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碎魂

断剑谷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林若简直怀疑再这样下去这个空间是不是会就此崩塌。弥漫于空间的白雾如沸腾的开水一般汹涌翻滚，然后朝着某一点奔腾而去，终日笼罩于白雾中的空间难得恢复了清明。“自己小心。”谛彻看了林若一眼，身影渐渐淡去，很快消失了踪影。林若不知道他是离开了还是隐身跟着自己，但是她明白谛彻恐怕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大地剧烈的震动令她根本站不稳身子，于是她干脆再次躺回了地上。与迷雾一同消失的还有隐藏于其中的怪物，既然谛彻什么也没说，那就表示不会有什么危险，反正她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她看似放松的躺在地上，实则神识覆盖了以自身为圆心半径几十米的范围，时刻保持警戒这一点在这段时间已经被谛彻训练成本能。他趁自己休息的时候时不时的放一只怪物近她身的悲惨时光真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啊！进入迷雾区域以后她每时每刻都绷紧着自己的神经，如此时这般放松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忽略大地的震颤，仰望着这片难得显露的天空。断剑谷的天也是蓝色的天，碧空一如水洗，就如小时候到乡下外婆家避暑，仰面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看到蓝天一样。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只会宅在房间里看小说的人如今已经能手握飞剑与一群怪物战斗，并且面不改色的诛杀它们？眨眼间她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适应能力还真是不错。之前一点分心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现在空下来，她又不由开始担心萧寒那边的情况。胡思乱想间，大地的震颤渐渐平息了下来，此次异动一共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林若感受了一下面内的灵气，已经恢复了大半，恢复速度越来越快了。她满意地点点头，一跃而起，辨识了一下方向，朝着刚才震动的中心走去。路上非常顺利，一炷香的功夫，她居然没有迷路直接走到了目的地。仿佛穿越了某种禁制，一步跨出，视线中的景象又是一变。林若的目光迅速定格在眼前的庞然大物上，心中叹为观止。这就是千剑台？与其说这是一个台子，不如说像是一个巨大的雕像。那造型让她直接联想到了千手观音。雕像的面部并没有五官，但是有类似于头的部分和躯干的部分，从躯干延伸出来的一根根的石柱造型非常像手臂，每一只手上都握着一把剑，一把散发着红紫色妖异光芒的剑。千手千剑，那就是碎魂？果然是散发着令人感觉到邪恶的气息呢，如果不是听过韩梓瑜的解说，谁会想到这是正义之剑啊？“在想什么？”韩梓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林若一惊，她虽然看似发呆，可是其实神识一直都有在戒备，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他的接近？因为他是金丹修为的缘故吗？还是他有什么特别的隐匿之法？“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千剑台非常壮观，令人赞叹。”一千把一模一样的强大的飞剑被展现在面前，能不令人感到震撼么。“萧道友和江道友不知为何，现在还未过来。”韩梓瑜站在她身边，目光看向千剑台的另一边，完全没有提林若之前在白光中消失的事情。江溯洄没有过来？她这才发现千剑台下，越汐和一个男子似乎在对峙，江溯洄的确不在场。“也许是遇到了什么机缘吧？”她随口回答。江溯洄的安全她是不担心的，在原文里她金丹期的时候也还好好的很能蹦跶，换了盗文也不会没事那么早就抹杀她，毕竟在笔墨之外，所有的人事都是自主的存在发展的，而所有的人事物都有着因果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知道刚才的异动是怎么回事？”林若不想多说萧寒的事情，于是转换话题。“呵呵，是那个越汐造成的。”韩梓瑜示意她看向越汐的方向，“她手里拿的那个珠子，是噬魂珠。”“听上去不是好东西啊。”这名字一听就是魔道的东西，而且应该很邪恶。“噬魂珠这种东西正如它的名字，是会吞噬灵魂的邪恶法器。要祭炼一颗优质的噬魂珠，需要用无数灵魂去喂养它，尤其是怨灵，死得越惨怨气越强越好。”韩梓瑜笑道，“这个越汐倒是有点意思，居然有能耐有手段把整个断剑谷镇压的怨灵都吸收掉了，倒是很会废物利用。”“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噬魂珠？”从之前路上她表现的点点滴滴来看，她还以为她跟某个碎魂的持有者有什么故事才特地来缅怀的呢，难道猜错了？“是也不是，他们僵持了好一会儿，你自己看就知道了。”韩梓瑜卖了个关子。于是林若把注意力放到了越汐和她身前的男人身上。那人林若之前并未见过，也不知是何时来的，他的头发颜色很特别，是一种很深的灰色，就像黑发蒙了一层灰似的，被一根黑色红纹锦带高高束起。她朝越汐走了过去，来到了她的身边。而越汐始终瞪着她眼前的男人，一丝注意力也没有分给她。来到那男人的正面，林若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连瞳孔都是灰色的，而且那灰色瞳孔空洞无神，并无视觉焦点。这个人居然是个瞎子？林若的到来令他微微侧了侧头，右耳微微动了动。她看着他毫无动静的左耳，微微挑眉，不但眼睛看不见，一只耳朵也听不见？这可真是稀奇。修真界很少有残疾的人，毕竟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有，缺了手脚都能再生，何况是目盲耳聋？再说这个人一看就是修为不低，至少也在金丹之上。“剑无尘！”越汐的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无痕难道不是你的亲弟弟，你为何要阻止我！”“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执迷不悟。”剑无尘的声音非常舒缓好听，带着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可惜对怒火中烧的越汐显然不管用。“无痕还有一缕残魂依附在碎魂剑上，只要用噬魂珠把他的魂魄补全他必能复活！”越汐激动道。林若听到此处就明白为什么韩梓瑜会说越汐来到断剑谷的目的是也不是噬魂珠了，她竟然是想复活那个叫无痕的人！“越汐，如果无痕还在，看到你为了他坠入魔道该是如何痛心？再说噬魂珠乃逆天之物，使用它天理不容，只会把你自己也搭进去，无痕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些。”剑无尘轻叹，“就算你成功了，无痕的魂魄得以补全，你让他如何继续生存？以他的心性怎会愿意夺舍重生？”“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无痕究竟依附在哪一把碎魂剑上！”越汐激动道，“你在这千剑台守候百年，难道不是为了守护无痕的残魂吗？”“我在此处只是为了参悟剑意，别无他意。”剑无尘无奈道。“你！”越汐忽然回头看向她，“你也是剑修吧，告诉我那些碎魂剑中哪一把不同好不好？”我勒个去！就算她以后的确是准备走剑修这条路了，剑法剑意也都还过得去，但她现在实际上还是个半吊子啊。林若抬头看了看前方密密麻麻的千把碎魂，简直头皮发麻。这大家来找茬的难度也太高了一点，千里挑一神马的不是她能完成的任务啊！“姑娘，如果你为了越汐好，请勿多言。”剑无尘无神的双眼看向她的方向，“如果使用噬魂珠，不但无痕的残魂会烟消云散，就连她也会身受雷劫最终身死道消。”这种你要是乱说话你就是刽子手的言论是什么意思嘛！她像是会乱说话的人吗？好吧，虽然事实是她根本分辨不出来，想说也没啥可说的。“林若，你是叫林若对吧？”越汐一脸恳求地拉住她的手，“你也是女人，你能体会我失去挚爱的痛苦吧？就算只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想搏一搏，哪怕与他一起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你帮帮我吧……”“我……”不知道三个字在越汐那极度悲伤的眼神下愣是说不出口，那种汹涌而沉重的感情仿佛令这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令人窒息，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为爱疯狂绝望的女人。远距离看戏就好了嘛，她干嘛吃饱了撑着跑过来近距离围观啊？现在好了吧，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林若的内心其实很想帮助她，越汐的深爱令她动容。感情上她希望越汐能够成功，可是理智上她明白那个剑无尘说的是对的。死而复生什么的其实在故事的世界中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只看作者给出的设定是怎么样的。而她作为设定世界观的人，明白想令残魂复生在这个世界属于逆天的范畴，九成九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这是盗文世界，她相信盗文作者的关注点恐怕只在美男这里，其他的东西八成就是照搬的。越汐面对的只会是失败，理由很简单也很残酷，因为他们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