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冰心情颇好,洗漱完毕,准备做午饭。刚到厨房,在看冰箱里的食材,就听到门铃响了。有人来了。她一下子警觉起来。毕竟这是一座旧公寓楼,住着三教九流的人。顾汐风虽然做了部署,也不可能太大张旗鼓。她怕有别的情况,于是立刻蹦跶着出来,亲自去开门。刚转过屏风,就看到顾汐风要去开门。她一步窜过去,急急地喊:“顾汐风,放着我来。”顾汐风一愣,看到她系着围裙,便很惊讶地问:“你在做饭?”“嗯。午饭时间快到了。”她回答,心里想的却是外面这位按门铃的到底会是谁,于是又对他说,“看你脸色不好,去休息,我来开门。”顾汐风没有答话,周洛冰也顾不得,便是绕过门口镂空的假墙,很警觉地去开门。她开门极其专业,角度与开口都把握得很准,既保证自己的安全,又能将外面的人尽收眼底。她将这门打开,便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昨天被自己挟持的那位仁兄。他大约看到周洛冰的警觉,很是尴尬地略微欠身行礼,说:“周小姐好。”“好。”周洛冰言简意赅回答一个字,继续看了看门外。除了这位之外,门口还站着昨天晚饭时候的“雕塑”仁兄,手里都提了精美的食盒。她顿时明白是顾汐风又叫人送饭了。“我们送餐的。”那尴尬的仁兄又是略一欠身。“宝,我怕你辛苦,叫他们送餐的。你在担心什么。”顾汐风声音轻柔,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愉悦。周洛冰不敢看他,只是让那几个人进来,自己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这才轻轻关了门。那几人放下食盒,周洛冰亲自摆放餐具,并示意那几人先离开,等他们吃完再过来,她有话问他们。“宝。”顾汐风低喊。周洛冰抬头就看到他坐在餐桌前,脸上全是柔和的笑,眉眼竟然那样好看。“怎么了?”她一边检查食物,一边问。“没什么。只是好高兴,你是那样紧张我。”他懒懒地靠在那高背的餐桌椅上,语气软软的,屋外是盛大的日光,于是这屋内就落了一地安静柔和,两人就那样安静对视,他幽深的眸光如同一面深邃的风景。周洛冰觉得这场景似乎早已见过。这一瞬间,她忽然生出一种地老天荒之感。“紧张你是应该的,若你有三长两短,会牵连我的。谁让我被逼无奈,跟你同处一屋檐呢。”周洛冰终于是从文艺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这样回答。顾汐风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然后开始吃饭。这一顿饭吃得格外斯文,安宁。吃完饭后,周洛冰也没逼顾汐风去收拾碗筷,因为她清楚:昨晚那一场大战,运筹帷幄,考虑各处,是多么恐怖的脑力劳动。顾汐风只是靠在厨房门口看她收拾,脸上浮着柔和的微笑,不发一言。她终于被看得受不了,让他到客厅坐着。等她收拾完毕,他倒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周洛冰轻轻走到他身边,看他安宁的睡颜,心里细细密密的心疼。她内心里一声叹息:周洛冰啊,周洛冰。你向来豁达,这算是栽了么?她站了片刻,还是觉得他的睡姿不好,这样睡醒的话,估计胳膊要疼。于是,她将他摇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周洛冰,喊了一声:“宝,你不要离开我。”周洛冰一愣,心潮起伏,却只是沉了脸,说:“回屋休息,这里会着凉。”“嗯。”顾汐风无比乖巧,进房间睡觉。周洛冰却是不放心,开了门,让等在门口的那几人进来,询问了整个大楼的情况,以及周围的部署情况。不一会儿,又有人敲门,正是昨晚跟顾汐风在客厅议事的那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面色严肃,穿着周正,有一种儒雅之气。“我找五少议事。”他气度非凡,语气不卑不亢。“五少在休息。”周洛冰回答,眼角眉梢略微扫过他,只觉得这人不应该是他一般的护卫。先前向周洛冰汇报情况的人见到此人。皆起身很恭敬地喊:“方先生。”他略一点头。周洛冰见过此人两次,一次是在渝州,顾汐风带她去山上吃饭。另一次是在昨晚,她开门偷偷看看顾汐风时,就看到他与这人议事。“你们也在?”他问。那几人便是说周洛冰找他们有事,还没等周洛冰说话,先前为首的那位就对周洛冰说:“周小姐,方先生是顾先生是首席护卫队长,这里的一切部署也是方先生在做。你询问他可能更详细。”“原来如此。那倒是有些事向方先生请教。”周洛冰一欠身,便是让了他进来。顾汐风周围风起云涌,据说顾家老爷子最喜欢他的父亲,而他的外公也不是等闲之辈。那么,在他的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外公和爷爷两只两狐狸看尽了世家算计,怎么可能不知道可能的凶险。所以,刚放在他身边护卫部署的人,必定是十分了得也十分心腹的人。但尽管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她也不可能百分百相信这个人。不过,她还是做了请的手势,让他进来。客套地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分析了他们的部署后,又将自己昨晚的分析,以及重要的几个点指出来,并且将自己画的草图呈上。那几人听完她的叙述,不由得露出惊讶的神情。方城亦微微蹙眉,眼神里全是打量,缓缓地说说:“没想到周小姐对这些部署颇为精通。不知道周小姐师承何人?”周洛冰轻笑,说:“这些没必要向阁下交代吧。”“周小姐的部署,一点一滴都不像是普通的女子。必然是有师承的。”方城声音依旧平静。“这些,没必要问我。你们敢让我在这里,必得是查清了我的。又何必来问我。如今,我怕只是杞人忧天。”她面色平静,开门见山。周洛冰很清楚,既然方城负责护卫顾汐风,怎么可能不对与他深交之人进行各种调查呢。那么,对于她的过往怕是了若指掌。“周小姐果然聪慧,只不过,实在不知道你的师承何人。照理说,陈三少亦不是这样的风格。”方城亦开门见山。“恕难相告。”周洛对他一笑,然后下逐客令说,“顾先生累了。要议事,怕得等晚饭之后。几位各司其责就好。”方城巍然不动,只是示意那几人先行离开。那几人离开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顾先生对周小姐很有信心。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受了多少算计,什么性格我最清楚。”“方先生要表达什么,开门见山即可。”周洛冰不想拐弯抹角。“周小姐很爽快。其实就一句话:顾先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很用心,第一次对除了他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之外的人很用心,很信任。我希望周小姐不要辜负,若是有什么欺骗的嫌疑。我会让你万劫不复的。”方城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周洛冰轻笑,说:“方先生做好分内之事,睁大眼睛看好周围可能的危机才算是尽了本分,而不该把过多的精力投射到子虚乌有的危险。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了。”方城这才起身,略略欠身,又说:“还有一点,我希望周小姐有心理准备。”“请讲。”她亦起身,在他面前不卑不亢。“顾先生身份特殊,与他一起,所要面对的艰难险阻与危险可能是周小姐无法想象的。请你三思,若不能走到底,就不要开始。”方城这一次的语气格外认真。周洛冰知道方城所指。这些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顾汐风的性格不会让她有逃走的可能,何况她亦想全力以赴来赌这一场,赌一次地老天荒的幸福。从这点来说,她从来都是亡命赌徒,要做事,就做大。“富贵险中求”,如同她在游戏里那般,无论是“玉虚魔女”,还是“海棠微醉”。“我清楚一切。”她一字一顿地回答。“顾少的眼光果然不错。”方城露出笑,略一欠身,说:“你好好休息。无须多担心,这一次,不过几个跳梁小丑罢了。”周洛冰点点头,方城转身离开。她看了看表,已是两点过。这才洗漱一番,摸上床躺下。这才前前后后将这几天的事情梳理一下。亡命赌博,赌一个地老天荒。可是,如果是三哥竭力反对呢?周洛冰这才想起陈汐华对她说“别逼我动手”。她隐约觉得不安,亦觉得害怕。更何况还有一件事,一直在她心中,成为一道伤疤。周洛冰点点头,方城转身离开。她看了看表,已是两点过。这才洗漱一番,摸上床躺下。这才前前后后将这几天的事情梳理一下。亡命赌博,赌一个地老天荒。可是,如果是三哥竭力反对呢?周洛冰这才想起陈汐华对她说“别逼我动手”。她隐约觉得不安,亦觉得害怕。更何况还有一件事,一直在她心中,成为一道伤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