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谷的存在,一直是一个禁忌,落夕榭曾经的主人对他名下的这个山谷一向只字不提。董伯说,这荷谷外有奇门遁甲,足可以让千军万马迷失其中,保证生活在谷中之人不受任何外加的侵犯和骚扰。这荷谷本来是备于战祸的,所以向来机敏。“那董伯你怎么知道的呢?”看了看怀中睡着了的孩子,年轻女子一脸的疲惫,问道一旁在路上总是多加照顾自己的老人。“这……”董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是夫人告诉老奴的。”董伯看了看荷谷的方向,接着说道:“那片山谷,是夫人当时的嫁妆之一。”女子目光有些怔然,看着眼前说这话,语气之中,充满对逝者怀念的老人。他为何对荷谷这样清楚?难道,是母亲告诉他的吗?可是,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母亲与董伯几乎从没有说过话,连眼神都很少有交集,甚至很多时候,都不在同一场合出现。“当年,我误闯了那荷谷外的奇门,是夫人救了我。”董伯怅然地说道,那个温柔而典雅的少女就像是一泓清澈凛冽的泉水,不仅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的心。只是,那个时侯,少女已经订了婚,完婚在即。http://WWw.shushuw.Cn幸好荷谷好似世外桃源一样,不然他们也不能安心住下。在去荷谷的路上,他们遇见了一个术士,这个不知名的四处云游地方外之人。曾经在二十年前在落夕榭出现过,为那时候刚刚出世的落夕榭小姐批过命。董伯后来回忆,那术士说了一些不吉祥的话,后来被老爷赶走了。似乎,术士说。小姐此生不宜嫁人,否则祸及后代。二十年过去之后,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婴此时也已经为人妇,为人母,可是术士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小姐别来无恙,不知道落夕榭的风景是否依旧?”他笑嘻嘻地跟抱着孩子地她打招呼,却将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她吓得不知所措。倒是董伯认出了他来:“你是那个算命的?”术士嘻嘻一笑:“倒是难为你这个痴情种还记得我。”他说话似乎并没有一般方外之人的淡定及平和,反而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只有那双眼睛,看着世人时,一片清明,带着旁人看不到的悲天悯人。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调侃为“痴情种”,饶是董伯也不由闹了个红脸:“高人不要开在下的玩笑了。一路看中文网首发16K.CN”术士只是嬉笑,却不住地打量他们一行三人。董伯对他恭敬地道:“不知道高人这回出现,有何赐教?”术士一笑,不似记仇,倒像是玩笑一般:“怎么,这回不把我赶出门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董伯会对这个术士这般尊敬。直到术士离开之后,董伯才道:“这术士当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老爷很生气。我也不愿待见他,就将他赶了出去。”“可是,小姐,”董伯慎重地道,“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容貌声音一点变化都没有。”女子轻叹了一口气,有些联系地看着自己怀里地孩子:“难道,他的话我们就要照办吗?我有些……舍不得孩子。”术士说。这孩子便是那“祸及后代”的例证。唯一能让孩子变得正常的办法,就是断了与这孩子的母子关系,直到孩子平安地长大成年,这时再将真相告诉他,就没事了。董伯叹了一口气,他将她视如己出。当然不忍她再伤心。他知道她有多爱姑爷。这次离开落夕榭,不是暂时。而是永远,比起当初她一定要嫁给朝影,现在要离开,所要的勇气比那时不知大了多少倍。她等于已经失去了丈夫。如果,再让她失去儿子……虽然只是名上的失去,但是她却还是会很难过的吧。“小姐……”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劝她。“董伯,不用说了,我知道。我明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看这孩子。她真的很想可以听他喊自己一声:“娘亲。”可是,现在的他,似乎连自己是他娘亲都不知道。于是,在这一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她明白这只是暂时地,她可以等,孩子能健康长大才是最重要的。等到孩子长大**,再将真相告诉他,也不过是玩了十几年而已。她这样想着,多少自我安慰了一番。大概这世间,真的有些让人敬畏的力量存在着。他们当晚,按照术士所说地,找了路边的一个小小的土地庙,在那土地公公面前,一柱细香,一杯水酒,几盘果点,指天发誓,便算是完成了断绝母子关系的仪式。那个痴痴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着,不时逗弄着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偶尔嘻嘻笑着,并不知晓这仪式的含义。结束完仪式,天色已晚,他们赶不及去下一个城镇投宿,便在这土地庙凑合一夜。虽然说断了母子之名,但是她依旧好生照顾着孩子。旅途太过舟车劳顿,这个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女子,虽然没有一句抱怨,但是早就满脸疲色。早上起来,本事护在身边睡着地孩子,不知怎么地,竟爬到了外面,一双小手被路上的石子刮破,正坐在地上哭着流眼泪。她忙慌张地起来跑过去,孩子远远地见了她,立刻哭着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疼。”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叫她不禁潸然泪下。他真的开口说话了。谁知道,这之后,不知是不是石子上太不干净,或者孩子的体制本来就弱,此后的路上他一路高烧不退,虽然开口能言,但都是胡话。甚至,直到他们已经进了荷谷,孩子的烧也依旧没有退下来。一路上孩子已经吃了不少药,也请了好几个大夫看,还是不见起色。直到,有一件事情地发生,才终于让这个孩子转危为安。谁也想不到,居然是那个小小地女婴,那个名字一如叶子一片轻飘飘的女婴,冥冥之中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