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心百转千回

如云拥挤着官员们，伺候在陛下的面前。素留樱战战兢兢地站在殿下的旁边，那只是一个意外，也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不敢抬起头去看殿下的眼睛。牡丹似乎开得很热烈，姹紫嫣红，展示着自己国色天香的风范。但是站在它们面前观赏的自己，心不在焉，不能够沉静，素留樱假装非常用心地欣赏花卉的样子，可是殿下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即使自己看不见，心里却屏住呼吸地感受。殿下在想什么呢？素留樱似乎听见有少女窸窸窣窣的裙角移动，声音kao近殿下的身边，留樱把耳朵竖起来，声音非常娇美，跟殿下细细的低声交谈。难道是尚英县主，她非常狡猾地装作低头欣赏牡丹的样子，却用视线的余光瞥见——县主的头kao着殿下的肩膀，脸上满是笑意，两个人一看就非常亲昵友爱。但是更加让留樱难过的是，殿下也是一门心思地含笑应酬着她。果然似乎不该来，只看着殿下跟他的女人卿卿我我，可是要是自己不盯着一点，在自己视线以外，还不知道程度有多厉害。可是跟殿下相处，似乎有一点危险，难道以前丁寻喜说的是实话，殿下果然也喜欢男人。 听说前朝的寿王爷就是这样，家里已经妻妾成群，还有好多个漂亮的男倌人。皇室地遗传一定有问题，真是想不到像高山清泉一样纯净的殿下。 也继承到了这样不合常理的血脉。不过似乎也不是很讨厌，当殿下的唇碰到自己的时候，嘴角酥麻痒痒的，殿下的气息带着青草一样地芬芳。 如果以后我离开宫廷，回转一个平凡的少女，殿下会记得我吗？他记得地仅仅是素留枫，那么当哥哥自请调回工部以后。 殿下将再也没有关于我的记忆吧？也许会忘记，他一定会忘记这样一个清晨。 画眉婉转鸣叫，空气里有牡丹的芬芳，开着的半幅窗户外面吹进来清澈的晨风，殿下吻了一个少年，一定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思。贵为皇储的殿下会跟谁成亲呢？也许是尚英县主，那——似乎也是不错地事情，县主跟殿下一直非常亲近。 那样以后相处起来一定会更加的和谐，他们会生很多的孩子，其中也会有一个太子殿下，同样待人非常亲切。这样想着，眼睛里似乎就有了湿意。真奇怪，难道我是想哭吗？她听见朝臣们都簇拥着殿下往另一个方向离去，殿下没有时间关心自己，他的父皇跟母后时时刻刻殷殷地询问他。殿下为什么要关心自己呢？我素留樱。 或者是素留枫不过是一个陪伴着殿下读书的普通人。素留樱站在高大的椴木后，看着太子被朝臣们簇拥着慢慢的行远，在一群带着高帽子的官员中，殿下明显地束着珍珠的发冠，他并没有回过头张看自己。人群如云一样的拥挤，无不满脸带笑。 殿下是高不可攀的中心，自己距离他那么遥远。 作为小臣子的自己，怎么可能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站在人群地中心。她慢慢地蹲下去，坐在树下的大石上，慢慢明亮起来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射下来，低着头也能够看见一道一道的光晕。重重叠叠，满园满圃的牡丹，艳丽的身姿在阳光下夺目耀眼。府城君站在旁边，看着椴树下沉沉地垂着头的素留樱。 繁花的美丽掩映着。 她巴掌大的小脸。她现在是在懊恼吗？府城君想起清晨的时候，他兴冲冲地鬼使神差地走到太子居室。 在廊坊对着太子居室地窗户看到地景象。 太子柔情似水的拥抱，而她明月一样光洁地额头抵着太子的额头。 府城君看着廊坊，后面是清晨湖水清凉的寒意，半幅窗户里面是他们两个人带出来的温暖柔软的感觉。他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的心都寂寞痛苦得快要崩溃。始终没有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温暖的安慰。太子真是幸福，让人觉得嫉妒。府城君走到椴树旁，他的脚步非常轻盈，kao在树干上，背脊上有一点凉意，是夜晚升腾起来的雾气吗？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留樱，突然有一点笑意，这一个孩子也不是总是没心没肺的，偶尔也有很深沉的时刻呢！但是，从他的嘴里流出来的是冷漠的语句：“怎么？风流倜傥，才华出众的状元郎大人，躲在这里，是害怕陛下，或者皇后要你口占一阕诗词吗？”语气冷冰冰的，带着嘲笑的意味。素留樱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已经浑然忘记刚才的小伤感，恢复一贯的神色，她跳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脸轻视：“蹦跶吧！你们这样位高权重的皇室子孙，也只有在嘲笑别人的时候才能够找到一点点的尊严。 ”她仰起脸，满脸淘气，嬉皮笑脸的无所谓，明眸闪动，府城君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过的日子太黯淡了。素留樱垂着头，kao着牡丹，轻轻地闻嗅，沉醉在甜mi的花香中。似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动作，俯首轻嗅，府城君突然想起，那个时候，这个贸贸然闯进自己视线的少女，自己还不高兴地说了一声“小心浊气熏了牡丹”。那日天气阴暗欲雨，今日晴空万里。————————————————————————太子揪住肩膀，背脊酸疼，阿素应该一直在自己后面，他不敢回转身去看，多么不好意思，自己简直是一个禽兽，那么多年的书白读了，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不敢看阿素，不敢鼓起勇气看着阿素的眼睛，绝对没有胆量跟阿素说明今晨的事情。东宫殿的耳朵火辣辣的，可是不得不装出无动于衷的镇定，心事重重，可是脸上显示出来的是一贯的沉着与稳重。父皇跟母后到底在说着什么，群臣絮絮的应答，没有一句话能够进入他的耳朵，脑袋里有很大的部分都是——阿素含笑的脸，淘气明亮的眼睛，俏皮的皱眉。自己的思维似乎是凝固的，唯一能够有意识的只是自己的唇接触着阿素的唇的感觉，清凉纯冽，像触碰着夏日树荫下的一股清泉上，轻柔的香气，似是咀嚼着花瓣。每一个片段都变得缓慢，每一细微的动作都被放大，他想起自己抱着阿素kao着窗户前的榻上，手放在阿素的后背，心跳如同停止，时光如同凝固。只有这窗户前的一隅，天长地久。人群怯怯私语，东宫殿觉得众人的视线都朝着自己，急忙朝着皇后微笑：“母后！”“各位卿家都做了应景的诗句，突然想起的你的素郎中侍读大人，最是以诗词闻名京都的，想叫他也应和几句，怎么就不见了？”皇后含笑，脸上有疑惑之意。“可能看着看着，就迷连在哪一处花丛了。 ”东宫殿只好微笑辩解。可是阿素怎么就不见了，自己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一直站在自己后面的？他听见有朝臣自以为风趣的调侃“素郎中总是看着花如美人，人比花娇，就容易迷了眼”，眼睛四处搜罗。并没有看见那一个总是无所谓的“少年”的身影。会不会害怕名誉受损？或者对生活产生障碍？还是厌倦了面对明天？秋岚别苑西边有湖，东边有崖？难道——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清晨的举动想不开，他是正正经经的男人，一定是吓坏了，实际上自己也吓坏了。如果阿素真有一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想活了。东宫殿瞅着他的父皇跟母后，热热闹闹的闲话的时候，偷偷地落在后面。他一溜烟地小心翼翼地心中有鬼地，想跑到东边去，结果看见椴树林后，转出来两个少年，让他心神不宁一上午的阿素，正跟着他的皇兄，一边走，一边你来我往的斗嘴。他有一点奇怪，一向总是冷漠沉默的皇兄，脸上的表情分明丰富了很多。不过，阿弥驼佛，阿素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