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糊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既糊涂又清醒,习清觉得自己目前就是这么个状态。他能清醒的感受到,司徒风变了味儿的温言软语完全是在引诱自己,但又只能装糊涂还没法问,因为除了那次在房中疗毒时司徒风做了点出格的举动,之后就完全没什么明显的动作了,多的是一种感觉上的不对劲。郁闷就郁闷在,习清以前和司徒风也很亲近,总不能因为司徒风的话多了些,表情温柔了些,眼神暧昧了些,习清就大张旗鼓的前去兴师问罪,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更何况问了又能如何,司徒风要么回答没有的事,习清完全是在胡思乱想,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家。要么说是啊我很喜欢你,岂非更加不可收拾?于是只能稀里糊涂的装作一切照常,但是心里的疙瘩却越积越深。有时看着司徒风招摇光鲜的笑容,习清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就像一个人老是拿着羽毛来咯吱你,你还一定得绷着脸假装淡定。幸好习清生性淡泊,颇为能忍,不然早就把司徒风当胸一把抓过来问个清清楚楚的了。司徒风也知道习清是开不了这个口的,面皮薄固然是一层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习清已经有了个沈醉,自然诸多顾忌。以习清的性格为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有些话一问出口就是麻烦,就算心里憋的快要发霉,表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本来对司徒风而言,他心里总觉得自己今后是要娶妻生子的,若是不去娶妻生子。最后只怕也要挫骨扬灰在这大好江山之中,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自己将大业传给晚生后辈,然后归隐山林。只是到那时。当初的人,该走地走。该散的散,还有谁会留在自己身边共赏夕阳呢?他又有股骨子里的高傲,断断不会跟人说我很需要你留下这样地话。生命都不过是风中之絮,更何况缠人的感情?譬如和习清,可以坐下来喝一壶酒。(手机小说站http://wap.16K.cN更新最快)。聊聊天,一起抚琴,就算是十分欢乐地事了,看习清独自在那里琢磨郁闷想说又不敢说,司徒风就更加开心,知道一个挺可爱的人在念着自己、想着自己,可能对自己还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沈醉失忆之前,每次他到幻洲来。司徒风必然是招待的妥贴周到,还经常拉着沈醉单独出去游走或是和沈醉论剑喝酒,也是因为司徒风心下明白沈醉对自己地感情。于是忍不住靠近他戏弄他,看他上窜下跳、喳喳呼呼的。司徒风心里就觉得暖融融。只是他却不想让沈醉真的追着自己跑。就像他不想让习清真的说出口那样,放在心里的只是一点烦恼。说出来就成了忧愁,愁那人如何回应,愁以后的日子该如何相守,还要愁彼此的承诺怎样兑现。纵然沈醉有了习清这事令司徒风很震惊,也没有改变他一向对于感情的态度,愿赌服输,原本就是他不去绑住沈醉,怎能怪沈醉移情别恋?江上之云、旷野之风,散了也就散了,这点牵念之情散了,人还是继续行路。千般潇洒万般不在乎,最后却被轩辕哀给使了个绊马索,一下子摔的司徒风晕头转向地,直到现在司徒风还是不明白,轩辕哀到底吃错什么药会做出这种丧尽人伦的事情来?难道是自己勾引他了?完全没有。难道因为自己对他不够好所以招致报复?也不是。那么谁来告诉他那个小王八蛋到底出于什么变态的心理要把他给折磨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固然是很厌恶那段回忆,但最怕地还不是轩辕哀折磨人地手段,而是他莫明其妙的忽然发难,令司徒风毛骨悚然。完全不能想象,完全无法捉摸,纵使聪明如司徒风,还是一个跟头翻地差点毙命。还好都过去了,多亏有习清这个贵人,司徒风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贵人,习清被他看的很不自然,低头又去抚琴。“鼻子快被琴弦给勒到啦。”司徒风噗的一声笑出来,由于他站在习清身后,习清大概有些心虚因此一个劲儿的往前趴,都快趴到半面妆上去了。被司徒风这么一提醒,习清才尴尬的直起身子,其实大大方方的不去刻意回避才是此刻应该做的,但习清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这个度。若说以前他所有的关于情之一字的经验全都来自于沈醉,沈醉是直来直去根本不会拐弯抹角的人,因此习清也不用费力,只要欣然接受或是冷然拒绝就可以,现在遇到司徒风这样的,以往的经历完全派不上用场,习清本人又不是那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哪里知道司徒风脑子里的七弯八绕,只觉得依稀是依稀又不是,他却不知道是与不是不能多想,想多了容易着魔。司徒风看他一副心不在焉又很挣扎的样子,心下倒是有些不忍,他知道习清必是个很专一的人,自己这么撩拨他实在有点不厚道,很有欺负老实人的感觉,但是他手痒,也没多想,如今见习清对自己还是好的很,只是经常走神,不禁长叹一声。“小清师父,其实你原是个万分剔透之人,本来也可以游戏人间毫无阻滞的,只可惜-万分剔透?游戏人间毫无阻滞?习清笑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司徒你是把自己的想法都套到别人身上了,我只是个山野粗人,根本说不上剔透,更不用提游戏人间。”司徒风摇头,“那是因为你先遇上了沈醉那个笨蛋,活生生的把一柄慧剑给磨成了钝“慧剑?”习清失笑,然后很平静的道,“师父也说要用慧剑去斩断红尘俗事,我想我还是资质不够吧,至于沈醉,”习清想了想,“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愚钝,不然就不会彼此折磨了。”司徒风惊讶的看了看习清,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把脑袋低下来凑到习清耳边,“真是让人羡慕。”“羡慕什么?”习清不解。“你说你和沈醉一样愚钝,我也希望找个一样愚钝的人来彼此折磨。”说到这里司徒风脸色一变,懊恼的住口,原来说到折磨,他想起轩辕哀来了。习清没看到司徒风的脸色,但是司徒风凑到他耳边让他有点脸红心跳,支吾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咳,我出去看看祈承晚回来没有,他说过今日大营那边会有消息带过来。”习清低头转了出去,司徒风翻了个白眼,又把人给吓跑了,看来下次自己还是收敛一点,不然习清若有太多的负罪感,可能会索性找个借口离开这里,那可就不好玩了。习清毕竟不是自己,习清他是个认真爱着的人啊,司徒风鼓着腮帮子想了想,跟着走了出去。祈承晚果然带来大营那边的重要讯息。“天大的好消息!”他兴奋的对两人道,“我们的人已经取得了轩辕哀的信任,他说如果需要,他可以行刺轩辕哀,并且有很大的把握能拿下轩辕哀的项上人头,我刚派人过江去告知王爷了,但是来回路程太长,我怕错失良机,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合适?”司徒风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他,他说有把握?”“对。”祈承晚没有多解释,司徒风也不好追问,“但是我想轩辕哀一死大营必乱,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不能让其他人趁乱而入夺了先机。”司徒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祈承晚说可以干掉轩辕哀,本该万分高兴才是,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刻,只要一想到司徒家唯一的后代,自己大哥的独生子就要被人杀死,司徒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司徒氏的宿命。被人绞杀或是自相残杀?司徒风闭目不语,良久才睁开眼睛微笑道,“好,你可以告诉那个人,过五天动手,我这就北上去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