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后,夏国归降。夏国长达一年半的内战终于完全平息,夏国的百姓结束了民不聊天,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名朝被占去近八十多年的国主就这样被轻松收复。夏国最后一任的大巫师的预言一点不错,二年内夏国必亡。这一年半间,宁王与林小宁携手往返于京城与西北之间。宁王每攻下一个城,城中的百姓们就成了名朝子民,再也不种产量极低的农作物,耕地上全部换种了棉花。而煤矿,金、银、铜矿也相继被大小白发现。朝堂钦差前来,西北驻兵拨了千人监督开采。京城的百姓私下津津乐道。这宁王妃与宁王当初大婚时,只觉得她不如前王妃好看,虽然前王妃是夏国的奸细,已被玉碟除名了。但人家能做奸细,说明脑子很好使。可这王妃的脑子好像有点……一个王妃,大婚后,还在太医院任职,还时时去西北玩耍。西北那战乱之地有什么好玩耍的。可宁王殿下把王妃当宝似的宠着……谁也没成想到,在西北那地界上,竟然给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宁王妃寻到了几处矿,有煤矿,铜矿,甚至还有金脉矿!“要说宁王妃的脑子不好使也不对,三千堂就是宁王妃提议做起来的,现在三千堂做得多火。二十几城的贫区边上都建了三千堂,京城都建了一个。”有人说道。“可不是,那宁王妃还管着太医外院,西北打仗时那两个退役的年轻男子,听说是被太医外院的人一个给切掉了脾,一个给切掉了肾!可这两人却好端端的活着,还和魏府的两个大丫鬟成了亲!华佗术可真神!”又有人接着话。“还有呢。镇国将军的身体也是宁王妃治好的,又得了宁王妃的生儿秘方,果当生出了儿子,镇国将军府上正在筹办下个月的周岁酒呢。”“还有,宁王妃独爱穿细棉布衣裳,什么贡锦都不稀罕。现在西北全都种上了棉花,你说,这宁王妃得多喜欢棉布啊……”其实,西北的矿是大小白寻到的,但却是林小宁授意的。如今的西北早已脱离了当初的荒凉,商队往来繁忙,各式商铺林立,当初在夏国国主手中的贫瘠之地显出繁华面貌。宁王穿着万福金纹锦袍摇头微笑:“西北有旱地、草地、还有沙漠与黄土高原,土地辽阔却人口稀少,只有靠近黄河流域一带土地粮产较高。原是通往海外的一条商贸之路,可前宋时都改为海上商贸了。这一大片贫瘠土地,如同鸡肋。我的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地方有着如此丰富的矿产资源?”西北的矿产丰富,这在二十一世纪,无人不晓。在此时,却正如羞涩处女一般被面纱遮盖,未被人知。林小宁一身淡青色的棉布衣裙在西北的风中摇摆,她笑着回答:“是太祖皇托梦告诉我的。”宁王俯身低语:“那太祖皇帝有没有托梦让你生小世子?”林小宁抿嘴笑着:“等我把新药做出来。”……京城周少爷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关于宁王妃的事情,每每听到就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林小姐是放在心中想的,但他不愿意听到那些市井百姓嘴上念叨着林小姐的新称呼——宁王妃。林小姐是他的妹妹,他会护她一生,可是,的确,只有六王爷才能真正护得了她。他只能放在心中想着。但是,林小姐对他很热情,每回他去拜访都会有上心又体面的回礼。节日时,林小姐还会亲自上门来拜访。她说,他们是朋友。朋友,这个词让他鼻子发酸,想哭。真是怪事。不过,福生好样的,终于让荷花答应嫁了,这样一来,他与她就有了更亲密的关系,走动也会更加勤了。只要能时时看到她,他这一生也就没有了遗憾。……京城的医仙府已成了专门制药之处。林小宁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昨天被注射了新药的兔子,伤口感染明显见好。曾姑娘牵着她的女儿,挺着巨大的肚子惊喜道:“小宁,新药有效果呢,成功了呢,太神了!没想到发霉的绿毛能做出药来,果真啊,万物相生相克。”“家福,你是名朝第一人!你可知道你做成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林小宁泪水不停流着。林家福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林小宁摸着林家福的脑袋,在这之前她永远也想不到,她的弟弟的林家福,当初的道观里的小十方,那个一笑就会嘴唇裂开渗了丝丝血迹的小十方,一个不过十四岁孩子,竟是由他,做出了她一直苦恼做不出来的青霉素。其实对于家福来说,做安乐候家的少爷就是顿顿有肉吃,可以穿好衣裳,可以读书了,虽然读书很辛苦,但这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事情,所以他也只当成是一件享受了。他以为他会这样一直做安乐候家的少爷,做宁王的小舅子,但却一直平庸下去,因为他读书一般,不像小宝那样中了秀才还是案首,如今和狗儿、二牛随着卢先生去游历去了。说是到回京后再读一年就科举,争取大三元!他一生的福气就是遇到了二姐,他的梦想就是规规矩矩做安乐候家的少爷,做宁王的小舅子,大了后,由爷爷、大哥、大嫂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事,如果能把荷花姐姐说给他就最好了。但是荷花姐姐年底就要嫁给周少爷的管事——福生哥哥。大嫂与二姐都在给荷花姐姐备嫁妆呢。真是的,福生哥哥不就是比他年岁大些,个头高些,长得壮些吗?二姐每每回到京城时,就拿着发烂生霉的瓜捣鼓着,没成想她是要做药。要不是无意中知道二姐竟然不知道怎么提取药物精华,估计二姐还得这样捣鼓几年。二姐真笨,还一品医仙呢。当初那个天玄老儿捡他回来,他就一直帮着天玄老儿干这事。是很麻烦,当初为了做这些事,没少挨打。现在却是觉得真好,原来在天玄老儿身边的两年,也没白呆,说实话,还得谢谢天玄老儿呢。要不,他怎么能做上安乐候府的少爷,做上宁王的小舅子,还能帮二姐做新药。只是他开始时有些茫然,不就是提取所要的精华吗?二姐却说起万物相生相克,无菌培养什么的,说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真复杂,不就是同炼丹炉提取精华一样吗,有的用火练,有的用物养,保持温度不变化,炉里要干净,不能渗进看不见的浊物,盖子要密封等等……多简单的事情,非得说得那么复杂。第一回药成后,二姐去了西北,曾姐姐偷偷了一个死囚犯试药,割伤他,让伤口溃烂后再把药用针筒打到他胳膊上,有效果就是成功了,没效果再试,死了就再送一个过来就是。这些人都是乐意的,因为太医外院给他的家属二十两银子。但是曾姐姐说不能让二姐知道,不然二姐肯定不依。试了多次,终于成功了。二姐对着试药成功的兔子哭了。曾姐姐说得对,可不能让二姐知道,这药是在死囚身上试成功的。……桃村,林老爷子与郑老和方老一起打牌。除了重阳节、中秋节与过大年时会去京城住一阵子,其他时间他都是呆在桃村的。林老爷子摸着牌惊喜笑道:“哈哈,我终于赢了一把!快交钱交钱!”郑老与方老看了看牌面,“让你的,林老头。”便呵呵各自掏出一两碎银。林老爷子拿过银子乐得不行:“终于赢了一把,真不容易啊,晚上买肉吃,我唱戏给你们听。”郑老笑道:“这老林头,赢一把就乐成这样。”林老爷子脸笑成了**。能不乐吗?现在日子过得这么美气,这么顺,也唯有在牌桌上才能再次体会激动与跌宕起伏的心情。如今他的长孙女成了宁王妃,夫妻恩爱如蜜里调油。长孙林家栋也与方老头的儿子方大人在京城正式任职,专门监管着朝堂的防御建设。出息得很!多少官夫人贵夫人争相巴结着月儿,指着月儿能在家栋枕边美言几句。月儿是个聪明的,只一门心思扑在三千总堂的事务中,与周太妃,太傅夫人、胡夫人、长敬公主打得火热,这个儿媳真是挑得不错。当初一举得男,让他抱了重孙,第二胎又生了个女娃,让他抱了重孙女。小宝与狗儿还有二牛跟着卢先生去游历去了,娃娃大了,得多长些见识,以后他们几个都是要科举做官的呢。香丫头与狗儿的亲事订下了,狗儿科举后就给两人完婚。宁丫头说家福做药是天才,可他倒觉得耗子最是天才,这小小年岁,字还没认全,一边读书一边拿着算盘,把桃村粮食作物的种子与棉花种子卖到全国各地。把新药卖给太医院,还拿到了兵部供奉。为安乐候府带来了源源财富。这些事都是没有让宁丫头相帮一点的,愣是给他一个孩子做下这么大的生意。耗子成了京城最会赚钱的未及弱冠的少爷,家福成了京城身价最高的未及弱冠的少爷。上门给这两人说亲者众多,他和月儿交待了,耗子是客居少爷,亲事一定要把好关。人年岁大了就是不爱动,桃村比京城好多了,青山上宁丫头发现了一处温泉,盖了一幢石屋,屋里屋外都有温泉池,屋里的池子的泉水掺了引来的山泉,温度不烫,最是适合老人小孩家泡。孩他姑奶奶的身体就在这里越泡越好了,他们几个老头,也越泡越年轻了。只有铁头与鸡毛,被安雨带去军营了,好好的去军营做甚,他们做小兵喽喽,不像丫头与六王爷的身份,在军营也能吃好住好,有人伺候的。这两小子,风吹日晒,吃不好睡不好,还有风险,真是让人忧心。不过,总算有一桩烦心事了。……青山上,一处石头屋,门楣上一块石牌刻着:宁境。石屋不远处花朵盛开,草儿绿茵,树木林立,果子芬芳。望仔与火儿的兴奋吱叫与大小白的欢快嚎叫时时从林中传出。宁王在石屋外的一个池里泡着温泉,手中还托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男孩幼嫩的皮肤被温泉泡得红红的。他调皮拍着水面,撩起一朵朵的水花,他咯咯地笑着:“父亲,娘亲,你们看我拍出的水花……”“看到了,冲儿真厉害。”林小宁坐在岸上的石头上双腿泡在温泉水。看着男孩满脸温柔地说道。“娘亲,你也拍水花。”“好,娘亲拍。”林小宁里双腿在温泉里搅晃着。“娘亲没有我拍得高。”男孩奶声笑了。“当然,我的冲儿最厉害了。”“父亲,娘亲,屋外池子的水好烫,我去屋里外公的池子玩去,那个池子泉水不烫。”“来,我的冲儿。”宁王口中夸张地“嗨”了一声音,把男孩举上岸。“啊——”男孩快乐笑着。一个婢女上前抱住,拿着大帕子把男孩包了起来。“我自己去找外公和郑爷爷方爷爷魏爷爷去。”男孩奶声咯咯笑着,披着大帕子往一侧路小跑而去。婢女紧跟在后面温声哄着:“世子,小心些,慢些。”林小宁扭着头看到男孩的背影消失后,才满足的叹了一气,回过头便没好口气道:“你不要泡太久,差不多就行了,馋我现在不能泡呢?”宁王的脸被温泉水蒸得红红的,伸出手捏着林小宁的脚:“等两个月,胎相稳了就能一起泡了。”林小宁摸着腹部:“你说,这胎是男还是女。”“男孩。”宁王的手时轻时重地揉捏着林小宁的脚,头也不抬说道。“你就喜欢儿子。”林小宁嗔道。“我也喜欢女儿,但女儿上面得有两个哥哥爱护着。所以,我们下次生个女儿。”“嗯,也好。”林小宁甜蜜笑道。“丫头,在西北时,你救我性命之前,我做过一个梦。”宁王的声音都染上了温泉的氤氲之气。“嗯。”“梦里我就是在这里泡着温泉。”“嗯。”“我那会身上很冷,滚烫的温泉也没能让我暖起来,那时我好像好老了。”宁王柔声说道。“那我也一样老了。”林小宁轻声道。宁王叹息:“梦里你也是这么说的,还让我叫你老太婆。”“那你叫没?”“没叫,你的脸同现在一样年轻。”林小宁便想起了自己去西北的路上做的那个梦,轻轻地笑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