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背着习清到达火场时,发现火势并不大,茶庄里的人正在奋力扑火。沈醉飞奔到一个角落里,想提个木桶打水去救火,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想覆上沈醉的手。强烈的防御本能使沈醉想都没想,一拳就挥了出去,来者被打的飞退三步,然后一个哽咽的声音响起,“首领!是我!”沈醉皱眉,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边说边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生气勃勃的俊脸,看样子还很年轻,此刻眼睛里饱含泪水,“我们总算找到你了!”“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沈醉警惕的看牢眼前的人。“我是阿元啊!”来者又扑上来想接近沈醉,沈醉冷哼一声,“再过来就杀了你!”阿元痛苦的看着沈醉,“首领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等等,”沈醉背上的习清听到这番古怪的对话,开口了,“他或许是你以前认识的人。”沈醉迟疑道,“可是我完全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了。”习清笑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记得其他人。”然后想起自己还趴在沈醉背上,脸上不禁一红,“放我下来,我能走。”沈醉挠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习清放下了,但还是伸出强壮的胳膊一把揽住习清的肩头,又饱含深情的注视了习清一眼,完全无视面前还有其他人。名叫阿元的少年看看沈醉,又看看习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悲鸣,然后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少年手里的长剑忽然化作灵蛇,直取习清的咽喉。习清听到凌厉破空的风声对着自己来了,不禁大吃一惊,站在他身边的沈醉眼明手快,一个闪身挡在习清面前,双指硬生生的夹住少年的剑尖,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向着少年阿元推了出去,阿元被这股蛮力打的飘飞出去,落地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习清完全不知所措,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为什么要攻击自己?习清茫然的站在那儿。少年受伤后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叫声,“首领!你打我!”“废话!”沈醉鼻孔喷着热气,那少年居然对习清出手,而且出手毒辣、直取要害!沈醉哪里受得了这个,还不等少年喘过一口气来,沈醉追击的掌风已经扫到,少年被这一掌劈到的话,非死即残。感觉到沈醉身上散发出的杀机,习清打了个激灵,忙出手相阻,“沈醉!别这样!”幸亏习清拦在沈醉面前,沈醉的掌风到了半路才强行收住,但是少年已经感到了那股浓浓的杀意,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沈醉,而后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愣愣的,“首领要取阿元的性命,阿元不敢反抗,可是首领你居然为了一个床伴对阿元出手,阿元不服!”少年大声对习清道,“你这个懦夫!有种就过来和我单打独斗!躲在首领身后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习清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少年在对自己说话,结结巴巴的,“什,什么,我——”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有几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出现在沈醉面前,为首的一个向少年怒叱,“阿元!你干什么!我们是来请首领回石谷,不是来看你争风吃醋的!”那人跪到沈醉面前,大声道,“柴刀恭请首领回石谷!”“云子恭请首领回石谷!”“血弥恭请首领回石谷!”“无命恭请首领回石谷!”“阿木恭请首领回石谷!”“屠轮恭请首领回石谷!”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人一个个跪倒在沈醉面前,沈醉疑惑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全都不认识,但又全都叫他首领,难道他以前真的是他们的首领?正疑惑间,众人中间出现了一个皮包骨头的老者,黑须白发、面如枯槁,走到沈醉面前,神情激动的道,“首领!都是老朽的错,老朽不该信任司徒风那只狡猾的狐狸!”司徒风?沈醉疑惑更甚,众人有渐渐将他包围之势,沈醉愈发不耐烦起来,“滚开!滚开!”一手拉着习清就要走人。众人见沈醉要走,都急了,“首领!得罪了!”竟将沈醉和习清二人给围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沈醉沉着脸,须发皆张,危险的杀气又弥漫开来。众人犹豫了一下,接着一哄而上,想来擒住沈醉。“哼!”沈醉冷笑,就在众人向他进攻的一瞬间,他已先发制人,夺过其中一人手里的长剑,鲜血顿时四溅。“小心!”“别靠太近!”众人一方面急于求成想带走沈醉,一方面又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和沈醉厮杀,因此畏首畏尾的一下子就处于下风。那白发老者见情势不妙,沈醉还是横眉竖眼的样子,茶庄的人闻声也在赶来,于是发出一个撤离的信号,“我们先走!”老者临走前看了深深看了习清一眼,习清此时被沈醉宽阔的背脊给挡住了,沈醉就像保护幼雏似的完全把习清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寸步不离。等众人消失不见,沈醉才转过身来,习清愣了半天,“那些人,你真的一个都记不起来了?”沈醉有些心烦意乱,“什么狗屁首领,不认识!”“那个阿元——”习清不安的转动脑袋。“不认识!”沈醉气恼的一把抱住习清,“不要再提了,那些人我看着就讨厌!”习清默然良久,“我要回房了。”“我送你回去。”沈醉忙道。冷不防习清猛推了他一把,而且推的非常用力,“不用!”习清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刚才那些人,尤其那个叫阿元的人的出现,令他心乱如麻。本来有些放下了的心又悬了起来。迷乱、痛苦、快乐、忐忑、现在又加上沈醉未知的过去,这一整天的颠簸令习清疲乏不堪,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回到房里休息。沈醉见习清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把他给推了个趔趄,心下顿觉委屈,气呼呼的跟在习清身后,直到习清进房关上房门,沈醉一屁股坐到门口,梗着脖子发愣。不多会儿,他也不气了,闻着身上沾染到的习清发肤间那股淡淡的茶香,咧嘴一笑,顿觉夜色温柔似水,什么气都没了。隔着房门,习清知道沈醉就守在门口,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发呆,不知不觉间竟一直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