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集是江南石头城附近的一个小村落,一大早谭伯就起床想去地里干活,结果拿锄头的时候,忽然发现柴堆旁边有一点点的血迹。谭伯胆战心惊的排开柴堆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眉目坚毅的青年正躺在他家柴堆后面一动不动,青年胸口有一滩已经化为黑紫色的血迹,血迹从胸口蜿蜒下来,看得谭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一刻后,谭伯向着习大夫家狂奔,到了习大夫家门口,谭伯就嘭嘭嘭使劲的敲门,不多会儿,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打开门,头上还挽着没能成形的发髻,隽永的眉目有些惺忪,“谭伯?什么事啊?”“人!死人!不是,习大夫你跟我来!”谭伯慌不择路的拉着年轻人就跑。习大夫本来还有点睡意,听到死人二字,顿时完全清醒了,于是任凭谭伯拉着他跌跌撞撞的往谭伯家的前院而来。等踏进院子,看到谭伯所说的“死人”,习大夫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他连忙俯身察看青年的伤势,搭了搭青年的脉象,“还好没有大碍。”说着话,习大夫就低头把青年架了起来,谭伯在一边想帮忙,习大夫说不用我能行,谭伯不由得感慨这眉清目秀的习大夫看上去斯斯文文、单单薄薄的,没想到力气还真不小。习大夫身手矫健的把青年扶进了自己家门,并嘱咐谭伯先不要跟村里的人讲见到了这个青年的事。“等我先救治于他再说。”“好,好。”谭伯连连点头。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屋走出来,边走边打哈欠,“习清你这么早干吗----”说到一半来人就愣住了,捂在嘴上的手往前一指。“这!”“沈醉,别呆站着,你先把人架到里屋去,我去拿些药。”沈醉诧异的扬起了粗乱地眉毛,“这可真是----!”但他没再说太多的废话,接过那人就扶到里屋的榻上去了。习清让谭伯先行回家,谭伯走后,沈醉对着习清直皱眉。“祈承晚。真没想到是他!”沈醉挠头,“最近不是挺太平的么。”习清用刀割开祈承晚胸前的衣服。。wap,16K.Cn。“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会不会是执行公务时为人所伤?”“那他也太不小心了。”沈醉好奇的打量着祈承晚灰白的面色,“你说他有无危险?”“脉象看起来很稳定,”习清咦了一声,原来,割开衣物之后。能看到祈承晚胸口有一个模糊的伤口,习清用布蘸着清水把伤口附近洗了洗,就看到那是一道刀伤,但砍得不深,还未触及内脏骨骼,因此尽管看起来狰狞,实则并不致命习清拿出金创药给祈承晚洒上。又仔细包扎了伤口。“他现在晕过去主要是失血过多还有脉象虚疲、精本不固所致。待会儿等他醒了以后,再喝几付汤剂,调养些时日即可。”“调养些时日?”沈醉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习清,“你不会想让他在这儿调养吧?”“你别着急,他既是轩辕朝的将军。自有去处地,”习清笑了,“怎么会待在我们这个小破茅屋里呢。”祈承晚这一睡就睡了三个多时辰,日上三竿时他才悠悠醒转。习清在外屋听到里面祈承晚醒转时发出的低低的呻吟声,忙进来看看情形如何。祈承晚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而久违了的脸。一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习公子----”祈承晚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习清伸手阻止他。“你先躺着吧,伤口崩裂了就不好了。”祈承晚这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自己胸口已经缠上了厚厚的布条,“多谢。”说完多谢二字,祈承晚也不说自己是怎么受地伤,又如何来到这里的,看起来他还在为见到习清而惊诧不已。习清微笑着对他说,“祈公子,上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了,没想到你还一直记得习某。祈承晚苦笑,“说起来还真是这样,都三年了,不过习公子你一点都没变。”习清伸出手来,“祈公子,我再看一下你的脉象,可以吗?”祈承晚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腕给习清,神色有些悲戚,“白云苍狗,只余残生。”习清看他神情甚为奇特,似乎有无限的悲愤郁闷积累在胸中,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不知祈承晚究竟出了何事,习清也不会去追问,只对祈承晚说要不要找什么人来接他?“这个----,”祈承晚虚弱的躺在那儿,面露为难之色。Www.16k.C n习清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遂微笑道,“那祈公子就先安心养伤为上。”“习公子!”祈承晚听习清这么说,喉头不禁有些哽咽,以前习清跟祈承晚打交道时,一直觉得他老成持重、机智善谋,还真没见过祈承晚露出如此冲动地表情,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要掉下来了,祈承晚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习公子的药钱,祈某日后定当奉上。”“祈公子不必客气,”习清暗暗吃惊,祈承晚素来精干,怎么如今落得如此田地,到底发生什么事?“以前在川西皇都,祈公子一直很照顾我们,区区药费何足挂齿。”一边纳闷于祈承晚的异状,一边退出了里屋,到了外面以后,习清跟沈醉说,祈承晚要留在这里疗伤,沈醉立刻跟生吞了一个鸡蛋似的,嘴都合不拢了。“他堂堂轩辕朝的能臣干将,留在这个小村子里疗伤?习清,你听我说,”沈醉摆正脸色,“祈承晚怎么也算是轩辕诚地重臣,他父亲你也是知道的。一年前祈将军病死的时候,我们正好在川西游历,结果也听到有人在说那个隆重的葬礼,可见祈家在轩辕朝地地位。你要治病救人,要收留祈承晚我并不反对,但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他给留这儿了。怎么也得问个清楚。”习清无奈地回答,“沈醉,我不是稀里糊涂。他也不过在这儿盘桓数日,我看他似有难言之隐。既然跟我们无关,何必非要追问个一清二楚。”“哎,他人到了这儿,你又救了他,怎么能说无关。”沈醉不听习清地劝阻,非要到里屋去找祈承晚问个明白。过了会儿。祈承晚就见沈醉瞪大一双刀子眼,急匆匆的跑进来,当头就说,“祈承晚,你怎么变成这副鸟样了?”祈承晚可真不想跟沈醉多嗦,但沈醉要磨人地时候,实在不是好打发的。他不管祈承晚躺**还很虚弱,一屁股坐到床边,跟座铁塔似的矗在那儿,祈承晚待要装睡,无奈沈醉地存在感实在太强。装都装不了最后祈承晚只能强自振奋精神,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你真想知道?”祈承晚有气无力的对沈醉说。“废话,你都占了老子家地床了,总得告诉老子哪儿来的什么时候走。”“我还能从哪儿来,自然是从王爷那儿来,”祈承晚的语声中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接着他就向早已远离了是非的沈醉叙述了自己这些时日来所遭遇的一“一个月前。王爷找我去王府谈论一些军务,后来王爷就说起了废帝之事。”“废帝?”沈醉愣了愣。“轩辕昙不还坐着龙椅么。”“都三年了也没上过几次朝,形同虚设。”祈承晚毫不犹豫地说。“呵,你小子胆量倒不小,”沈醉上下打量他。“这事朝野皆知,连坊间都流传甚广,我还有什么好替尊者讳的。”祈承晚满不在乎的口气引起了沈醉的兴趣,“等等,依我看----”沈醉笑起来,“你该不是跟轩辕诚反目了吧?”“我一介武夫,小小的副将,哪谈得上跟王爷反目。”祈承晚的语气越来越不好,沈醉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那我不打断你了,你继续说。”“王爷想废帝,此事路人皆知,但当今皇上毕竟是王爷的侄儿,该找什么名目废帝,王爷颇费思量。你们在这个地方,自是不知道临都地景况,皇上终日无所事事,豢养了一批小太监当男宠,这也就罢了,但是三个月前,王爷嘱人抓审了几个小太监,发现这几人竟是假太监根本就没有净身!”“假太监?”沈醉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位废帝还真会玩乐啊。”祈承晚撇嘴,“假太监事小,但他们终日混迹于后宫,这事儿就大了。经过拷问,几个假太监说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原来,皇上的两个皇儿都不是他亲生的,只因皇上他根本就不能人道了,跟妃子行房的正是这几个太监”“竟有此事!”沈醉惊讶地话都要说不出来了,“轩辕昙也真够可以的,”说着他又喷笑出来,“不能人道?他痿了啊?你又怎么知道他真痿了,莫非你还亲眼在床笫间看见的不成。”祈承晚耸肩,“莫要来问我,这是那几个太监说的,两位皇子的母亲自然是极力否认,大理卿寺的人后来就找皇上来映证……”“那他承认了没有?”“皇上怎么也不肯承认,王爷就想出了滴血认亲这一招,但是皇上也不肯配合,声称这统统都是王爷地阴谋,是对他莫大地侮辱。”“看来我们在这个地方是待的时间太久了,都与世隔绝了,如此重大地事情都没听到。”沈醉只觉得这事儿可笑,他对轩辕朝恨之入骨,完全不觉得轩辕昙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沈醉暗道,那个窝囊废坐着把龙椅跟没坐一样,无论他是否清白,那两个皇子是否他亲生,轩辕诚迟早都会拉他下马,不过轩辕诚这老狐狸设想的还真周到,用这种借口赶跑轩辕昙,朝中的人想替轩辕昙出头都不能,说不定还避免了改朝换代时常有的动荡。想到这儿,沈醉忍不住说,“他不肯承认的话,你们王爷怎么坐实他的罪名?”“王爷对外说滴血认亲已有结果,两位皇子果然不是皇上亲生的,因此就把两位皇子踢出了幽囚着皇上的禁宫。”“什么假太监,依我看,”沈醉冷笑,“轩辕昙早就失去了行动自由,这几个假太监又是怎么混进你们防卫森严的禁宫里头的?只怕是轩辕诚自己把人给送进去的吧,他巴不得轩辕昙沉溺于声色犬马,再也不要管任何事,不过,皇子这招可真够毒的。”“这我就不知道了。”祈承晚摇头,“此事震动了朝野,王爷本以为废黜皇上已水到渠成,可以顺理成章的办下来了。但是没想到,阻力还是很大,朝中一班老臣认为皇上可以改过自新,废黜君主不祥,是万万不可的。王爷心中焦急,而此时那班保君的大臣已商量好要去宫里请愿,万一被他们君臣连成一片,那些人又擅会煽动人心,废帝之事就没那么顺利了。王爷等了三年,不想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白白失去大好机会,因此,一个月前,他就嘱咐了我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