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幽静的墙边,我竟然拾到一张莫名的纸,只画着数片竹叶。洁白的宣纸上,轻轻的,浅浅的竹叶仿若是新落而下,淡墨犹未干,却从另一堵高墙上飞落,落在我张扬开的裙摆上。捡起细看,那竹叶苍劲而又带着委婉的柔,细细之处,写满了叹息。原来真正会画之人,总不是画物的。借物而能让人感叹到不同的东西,春有春的凉,竹叶,亦有落之悲。是谁呢?难画出那么熟悉的风格。君子,我脑子里闪出这么一个名字出来。托皇上的位子,我一直锦衣玉食,想要什么都会有人献上,君子的画,更是不在话下。就是落落淡淡的几笔,我亦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这是南宫竹后院之处,而南宫竹自称是君子。我却是不信他的,抬起眸子看着高墙之处,轻淡地说:“不知里面是何者,寥落几片竹叶,叶叶思秋,叹于冬风之际。 ”等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声音,却是一阵猛咳,什么也不说。 “是否能送与我,一向我喜欢这淡雅素净的画。 ”我轻声地问着。里面还是没有声音,我暗暗地拧起眉。不知道这高墙隔处,究竟是何人呢?又一石头,扔了出来。我急急地去捡了,石子上面写着二个字:离开。这字。 也真美,虽然有些急,虽然沾晕了墨,可是那苍劲的笔峰,还是隐隐而存。我低低地说:“我是青蕾,顾青蕾。 ”不喜欢再说出这个姓了,可是。 也只有这个姓,别人才知道我是谁。一个名字。 一个人,代表着一种身份。里面静静地,然后,长长的叹息声。我试探地说:“你是君子吗?”有石头轻敲墙的声音,孤单而又空泛。听到有脚步声微响,我低低地说:“我明儿个这个时辰还来,我想看一幅石崖松图。 ”那么是真。 是假,一瞧便知了。踏出这满满是柏树的林子,便看到南宫竹急行而来的身影。他看到我,轻舒了口气,眼光如温柔的河水一样,静静地看着我。“怎么到这里来了?”走上前,还是忍不住轻声地问。伸手一抚那柏树叶:“我喜欢这里,青翠雅然。 自成一国。 ”“没有什么好的,只有佛家之人,才偏好这些。 ”他牵了我地手走:“昨日的考题,已经看完了,有得二个是文采不错地。 ”我轻笑,低垂着眸子不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淡嘲。 低低地说:“反正我对这些也不懂,你拿主意便是。 ”“青蕾。 ”他握紧我的手,要我抬头看他。抬起头,看到那深如海黑如夜的眸子,充满了无力感:“青蕾,我不要这样的青蕾。 ”“我也不是那样的顾青蕾,我有什么,无貌无才无德,只是得了好风光,做了帝姬罢了。 ”现在皇上还健大。 便多的是人来谋权了。他地天下。 并不是我的,我不管。他若轻喃。 似誓言:“我给你守着。 ”笑笑,这又何必呢?我都不在乎,你给我守的是什么?他喜欢与我一起,哪怕没有什么事,哪怕我发呆。他却又不太喜欢我发呆,说他总是抓不住,我在看什么,看不准我游离的灵魂。难道男女相处久了,就会习惯,就会喜欢吗?我不知道,他大抵是想如此。我心里却想着暗藏在袖里的那张纸。南宫竹知道我喜静,不喜欢太多人跟随着,我去的地方,他不会让人跟着我。在这里,似乎比在帝姬宫还要让我舒适。第二天,还依然是来到这地方,他写写的,我说,我出去走走。走到柏树林里,手指轻抚着那石墙,斑驳的墙上青苔密布。“我来了。 ”我低低地说着。那边传来了低咳之声,我想,这人一定等了很久了。未几,里面丢出了卷好地纸来。我拾起展开细细一看,好一幅石崖孤松图。不必认真看,不必细细一推敲,就是这么一个味道,属于君子的。君子,里面才是真的君子,那南宫竹,为什么要囚禁他。要把这事,告诉皇上吗?只有他才能揭开南宫竹的假面具。 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但是,南宫竹他……。什么时候,我开始担心南宫竹的后果了。什么时候,我已经会想到他会不会开心了?怎么可以呢?我明明,只是跟他虚以委蛇。“你是君子。 ”我苦涩地说着。里面传来荒凉地叹息,他是,隔着一堵墙,却遥不可见。“我是帝姬。 ”我同样难以说出来:“我能帮你什么呢?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很喜欢君子的东西,你在里面,你渴望着自由。 ”要不然,他不会扔东西出来。这里的石头,如果细细地看,大抵都有些墨迹,他在想谁来发现他。过了一会,他扔出一根木头出来。捡起一看,上面写着:为什么要帮。我也苦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喜欢帮人。似乎我不喜欢皇宫,就把所有人都想成不喜欢一样,进来这里的人,亦也有和南宫竹一样,想要争权夺势,做一番轰烈的大事业。蓦然间,有个决定就在脑中生根发芽了。他必是让南宫竹幽禁了,南宫竹替代了他,我想,他必是想出来的。站在大石上面,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帮你,因为我需要你帮我,我有个弟弟,现在也为青商王朝容不下,我要他活着。 如果你肯帮我教导他长大,教他成材,我顾青蕾,一生对你感激不尽。 ”沙沙的声音,似在狂笑,似在嘲笑。“我要他活着。 ”我低低地说着,泪从眸子里流了下来。没有见过这位真正的君子,我能了解他深藏在心里的悲哀和无奈,他却不知道我比他更无奈。青商受一次伤,已是差点一命归西,他还有好运气,还能再来一次吗?“感君之大恩,永铭于心。 ”我轻轻地,再说一句。他长叹一句,在石墙上轻敲了一下。我大喜,知道他是答案了。都是想要摆拖束缚的人,我愿意赌,因为我相信君子。把青商托给他,最是让我放心地。但这事,还是得细细思量好才行。而且还不能显山lou水,不能让人看出一点地端倪。过得几天,便是众才子的殿试了。南宫竹越发地忙碌,所有的事,都一手打理。我上报皇上,说要去宫外紫云寺里吃斋念佛,为天商求风调雨顺,好让今年秋天大丰收。皇上虽然顾念着文考之事,此去紫云寺,也不一天二天的事,而是一去就大半个月。不过为百姓做事,最能显出一个人的慈悲,还会有百姓接受爱戴,他做了大半辈子的老好人,他最懂这些之间的小道道了。思量再三,他笑着说:“青蕾果然长大了,知道要该做些什么了。 ”他是他允了我去,看我的眼神中,讨好的温柔有着一种欣慰,却也带着一些犀利的精光。我知道他想什么,我也正是利用着你呢?对不起,你不再把青商当作是你的亲生儿子,可是,我还把他当成弟弟。他知道我会带着青商走,不然的话,留在宫里,我别想再指望着能再看到他。你不顾一切,要他死,我不顾再次背叛你,也要他活着。女人可以柔顺如丝,也可以柔韧如草,磬石而不动。在这一切之前,必须瞒过南宫竹的眼睛。而且,要相信君子。不然出去之后,青商就所托无人了。这几天传说蛮忙的,所以更得比较少一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