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仁慈与最残忍

从艾露莎那里出来，众人又随便找了个房子住进去。只是这时候，三人组又变成了四人组。有一点无论是萝莉·萝朵还是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没想错：只要遇到了金刚狼，无论有什么危险，那都不再算是危险。有狼在威胁，艾露莎很痛快的放萝莉跟他们一起回来了。这小镇之中，所有的房子其实也都一样，外部破旧，内部阴森。侥幸有阴月天和约翰·卡夫曼在，所有的阴森也都不叫事了，再加上萝莉本就在这里生活很久，自然一座看似鬼屋的房间究竟是不是鬼屋，也已不重要。各自找到一个客房，狼、白女孩、大萝莉三人聚到一起聊天不提。阴月天坐在二楼的房间中望着窗外鬼气森森的夜，心中依旧在思量着整个小镇的事。艾露莎对于他们也算是推心置腹，很多问题在这个女人那里已经得到了解决。但很多问题她没有说。尽管她不提，阴月天业已猜到了一二。比如被控制了的那群进化者。若从本源上来看，之前在小饭店中看到的那些进化者，虽然都是由一群人的肢体拼接起来的，但本身的能量和战力的协调方面，依旧称得上是进化者中的佼佼者。阴月天甚至可以猜到，艾露莎改造一个人的方式其实非常简单又非常实用。比如捏造一个人，他的模板是近战实力者的无头无内脏肉体，然后将一名精英能量者的脉络和内脏放进去，如此，此人便既有强大的能量又有凶残的肉体；再放上第三个人的头颅第四个人的鼻子第五个人的眼第六个人的嘴和第七个人的大脑，使得这个人非但面目全非，而且还牵动着很多人的性命问题。一旦改造完成，那么改造人便又有了前两人的强大战力，又受着第七人大脑的控制。阴月天猜测很有可能这些肢体虽是拼接到一起，但其中任意一人未被拼接进来的部分一旦损毁，改造人都会立刻死亡。这便抓住了改造人的命脉，使他不得不为艾露莎所用。这样的形容当然只是一个比喻，一个改造人很可能只用了两三个人的肢体，可即便如此，也说明了一件事。艾露莎手中可以使用的改造人并不太多，一百个人最多也就能制造出一二十个改造人。但却是完全控制了整整一百个人。想这件事，绝不是阴月天蛋疼的无聊，而是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便是找到红心ACE的儿子黑心10并把他安全的带出去。他虽不在乎红心ACE，但他毕竟是杀手，任务就是任务。第二件事便是关于‘眼’的，也就是那个自名温岚的女人。阴月天怀疑这个女人的能力很有可能只是看穿事物的本质，却并没有改变自己身体的能力。她的相貌改变，很可能是源自艾露莎的手，因为只有艾露莎才掌握了那么多的‘肢体资源’。这也是为什么温岚能够变成最让阴月天心动的样子。也正因如此，艾露莎才会让萝莉跟着她和他一起去找牙。问题在于萝莉当时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是因为艾露莎觉得牙不是阴月天的对手，还是说她认为牙能杀死阴月天却不想阻止？这就涉及到艾露莎对于阴月天VS牙究竟有什么看法。用约翰·卡夫曼的话来说：这真他妈是个学术问题。第三件事，为什么温岚要带阴月天去找牙。从本质上来讲，幽鬼四天王都是为了幽鬼王的苏醒而存在，那么温岚所做任何事的目的，都该是幽鬼王的苏醒不会被破坏，甚至问题还要上升到她想保护幽鬼王在苏醒后不会被阴月天伤害。那么涉及到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是否温岚觉得阴月天对幽鬼王的苏醒会造成什么威胁？或者说他觉得阴月天是可能伤害到幽鬼王的人？眼的能力，是看透问题的本质。那么温岚应该已经看穿阴月天的实力，为什么她看不出阴月天有杀死牙的能力？若她想借牙的手杀死阴月天，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牙去找他？若她觉得阴月天对幽鬼王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那么阴月天的哪一种能力会伤害到幽鬼王呢？过日子，本就是问题叠这问题。但有一些问题，却涉及到生死。阴月天不得不去思考，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虽最终，他们还是拒绝了艾露莎想让他们置身事外的请求，但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有生气。要么她清楚自己阻止不了他们，要么是她觉得或许阴月天的存在，有助于让幽鬼王在苏醒以后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危害。从她的表现来看，这个女人似乎很信任眼，那么她是否觉得阴月天的确会对幽鬼王造成威胁？就像很多影视作品一样，一个臣子虽然忠诚于他的王，但更忠诚于自己的内心。因为内心不愿看到更多人受王伤害，所以在必要时候会背叛王？思维混沌，逻辑不通。阴月天忽然发现，原本以为看穿了一切的自己，其实到头来依旧处于迷雾之中。时间度过到第三天，小镇上的人又增加了许多。毫无疑问，这些人也依旧是拼接起来的，驴唇不对马嘴。前后增加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人。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的做着各种事情，但精神状态又都同样萎靡。他们行动在小镇的内外围，并且一副并未受控制般在寻找着什么。当然，他们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寻找异时空传送门出现后带给这个世界的礼物，但他们已经成为了光暗大陆的傀儡不是么？对于阴月天的问题，白女孩的看法是：“或许还有其他人像我们一样并没有被控制也说不定呢？”狼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开玩笑，达到老子和小王八蛋这个实力的人，谁又会过来开荒？”阴月天看向萝莉。萝莉摇头道：“我之前所做的，也只是帮助艾露莎保证那些被控制的人活下去，有时候会给他们的人头喂汤，有时候会直接把汤倒入一个个摆放好的胃里，其余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阴月天道：“想弄明白这一切，还需要找一个人。”狼道：“艾露莎？”白女孩道：“心？”萝莉道：“脑？”阴月天道：“艾露莎恐怕很难再问出什么，心和脑，萝莉你见过他们么？”萝莉摇头。阴月天道：“这两个人既然位高权重，肯定时刻不离幽鬼王的身边，我们又怎可能找到他们。”约翰·卡夫曼道：“说起来，为什么你小王八蛋不拷问一下那叫艾露莎的娘们儿？你小子不是一向以变态的虐杀方式闻名的么？”阴月天看着狼，如同看着一个白痴。他道：“若是你，除了改造身体之外没有其它本事，你会以自己的原身来面对两个疯子么？”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老子也是和你一样的疯子？”阴月天道：“我错了。”狼哼道：“知错就好。”阴月天道：“你不是疯子，而是疯狗。”狼大怒：“请你搞清楚狼和狗的区别好咩？犬科动物也是有尊严的！”白女孩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所见的艾露莎很有可能不是本体？”她对萝莉道：“你跟她那么久，你觉得呢？”萝莉想了想，摇头：“我不清楚，我第一次见她时她便是那副样子，只是在面对其余进化者时，她都是以小老头的形象出现的。”白女孩道：“若是真如阴所说，那么的确就算是对她拷问折磨，也决计难以问出什么的。”萝莉道：“那么阴，你想要去找的人是谁呢？”阴月天道：“刘聪。”隐侠刘聪，自然是之前在土地庙两句话便把阴月天和约翰·卡夫曼放倒的那位，堪称唐僧中的战斗机、嘴炮中的把妹手。可当阴月天他们再次来到土地庙时，刘聪已经不在。不但他不在了，连土地庙都不见了。约翰·卡夫曼叹道：“这年头，强拆果然是一门科学啊，这地方看起来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建筑。”他说的没错。小山依旧是灰蒙蒙阴森古怪的小山，通往这里的道路也依旧是破旧石板铺成的山路。但原本有土地庙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下了一片荒芜的杂草，随着阴风发出飒飒的寂静中带着吵闹的声音。阴月天站在原本土地庙的位置，将手插入有些湿漉的土壤中，又拔出。指尖的泥土，有着浓郁的血腥味。阴月天起身，从万能腰带中拿出一把半米长的军用折叠铲，一下一下的铲在地上，又将铲出的土壤扔到一边。狼道：“你这是干什么？”阴月天道：“铲土。”狼道：“废话，你当老子瞎吗？我是问你为什么这样做！”阴月天道：“为了铲出个坑。”狼：“……”他对泰尔莎道：“你也有备用铲子吧？给我用。”白女孩道：“何须这么麻烦。”她拉开阴月天：“看我的。”说着，她已是戴上一双古怪的半金属手套，灵活的十指按在空中，似乎在敲击着隐形的键盘。然后，橘黄色的魔法能量在空气中慢慢汇聚成形，形成了一个硕大的交叉式犁耙。她问：“要弄出个多深的坑？”阴月天道：“一层一层的去土，不要一次挖太深。我怀疑这土壤下埋着……”埋着什么？他并没有说。白女孩点了点头，便隔空控制着犁耙在土壤上耕动起来。阴月天立在一旁虽在微笑，但脸色却很深沉死板，一言不发。反倒是狼，对萝莉道：“泰尔莎手上戴着的那东西，莫非就是去年商业大联盟推出的‘X399魔造手套’？”萝莉·萝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满脸惊骇之色：“你你你……你这只古董大色狼什么时候开始对魔法器具有兴趣了？你不是总说最讨厌高科技吗？”狼理所当然的：“这有什么，人总是要进步的嘛！更何况去年这东西出的时候，戴尔文那厮还跟我说过，要是能学会用这东西，以后**都可以制造……呃，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萝莉俏脸绯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便扭过脸去。不过很明显的，她的粉颈都被那红晕铺满。同时，女孩子低语细喃也传入狼耳：“混蛋混蛋混蛋，这种事……明明找人家就可以了嘛！”狼也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多言，佯作无事的看着白女孩刨坑。泰尔莎笑；“其实这也不是X399那一款了，那一款是民用的，一般低等级魔法师就可以使用，我这款可是比X399高不止一个等级的军用，而且价格也昂贵的多呢！”狼连忙抓住这个话题：“多少钱啊！”泰尔莎道：“我这XCL400型，内部价七千万新币，倒是不太贵的。”狼眼几乎瞪出眼眶：“我操！七千万新币还不贵？老子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泰尔莎微笑：“这算什么，魔法师不如进化者，本就是个烧钱的职业啊。”狼叹道：“魔法师不如进化者？我看你是说反了吧？难怪现在业内都流传着一句话。”泰尔莎道：“什么话？”狼道：“有钱人靠高科技，穷屌丝靠超能力……”泰尔莎：“……”“等一下！”阴月天忽的开口。泰尔莎一怔，连忙控制着犁耙停下。阴月天走过去，将浅坑中最上层的浮土扫开，然后将一只手从土壤中提出。这是一只虽然有些发青，但明显没有任何伤痕的手臂！即便是断口处，也根本看不到正常伤口该有的骨骼肌肉软组织之类的，反而长着皮肤和毛发。这东西……简直就是一条野生生长的胳膊。几人围了过来，狼惊愕道：“我操，从来都听说地里长萝卜，没听说过地里还长手的！”说着，他弯腰抚开地上的土。两个女孩立刻尖叫着跳出了浅坑。狼和阴月天也是一脸凝重。这越几十坪大小的坑里，居然有着无数的碎肢！头、颈、躯干、四肢……各种各样的碎肢慢慢的堆积在浅坑中，看得人眼睛发直。最关键的是，这些肢体虽然各有破损、或腐烂或流血，但断肢处基本都是长着皮毛完好无损的。所有流血的地方，大概都不过是被挤压的毛细血管破裂或者被土壤中的石块划破皮肤产生的！狼愣了愣，便抓着上层的肢体开始往坑外扔。阴月天则是微笑着跃出去望着天空开始走神。白女孩奇道：“卡夫曼先生，你在干嘛啊？”“废话！老子当然在找东西！”约翰·卡夫曼没好气的道，白女孩道：“找东西？找什么？”狼道：“当然是找一下有没有野生鸡巴，到时候出去就可以跟人家炫耀我的见闻了！”两个女孩一口轻啐，不去看他。萝莉走到阴月天身边：“阴，你在想什么？”阴月天道：“你之前说过，你要么是给单独的人头喂汤，要么直接灌输到一个个摆好了的胃里？”萝莉道：“是。”阴月天道：“那就是说，这些肢体，一定有一部分是头和身子可以连接在一起的，有头的身子，里面一定没有胃。”萝莉脸色变了变，她忽的联想到了什么，跑开远处跪在地上干呕起来。泰尔莎连忙过去安抚她。阴月天思量许久，走到坑边。坑里的肢体都已经被狼扔到了坑外。金刚狼约翰·卡夫曼，当然不是会找什么野生鸡巴这么无聊的男人。事实上他此刻正垂头坐在坑里，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这杀气将坑内渲染了一层血色。阴月天立在坑边，道：“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狼头也不抬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阴月天道：“我知你虽不是嫉恶如仇的人，却也绝不会看到如此惨状还能忍下去。”狼冷笑：“若是这些人都已死亡，他们就算是被你这样的变态虐杀而死又与我何干！？”阴月天道：“可他们还活着。”狼道：“正是如此，才让老子很生气！”他抬起头，一双眼已变得血红：“通常老子很生气的时候，后果很严重。”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那也是因为他有着绝对的自信自己不会死亡。而事实上，这个男人是一个很热爱生命的人。虽然他凶名在外，但实际上死在他手里的人，十年都不如阴月天出一次任务杀的人多。很多人正因为知道他不是一个很嗜杀的人，才会愿意冒着一些风险去追杀他。他们也知自己不会成功，但很多组织和国家都下了重赏，敢于追杀他的人，哪怕不成功，也有大量奖励，让他负伤的人，更是能够扬名立万。如果说这样还不好理解，那么我可以给你们举一个例子。金刚狼成名两百多年，在各个国家的悬赏金额都达到上亿到三亿新币之间，追杀他的人无论在任何国家，都随时有无数存在。阴月天成名不过五年，在欧洲、非洲、中东地区悬赏金都超过了二十亿新币，但敢于追杀他的人，整个世界也只有一个。一个他绝不会杀死的人。都市之狼戴尔文。而后者，本身便是国际刑警。金刚狼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气，都只会比阴月天大，但从敢于追杀他们的人数便可以看出别人给他们的定位。同样是强者，只有不会滥杀无辜的人，才会有更多无知者去撩拨。所以，一个热爱生命的人，看到他深爱着的‘生’变成了连‘死’都不如的东西，那种怒气，是绝难被人效仿出来的。狼道：“这种残忍的行为，老子绝不会放过！”阴月天道：“不放过？不放过谁？艾露莎？还是心、脑？甚至是幽鬼王？”狼道：“我要去找一个人！”阴月天道：“我知道。”狼冷笑：“你知道？”阴月天道：“我知道。”他道：“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艾露莎所谓，但归根结底，她是动手的那个人。”狼一跃出坑：“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阴月天道：“纠正你一句，他们还没死。”狼道：“和死差不多！”他大踏步向山下走去。阴月天道：“你以为你能找到她？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地方，所有眼睛都在向她传递着我们的信息。”狼头也不回的道：“找不到，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婊子找出来！”阴月天目送他离开，无动于衷。白女孩扶着大萝莉走来。她道：“他若找不到艾露莎，会不会大发雷霆做一些破坏的事？”阴月天道：“不会。”萝莉道：“恐怕会……”她叹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说不定会做出一些他认为最仁慈的事。”阴月天道：“最仁慈的事？”萝莉道：“送生不如死的人去死，便是他认为的最仁慈的事了。”阴月天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萝莉道：“为什么？”阴月天道：“因为我正打算做一件他认为最残忍的事。”萝莉道：“什么事？”阴月天道：“让别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