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阮叶晕过去的待遇倒也没有差到哪里去。有沾湿了水的丝帕轻轻擦拭着额头,额上的感觉那叫一个丝滑透亮,更重要的是手执丝帕的还是蓝况这个雌雄难辨的美男,所以阮叶一边装着晕,一边那个小脸直叫一个烫啊,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红得比樱桃还鲜嫩,估计她会考虑一下真的晕过去。蓝况不知从哪里还真给她找来一个大夫,头发胡子眉毛全都白花花的,身子那个抖得,跟那风中的蜡烛一样,阮叶都要怀疑他还看得清楚眼前是几个人不。不过老大夫毕竟是老大夫,人家做起事来还是满利索的。老大夫在自己的医箱里摸啊摸啊地摸了将近半刻钟,只到阮叶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打算那个铁锤敲自己一下把自己震醒时,老大夫那好似麻辣凤爪的手总算拿了出来,两根手指之间还掐着一根细细的红线。看来蓝况给我请的这个大夫好满上档次的嘛,还极为讲究地要为我悬丝诊脉。阮叶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瞅着身边的动静。她本来还想继续看下去的,但是她见到蓝况似乎将眼神调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又合上了眼睛。阮叶心里那叫一个好奇啊。这悬丝诊脉她只在书上见过,具体操作没细看,因为她除了对捣鼓各类奇奇怪怪的药草感兴趣,医治旁人这种需要肩负巨大责任与耐心的事情向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况且,就算她感兴趣,谁又会肯让她医呢?乔不遗一定会故作慈悲地看着她,再用悲伤的语气对她说:“叶子,我佛立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当你的练习病人,我是想让你去地狱医治那些下地狱的恶灵。我相信,你的出现一定会减轻地狱一干鬼吏的负担的,到时你也算功德无量了。”呃!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书上说得那么神奇啊?阮叶眼睛虽然闭着,心思可是没停过。她一时好奇心大起,立刻屏气凝神,暗自运气,将自己的心跳改得跟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样昂扬不已。老大夫觉得自己大概遇见了他行医生涯之中最为艰难险峻的一次考验了。他耸了耸白花花的眉毛,再抖了抖胡子,最后就差那一头白发没竖起来群舞一番了。阮叶怎么可能错过这么精彩的镜头呢?她估摸着蓝况看向大夫了,又小心地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儿来。啧啧啧,老爷子该心里直得瑟了吧。阮叶心里涌出无限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一点也没有作弄老人家的罪恶感。其实也没办法,我这晕了总有原因的吧,总不能身体好好毫无异常地就这么晕过去了。阮叶心里道,所以呀,老人家,你要怪就怪那个心太好的蓝况吧,我可没有请你来,我这会儿要“制造”点病情,以供你治疗,也是很不容易的。只见那根红线,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外加肉眼可以看出的幅度跳动着,就好像线的那头,系的不是少女的手腕,而是一个欢快的蚂蚱。那个老大夫抚了抚长至胸前的胡子,沉吟半晌,这才开了口:“公子,以我之见,这位小姐的病可了不得了。”蓝况一听这话,眉毛都跳了:“此话何意?”老大夫叹了口气:“哎——”阮叶听着那叫一个激动啊,就差没一个鲤鱼打挺地从**翻身跳起来:“你快说说,我得的是什么病?”不过,考虑到还要装下去,外加她这么一蹦?的话估计得换眼前这个老大夫晕了,所以阮叶只是心里偷笑,脸上是波澜不惊。蓝况追问:“还请老先生说个明白。”阮叶在心里想,哎,好人做到蓝况这个份上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要是这个大夫接下来说出个什么疑难杂症来,蓝况不会还要给自己看吧,那简直就已经不是烂好人而是二傻子了。大夫又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咳咳咳……”想不到他好不容易开了口居然还先来个前奏,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阮叶就差没起来勒住他的脖子摇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吊人胃口!”蓝况倒是立刻去倒了杯水给他。老大夫喝完水,又清了清嗓子,总算正式开了口:“小姐的这个病,悬哪!”蓝况双眉皱起,语气担忧地问道:“如何个悬法?”老大夫接下来的一句话阮叶估计蓝况都想抓狂了:“老夫也说不清哪!”说不清楚你还讲这么半天,我这还好是清楚自己没病,不然的话没病也给你吓出病来了,阮叶心里道,真不知道这个大夫是不是仗着年纪大出来混饭吃的“赤脚大仙”,这种没谱的话也敢说,敢情把她当死马医是吧?蓝况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么一句,一下就愣住了。过了片刻,他的脑筋似乎这才开始正常运转:“大夫,你这话……”老大夫双手给他作揖:“哎,公子,老夫早就说了,我是来芬芳楼帮徐妈妈看她那只卷毛黑猫的,不擅长医人,公子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阮叶听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原来他是兽医!!!蓝况,你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这个大夫也真是,不会医人就不要摆那么大的阵势,难不成你去给牛羊猪狗看病也是悬丝诊脉的吗?偷偷瞄到蓝况送走兽医,阮叶估摸着也该到自己醒来了。蓝况轻轻地走回床边,看着躺在**的阮叶,烟眉颦蹙,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又好似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阮叶轻轻“哼唧”了一声,悠悠地“醒”了过来。蓝况见她醒来,不由面露喜色:“姑娘,你醒了,可曾好点?”阮叶倒也装得像回事,她环顾四周,视线从微微涣散到集中为一点,这才软绵绵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啊?”其实,这就是她的目的所在,要了解蓝况的事情,首先,要直捣美人的老巢,呃,不是,是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