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侯府之所以被满城勋贵视作灵州第一权贵,就是因为云臻手握兵权。大乾朝的爵位都是因军功得来,灵州城的这些勋贵,祖上都是开国名将。只是历代皇帝怕勋贵繁衍庞大积重难返,慢慢地削弱了他们的军权,到如今,很多勋贵都只剩一个空头爵位,根本没有实际职务。没职务就没实权,没实权就没话语权,否则杨燕宁的家庭,区区刺史府,没有爵位,怎么也能跟忠靖侯府平起平坐呢。但护国侯府与灵州城其他勋贵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云臻是带兵的。大乾朝的军队实行卫所制,一卫有五千六百人。灵州城是南方首府,直辖有三卫,共一万六千八百人,统领三卫的正是护国侯云臻。卫所制的士兵,平时都是要练武的,正月例外。日常的操练自成规律,动用不到云臻这个大人物,但隔三差五的,他也总会去军营里看看。今日,便是他去军营视察的日子。云璐笑道:“李姐姐的店铺三月初一开张,届时哥哥得空,送我过去。”云臻看了李安然一眼,才对云璐点了一下头。“那哥哥便去吧,早去早回。”云璐笑眯眯地冲云臻摆手。云臻也不多说,带着刘高和李虎就去了。李安然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云璐道:“我记得孟小童一向是跟着云侯的,怎么这几次都未曾看见?”云璐笑了笑:“哥哥派他去了京城,办一件大事。”李安然点点头,欲言又止。云璐便道:“李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李安然略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着,云侯的年纪并不小了,怎么还未成亲呢?”云璐没想到她问起这个,眨了眨眼睛。李安然便道:“是我唐突了。”云璐摆手道:“也没什么,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我的心病。李姐姐该知道,我父母去世得早,是哥哥将我带大。我们护国侯府,只有我与哥哥两人,哥哥若成亲,嫂子便必定是我们侯府的内当家。哥哥素来疼我,大约是想着未来的嫂子必要与我合得来,便很有些挑剔。再者说,家里没个长辈,也没人替哥哥操心。一来二去,便有点耽误了。再加上三年前,哥哥去了京都,一直都是大事缠身,哪里还能顾及到个人。好容易到了去年底才回来,到现在还没有个眉目呢。”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如今我已然有了身子,将来必是赵家的媳妇了。哥哥却到现在还不曾议亲,就是李姐姐不说,我心里也是着急的。”李安然也深以为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云臻的年纪,已经二十多了,像他这样的家世,同龄的男子早已妻妾成群,甚至已经当爹。比如忠靖侯府的赵承,不就已经成婚。不过,云璐的神情又很快明朗起来:“说起来,近期倒有个机会。清明节忠靖侯府的赵大公子召集了一些勋贵,要办春猎,到时候必有女眷去的。趁这机会,我得替哥哥物色个好嫂子才成。”李安然笑起来:“你们兄妹也有些意思,哥哥的婚姻大事,竟然还要妹妹操心。”云璐一副头痛的样子,拍着额头道:“有什么法子呢,这就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两人又闲聊了片刻,云璐露出了一些疲态,李安然便很适时地提出告辞。等送走了李安然,云璐也没有急着回房休息,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默默地思索着。“小姐在想什么?”红歌替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云璐微微笑道:“红歌,你觉不觉得,李姐姐跟哥哥之间,似乎很有点缘分。”红歌歪着脑袋想了想:“侯爷跟李姑娘,不过只是见了几回,如何称得上缘分?”云璐撑起一点精神,数着手指道:“哥哥第一次见到李姐姐,是李姐姐正被那程家新妇姚舒蓉刁难;第二次见面,哥哥正在追赵大公子,却不慎将李姐姐的脚弄脱臼;再加上前不久的花朝节,李姐姐落水,又是哥哥救起。他们每次碰面,总会出些意外,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吗?”红歌就笑起来:“小姐想是太着急侯爷的终身大事了,但凡侯爷身边出现的女子,便要牵强附会。李姑娘为人虽不错,可她与侯爷的身份却相差太远。就是咱们不一定要求门当户对,到底李姑娘是被休过一回的,如何能够与侯爷相配呢。”云璐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是我异想天开了。只是李姐姐与那程彦博又无夫妻之实,明明是程彦博的错,却累了李姐姐将来的婚配,太可惜了。”红歌也很同情李安然的遭遇,也很认可李安然本人,但到底还是觉得李安然的身份配不上自家侯爷。*************李安然回到胭脂斜街,一进门就被纪师师拉进了书房。“你来瞧瞧,这是已经送过帖子的名单,你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纪师师将一个名单递给她。李安然笑道:“这灵州城勋贵大户的名单,你比我熟悉,怎么倒要问我。”说着却也已经接过名单看起来。“刺史府也送了?杨小姐已然进京了吧?”她在名单上指了一下。纪师师道:“怎么你未听说么?杨小姐没入京。”“没入京?!”李安然惊讶极了,“她不是要参加今年的选秀?”纪师师摆手道:“花朝节那日她不是落水了么,听说回到刺史府之后,便发起了高烧,一连病了好几日。据说一是受了寒,二是受了惊,在**很是躺了好些日子,早就错过入京的行程了。后来便说是刺史夫人与灵州县递了话,报了个病退,京里便除掉了杨小姐的选秀资格。”这话说完,两人竟然一起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视一眼,忽然又都是一笑,脸上的神情都有点古怪。纪师师先问道:“你想到了什么?”李安然微微一哂,缓缓道:“杨小姐病得,可真是时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