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顾家和方家家世相当,都算是第三流的世家,还是衰落了的,顾安然和方素的姻缘,还算是匹配。方家这样的人家,女儿嫁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同为世家的,不乐意娶,而嫁给寒门,方家又不大情愿,于是,与同等的世家联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所谓第一流的世家,俗称望族,可以考究的家族历史,至少也得两百年以上,家里必须要有十余位高官显贵,还得有人位列三公,最重要的一点儿,家世不能衰落,一旦衰落,就会被打落到下一等去了。而第二流的世家,就没有一流世家的要求那般变态,其中有一部分是一流世家衰落之后,子息单薄,自动降级,另一部分,则是底蕴不够,当然,历史依旧需要悠久,家族里得有人位列九卿,要不然,也是算不得二流世家的。第三流的世家,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里,就算不得什么,可能历史不够长,或者为官的人数不多,官位不高,爵禄不厚,一般只在某几个地方,或者某一地有影响力,没多深厚的底蕴。但即使如此,也要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否则,即使家业再兴旺,那也算不得世家,顶多是暴发户。奈何,顾家就算还能勉强称一句世家,可顾安然的爹,顾风此人,虽然是顾家嫡长子,学识也佳,偏偏身子骨不够硬朗,在儿子年纪尚小,担当不起家业的时候,他就病入膏肓,顾家的家业,也成了他嫡亲二弟的,按照方家的想法,刘燕一个寡妇,还是个性子软弱的,哪里能顶门立户,顾家这一支,也算是彻底完了,方家哪里还乐意把精心养出来的闺秀,嫁到注定衰落的家里去吃苦受罪?顾婉抿了抿唇角,伸出手,戳了戳落在桌案上的,雪白的飞鸽的小脑袋瓜——这一世,大哥和大嫂的姻缘,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上一次一样波折重重咕咕,咕咕一对雪白的小鸽子在桌子上踱来踱去,招惹的不少人偷眼观看。小鸽子小小的脑袋蹭着顾婉的指尖,时不时从她手上叼一块儿绿豆糕,两个小东西一模一样,连身长身高都相仿,歪着脑袋,乌黑如宝石的眼珠明亮动人,偶尔侧头,不屑地扫视周遭的人群,姿态优雅高贵,一身雪白的羽毛,熠熠生光,看得顾安然蠢蠢欲动,恨不得也下手揉一揉看起来很好摸的白羽,可惜,这小家伙高傲的很,除了自家主人,谁凑过来都只能得到一记恶狠狠的啄食“咦?”顾婉正拿起茶壶倒茶,呼啦啦一声,两只鸽子忽然振翅飞起,在半空中徘徊了一圈,猛地向正南方冲去,在座的都吓了一跳,这可是顾婉的心肝宝贝,万一飞丢了,非得心疼死她不可。顾婉连忙站起身,把食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可那鸽子也只是略作盘旋,就又加速飞去,众人急忙奔出茶棚,顺着鸽子飞去的方向举目远眺——入目的情景,让王大、王二这样自诩为粗人的,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公子,就立在一座酒楼门前,两只飞鸽落于他纤瘦的肩膀上,他面上含笑,温柔地侧头,一只手落在飞鸽毛茸茸的翅膀上面,那鸽子便懒洋洋地伸展了一对羽翅,任由他上下其手,以前那傲气昂扬的劲头,半点儿不剩了。这场面太美好,年轻俊美,笑颜温柔的公子,与白鸽的组合,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见之忘俗。顾婉炸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似乎被灿烂的光彩,闪的有些睁不开,一颗心却是砰砰乱跳。那种感觉十分奇妙,是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觉得,她非常喜欢荣淮安的时候,也不曾这般过。当然,顾婉觉得这并不算是爱情,顶多就是一点儿奇妙的好感,面对那样的男人,是个女子,就很难不在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儿好感也许是众人的视线太浓烈。那白袍公子若有所觉地转头,脸上的懒洋洋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温柔,还稍稍有些平淡,却绝不会让人受到冷落:“一别三载,小娘子可还安好?”顾安然一挑眉——心下忽然升起一点儿危机感这位沐七公子不问候自己,反而第一时间先问候自家妹子,不安好心这位做兄长大人的男人,第一时间警觉起来——这家伙人模狗样,绝对是披着凤凰皮的黄鼠狼,可千万别趁自己一不注意,把家里的‘小白兔’给叼走不得不说,世家子弟少有长得不好看的,经过几百年传承,容貌气质大多是上佳,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好苗子,那种风华,可不是一般暴发户能比拟的,偏偏眼前这位还没有名门公子那最让人讨厌的高傲之气……这样的人,若是对哪个女孩儿起了心思,恐怕,没有多少姑娘能逃脱。沐七公子自然是不知道顾安然对他的警惕心更重了,他看到顾婉,便忍不住眼前一亮——和三年前相比,她已经能被称为小少女了,抽高了个儿,体态也稍稍有了一点儿婀娜的味道,脸长开了一些,就算尚未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却也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再过两年,眼前的美*女还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子……“相请不如偶遇,顾兄,小娘子,不如一起喝一杯?就当是为顾兄贺喜……”沐延昭脚步一顿,又‘贪恋’地看了小美女两眼,才不着痕迹地移转目光,笑道。一边说,他一边漫步走到顾婉身旁,一振臂,两只小鸽子又重新飞回,落在了顾婉纤细的肩膀上——如果说顾婉只是对这个人有那么一点儿好感,那沐七公子,对这小姑娘的喜爱之情,就已经到了,是个明眼人,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地步。顾安然脸一板,一手搂住妹子的肩膀,打得两只小鸽子扇动翅膀拍了他好几下:“沐公子客气,在下还要温习功课,不敢打扰,告辞”说完,顾安然转头就走,根本不去理会沐延昭略带几分遗憾的眼神。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