“为什么要阴谋对付镇宇镖局赫连局主?”“阴谋?”郑香香转动着眼珠子,心里在打主意,片刻之后,媚态再现,“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兄弟,就叫你星际浪子吧,你先说明你跟赫连三霸的关系?”“谈不上任何关系,在下跟他素昧平生,刚才在庙里是头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那你凭什么横插一枝?”“江湖人管江湖事。”“你是路见不平?”“可以这么说。”“能不管么?”“不能,管定了!”郑香香再次上下打量许乾铭,像是愈看愈爱要看个饱的样子,许久,她才又开口,声调满动人的。“星际浪子,事不干已,为何一定要强出头呢?”“在下说过管定了!”“不怕引火烧身?”“要怕就不会伸手了。”“哈哈哈哈,星际浪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明白什么?”“想分一杯羹,对不对?”“在下没那意思!”许乾铭不假思索,“在下只想看看这关系着九条人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口里说,心里却在想:“在这档事之前,高欢与常梦迪运灵的那档事,是否彼此有关联?老山羊怪和那中年长衫客先强迫开棺查验,后来又迫郑香香展示暗镖,到底他们追查争夺的对象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如果我说不呢?”“在下一向不轻易改变主意。”“动剑么?”“必要时在下会拔剑。”“你有把握功力能胜过我?”“那得等事实证明,用不着在口头上争。”“其实……”郑香香低头想了想,又抬眼望着许乾铭,“我真不愿意我们在这种情况之下认识,太遗憾了,一见面就是敌对的情况,浪子,你能不把我当敌人么?”语意中隐含**,许乾铭的心丝毫不为所动。“是友是敌,那得看情形而定。”许乾铭冷漠如故。这时,远处的浓枝密叶里,正有一双眼睛朝这边偷窥。不!应说是两双,各在相反的方位,也就是隔着许乾铭和郑香香相对。“事实上我们没理由敌对……”郑香香轻轻吐口气,“你是为了一念好奇?”“在下不否认。”“我是奉命行事,做不了主。”“奉谁之命?”“当然是能命令我的人。”她当然不会说出来。“你自己的生存涅盘你能做得了主,对不对?”许乾铭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很难说,也许真的做不了主。”“在下想,我们没有再蘑菇的必要,打开包袱,让在下见识一下。”郑香香深深地考虑,脸上阴晴不定,灵活的眼珠子不停转动,最后,突地一顿脚道:“好,你拿去看!”脱手把包袱抛给许乾铭。许乾铭接过手,觉得很沉重,对于郑香香肯乖乖交出包袱,感到有些意外。郑香香的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笑容,从她的神情看,事情绝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不像生存涅盘做不了主的样子,这女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许乾铭把包袱放在脚前地上,用剑挑开一看,连呼吸都窒住了。包袱里包的,是些散碎银两,居然还掺有几个鹅卵石,根本就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这就是以最高代价托保的暗镖么?许乾铭丝毫不觉得好笑,反之他感到极大的困惑,因为这包袱破烂关系着八九条人命。阴谋,极可怕的阴谋,但原因是什么呢?“星际浪子,满意了么?”郑香香斜睨着许乾铭。“这就是你们托的镖?”“对!”“一些破烂?”“我只奉命行事,不管它是什么。”脚步挪了挪,“可以还给我了么?”“还不行。”“你想要这破烂?”许乾铭心里在疾转着念头,这表面上看来是破烂的碎银和石头,其中定有蹊跷,郑香香和那没出面的人并不是疯子,何况连上了八九条人命。“在下请问,为何要托这种镖?为何要安排杀人的圈套?”“不知道!”郑香香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你知道的!”“这就是笑话了,我说不知道,当然就是不知道,你凭什么认定我知道?”“等剑锋架到你的脖子上,你就会忙不迭地说知道,对不对?”许乾铭跨前一步。“你割下我的头我还是说不知道。”这时,许乾铭身后方向隐藏着的那双眼睛已换了位置,移近到两丈之内,没任何声息。“很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在下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割个把人头不是了不起的大事。”许乾铭再上一步。双方的距离已拉近到可以出手的位置。郑香香依然面不改色。“星际浪子,你也不是铁脖,我割你的头同样不费事,你相信么?”“当然相信,只要你有这份能耐。”“大概是有的!”“那咱们就来试试看!”剑抬起,左手抓住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就在许乾铭准备拔剑之际,一种黑乎乎的东西迎面射来,劲势满足的。许乾铭迅速地滑移身,顺手一捞,把袭来的东西抓在手中,不用看,从感觉上就判定是块石头。石头当暗器,多半不是认真的。也就在许乾铭滑开的同时,三股亮闪闪的银线射过,钉在对面的树身上,没有声息,是由背后射来的。“什么人?”喝叫的是郑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