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阮叶硬是踩着小碎步跟在蓝况的身后,偶尔抬头看看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关切地看向自己的男子,心里则在衡量二人之间的身高差。蓝况的样貌这么秀美,看起来又不高,所以背影看上去像是个少年。阮叶猜测,他不会比自己还要小吧?话说乔不遗小时候因为比她大几岁,所以一直比她高,她倒也没觉得什么,但是到了他改了名字后的几年,身子居然好似破节的竹笋似的窜得那叫一个快,就算多次自我安慰自己是娇小可人、小鸟依人,阮叶还是无法释怀每次见到他都得仰望到脖子都要断掉的痛苦心情。这个蓝况倒是身高适中,既不是五短,也没高得吓人。尤其那个小蛮腰,实在是太那啥啥啥了。阮叶抹了抹嘴边快要流出来的哈喇子,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这样对一个男子“感兴趣”有什么不妥。本来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爱别人的美——譬如眼前这个美男子的美,也是人之常情哪!阮叶帮自己把理由找得十分充足。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诡异了,估计蓝况有点担心她伤心过度导致行为失常,说话的声音异常的轻柔:“姑娘,你莫要这么伤心,一会儿要是找到你的夫君,我也会帮忙劝他一劝的,毕竟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整日沉溺在这温香软玉的地方。”阮叶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麻雀——越楚楚可怜越好——她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演戏的游戏之中了,简直其乐无穷哪。不过这个蓝况也真是烂好人,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也要插手,真够多事的。虽然,要是这个蓝况不多事,自己也骗不了人家,阮叶依旧理直气壮地在心里评价人家的鸡婆。蓝况万分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哎。”阮叶细声细气地道:“多谢蓝公子了。”蓝况有些局促地道:“姑娘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不要公子来公子去的了。”阮叶推辞道:“这可不成,于礼不和,小女子多多承蒙蓝公子的照顾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我夫君,小女子都对蓝公子的慨然相助感激不尽。”说完她又开始做假动作,似乎要下拜的姿势——反正她知道这个蓝况最后肯定会扶她,根本不会真的让自己拜下去,所以演得是不亦乐乎。大家闺秀应该都是这么知书达理的吧。哎,反正我这辈子都成不了那样的人,也就装个一时半会儿的样子像。不过能装这么像,也说明我是非常有潜质的,哦呵呵。阮叶在心里开着自己的玩笑,顺便偷偷观察蓝况的表情。后者显然被她这一拜弄得又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上前来拉她。“姑娘你不要再这么拜我了,我、我、我……”阮叶看着蓝况结结巴巴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她立刻在袖子里面自己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痛死了!大概是怕力度不够,阮叶下手重了点,一下又把自己的眼泪给掐出来了。蓝况慌忙满身去摸手帕,嘴里不住地安慰:“姑娘莫要伤心……”阮叶那个泪眼迷蒙啊。她这次是真伤心哪,她不过是想小痛一下止住笑而已,这下掐得这么重,那可痛大发了。她能不伤心吗她,她都快伤心死了。她那白如藕段的手臂啊,这下估计都青紫一片了。原来下手这么重的话掐人这么疼,那下会她掐乔不遗的时候可就得拿捏好了——绝对要重上加重!蓝况别领着阮叶在芬芳楼里走了不久,阮叶就已经开始咋舌起来。想不到青楼居然这么豪华。她站在街上向这边看的时候,看得不过是它最前面的一座楼,真正是吃饭喝酒的地方。这后面才是寻欢的温柔乡,楼宇众多,扑鼻迎香,花草修剪得好似林园一般,说不尽的情致雅趣。要是不知道的人贸然走了进来,却还以为是到了哪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呢!阮叶眼睛发光地看着这些,心里则在盘算要不然她们不要劫富济贫了。她回去跟紫罗商量一下,干脆把上次她们从朱员外那里弄到的钱都拿来开个妓院好了,反正这世上有几个有钱人不寻欢的?那样偷偷摸摸地跑去人家家里上演“小鬼运财”虽然刺激又好玩,但是玩多了回数容易惹祸上身,譬如哪次再不小心撞上像赵石那样喜欢跟人死磕的捕头,那可就不好玩了。大概是没想到妓院常常有逼良为娼的戏码上演,开妓院的本身就是为富不仁的一种,所以她无限乐观地在心里规划着要是开个妓院会有如何如何光明的“钱途”。蓝况似乎没发觉身后少女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铜钱状,只是领着她继续向前走。阮叶之前吃了很多零嘴,都是些甜酸的东西,后来又在窗户下面待了不短的时间,还出手教训了一个登徒子,再后来遇见蓝况后更是灵机一动地唱作俱佳地瞎编台词演戏,这会儿没多多远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蓝况似乎看出她有些不舒服,便道:“姑娘不如到那边去歇歇,那里是个隐蔽的树荫,下面有石椅石桌,你去那里休息一下。我想了想,毕竟这么贸然去找你夫君总有些尴尬,要是他……咳咳……”蓝况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发窘似的以手掩口,微微干咳起来。阮叶不明就里地问道:“要是他什么?”谁知她一问蓝况咳得更加厉害了。阮叶忽然明白过来。也是,蓝况根据自己给的样貌特征去寻人,万一真给他寻到个什么家伙,而那人正在搂着芬芳楼的姑娘干啥干啥,那他们是破门而入好呢,还是在外面候着等人家完事儿好呢?没事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眼睛会长疮的。破坏人家这种“美事”也实在是有损阴德,所以阮叶便点了点头:“小女子正觉得心里堵闷得慌,多谢蓝公子的关照。”蓝况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姑娘严重了。”他把阮叶送到石椅那里坐下后,对她道:“我去帮你找找,不过结果如何,我不出一刻钟定会回来与你碰面,不知姑娘意下可好?”“这样甚好。”阮叶轻声道。心里补充,要是你回来时顺便给我带杯大碗茶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