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他终是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这样的故事是说给孩童听的,大人却听得这般沉迷?比如儿时的雨天,看着母后坐在窗棂前听雨时那样的神情。宁王有些神不守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故事,充满了童趣,却又这样动人感伤。荷花道:“小姐,这故事我怎么觉得听了之后心里面堵得慌。小王子,他,他明明是死了嘛……”宁王道:“荷花是个性情中人,刚才你家小姐说过,小王子不是死了,是回到他来的地方去了。”荷花又泣道:“回到来的地方,不就是死了吗。”林小宁心道:荷花,我当初看时也哭了,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面上却笑着:“本来就是说给孩童们的故事,回到来的地方,孩子们当然理解为回到星星上去了。就算你觉得小王子是死了,可死了也是回到来的地方啊,你怎么知道下一世,小王子不能找到他心爱的花与给他启智的小狐狸呢?”荷花眼睛一亮:“是的小姐,小王子是回到了他来的地方……”宁王笑道:“小王子回到他来的地方,这才是故事最动人处。这故事,是大人孩童都能听的故事。”小王子原本就是写给成人看的童话。林小宁笑道:“荷花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光给他续水,都不知道给我续水。”荷花才反应过来,把林小宁的茶盅续满水,不好意思道:“六王爷、小姐,真对不起,实在是听得入迷……”林小宁笑道:“你偷跑过来听故事,在一边偷摸着呆着,一壶水早就冷了。”荷花极为尴尬:“都怪我,下回壶面的草套要加厚些……”林小宁笑得更厉害了,荷花这是避重就轻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觉荷花自从回京后一直跟在她身边,尤其是宁王在的时候,荷花从不肯让两人单独相处过久。这定是桃村里嫂子授意的,怕婚前出什么不好的事,引来风言风语。曾嫣嫣就是前车之鉴。其实宁王也同样注意到了,在桃村时就注意到了。但他并不介意,从前的热烈是缘,现在的温情是爱,哪一样都让他觉得心满意足。反正不久就要大婚,早半年晚半年有何不同,反正丫头注定就是他的,连天星都是同一颗呢。每每看到丫头媚态显露时,真是难耐的冲动,但又却觉得这样的忍耐后面是更加的期待,此等煎熬如同调情一般有着无穷情致。荷花又道:“六王爷,小姐稍着,我去换开水再来……”话毕就匆匆没影了。林小宁哑然失笑。与宁王对视一眼,宁王也是一脸了然。顿时林小宁有些不好意思。宁王笑道:“荷花是个心细懂礼的。”这话意有所指。林小宁笑得更不自在了。第二日下午,宁王指派出的宫中嬷嬷就被宁王府的管事送到医仙府里来了。嬷嬷姓崔,三十多岁的样子,气色非常健康,但不苟言笑,看起来极为威严。说话严谨,进退有度,滴水不露。宁王府的管事笑道:“以后崔嬷嬷就跟着医仙小姐了,崔嬷嬷宫里的老嬷嬷,在宫里极有地位。”林小宁与崔嬷嬷见了礼。荷花清早时心细又殷勤地给将要来的嬷嬷准备了房间,房间在荷花边上,医仙府里除了下人所用,其它各房全是上好的家具摆设物件。都是当初曾嫣嫣置办的,一大堆。嬷嬷的房间比荷花房间更精致。各式摆设、木箱、柜子、上好的梳妆台、上好光滑明亮的铜镜等……大大的雕花紫檀木床,用了纱帘,放下来就是一方小世界,光那钩帘的钩子都是打得极漂亮的粗丝线花结加了玉质钩。这都是曾嫣嫣的手笔,这些细碎的事物全是上好的,不用只能放在库房沾灰。还得去重新置办次一些的,那才是可笑。只要不越过林小宁房里的摆件,就不算逾越。被褥都是簇新的,里子是细白棉布,面子是漂亮的绸缎。枕头是干**与棉枕各一对,可睡可靠……荷花很是小心地带着崔嬷嬷参观着房间。卧室是木质地板,贴了木质腰墙。看着就干净舒服。现在京城有钱人都重修了净房,但却不像医仙府房间多,人少,有条件将两间房打通修成一间,卧房更大,净房更明亮宽敞。净房的地面铺的是有着花纹、凹凸不平的防滑瓷片。墙壁上是贴着青玉色的瓷片。还有一个精致的屏风茅坑与洗浴处软隔了一下。屏风外是脸盆架,架子上放着铜盆,还搭着几块新软帕。宽敞的净房里洁白如玉的茅坑,边上还摆着一个木凳子,那是专门为孩童老妇使用的坐架,中间有个洞,可以将木架放在蹲坑上坐着方便。如今各地的茅坑铺子里,这样的坐架都好卖得很。孩童贵妇蹲久了自然多有不便。坐架就解决了这一问题。而坐架上还包着软布面,里面絮着一层棉花。这个面子是绑上去的,可以拆洗。林小宁不打算做出瓷器马桶,古代没有自来水,马桶很容易藏污纳垢,产生异味。目前的蹲坑也是前世最老式的不接水管的那种。她年幼时用的就是那种,冲水是手动冲洗的,不像后来新式的蹲坑,都是接了水管的,水从坑沿内冲出。在古代这种老式的,没有坑沿内的暗槽,反而冲洗刷更干净。坑边上还有小挂在墙壁上的小竹篓子,可以放些棉巾草纸等事物。以及一个巨大的白瓷大缸装满着清水。崔嬷嬷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表示了满意。崔嬷嬷的到来,意味着林小宁头大的时候到来。原本的意思是让崔嬷嬷教授荷花与四个提上来的大丫鬟,春儿、花儿、秋儿、月儿的。可没料道,崔嬷嬷也把林小宁盯上了,第二天就说要每日花两个时辰教授她行、坐、笑、看等各种姿势,以及各种礼仪规矩。林小宁才时才意识到,怪不得曾嫣嫣曾私下说皇室不是那么好入的。林小宁皱眉道:“崔嬷嬷,请您来是为了教授荷花与我的贴身丫鬟的,不是让您来教授我的。”崔嬷嬷挂着一张百年不变的淡淡笑脸,礼貌说道:“小姐将是宁王妃,这些礼仪自然也是要心中有数才行。”“嬷嬷尽心教授荷花与春花秋月就是了,我便不用了,我要懂了这些,还要她们做什么。”“小姐,她们自然有她们要学的,小姐学的与她们学的不同。”林小宁对这种宫中的嬷嬷还是很敬重的,非常客气有礼道:“崔嬷嬷,您先教她们吧,先把她们**好再说……”崔嬷嬷正色道:“小姐是安乐候的嫡长孙女,又是医仙小姐,又是太医外院的掌事,还将是宁王妃,这些礼数什么的,怎么能不学。”林小宁仍是客气笑道:“崔嬷嬷,您把她们要学的先教会了再说吧。”崔嬷嬷道:“高门大户,世家贵族人,这些礼从小就习,习得一身好教养,才有大户千金的气度。小姐没有从小习过,那现在更不能误,请小姐从今日起,就开始学。”林小宁有些不耐烦,理也不理,转身就吩咐李二备车去了太傅府还有胡大人府中。给两位夫人送誊写好的三千堂的章程细则。中午还在胡大人府中与胡夫人用了膳,求胡夫人帮忙找个能写会算的男管事。胡夫人笑着应下了。等到与胡夫人对着三千堂的章程议论半天,然后又寒暄半天,下午时分林小宁才回到府里。却看门房的婆子吞吞吐吐,小声结巴道:“小姐,荷花与春花秋月在您走后就罚跪,赵妈妈前去说情,被崔嬷嬷给训了一通,可怜荷花姑娘与春花秋月四丫头一直跪到现在,什么也没吃也没喝……。”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崔嬷嬷要给她下马威吗?林小宁压制着心中的不适:“她们跪在哪里。”赵妈妈也赶来了:“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清楚。”林小宁皱眉道。“小姐,我……奴婢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您出门后不久,荷花姑娘与春花秋月就被罚跪。奴婢去说道说道,崔嬷嬷就说,教规矩就得赏罚分明,奴婢身为管事妈妈,却看着下人无规无矩恃宠而娇,不管不问……又说医仙府没有半分规矩,矫枉必要过正,得好好让下人们知道什么是规矩礼数才是……小姐,就奴婢先前的人家也是京城的大户,在太傅夫人手上也是被**过的……”赵妈妈一堆奴婢让林小宁头大起来。“谁让你称奴婢的,不是说了不要这样称呼吗?”“小姐,崔嬷嬷说,定要这样称呼,小姐是体恤下人才这样做,可下人欺小姐好说话,顺杆爬那就是失了下人的本份,失了规矩,天下无规矩不成方圆,下人就是下人,小姐就是小姐……”赵妈妈委委屈屈地说道。“行了,知道了。”林小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的院中,只看到院里空无一人。“荷花她们呢,不是说被罚跪吗?”赵妈妈小心道:“回小姐的话,荷花她们不在这里,在后院罚跪着。崔嬷嬷说,罚跪不能在小姐院里罚,省得小姐看着眼气,还有荷花的屋子也说要搬到下人屋里去。”“知道了,你下去吧……”林小宁头大道。果然,人家送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用的。规矩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好学的。尤其是宫里的规矩,那是最令人头大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