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建设关注案件本身的过程和侦破情况不同,何少坤更关注案子本身的问题,比如它产生的原因,社会背景,涉案人员之间的联系,教育角度等等方面。但不管是他还是刘建设在巩学军受伤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以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那辆驾车的肇事嫌疑人,而其他方面的调查也如这个肇事嫌疑人一样,似乎都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丝毫进展。现在刘建设都不敢听到电话响了,更不要说去接电话了,他每天就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呆在杨海洋的办公室里。省委今天下午有一个常委们的日常例会,主要是集中学习中央文件精神,结合本省实际工作情况,大家展开讨论,但会议的主题只进行了几分钟,就出现了一个插曲,让所有的常委都很尴尬。原因是巩书记在讲到《中央关于加强党建工作的几点意见》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省里那个特供香烟引发的案子,就顺口问了一声省纪委关于这方面调查工作进展的情况,纪委的方书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回答:“不是已经结了吗?”这个案子他自从移交给省公安厅和省高检主办他就很不同意,一直持不同意见,认为这是纪委的事情,应该由纪委主办,但后来在省委考虑考虑到案子比较复杂,如果不上一些科学技术手段的话,但凭纪委从干部监督上突破恐怕很困难,所以还是坚持把这个案子移交给省公安厅和省高检主办了。()所以他就委派了一个处长去协同办理,自己就忙着处理别的案子去了。后来听到有人举报了林州与这个特供香烟案子有关,而林州又很快取得了突破,自己那位处长还专门就林州案子跟他做了汇报,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注意听了一下林州的涉案人员和涉案金额。就下意识地以为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如果放在平时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因为他会整理案卷去向巩书记进行汇报,但因为这个案子交给公安厅和省高检了,按照一般情况,这个案子应该是由主办单位整理案卷材料,然后知会参与单位,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看看案子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需要补充,如果没有所有单位的领导就都会在案卷上签名确认,然后就是确定什么时候跟省委汇报。()而他见其他两个部门的领导一直也不和他打招呼,心里就以为他们怕自己抢功,把自己排除在外了,所以这让他很不舒服,加上本身对这个应该是纪委主办地案子被交给了其他单位心里就有点情绪,于是就更不想过问这件事情了,对案子他也一直持回避态度,不主动过问,不主动干涉。现在突然被巩书记问起,心下顿时感到奇怪。也就下意识的回答了,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这个案子肯定还没有结,如果结案了,巩书记绝对不会在这里问自己。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结案的时候不圈阅案卷。果然,巩书记一听脸色马上变的铁青,呼吸都粗了起来,虽然当场没有马上发作,但后面的会已经开不下去了。巩书记冷冷的说了句:“既然已经结案了,那么就请同志们也向我这个书记通报一下有关情况好吗”顿时,会议室里的常委们都如坐针毡了。连柬省长也很不自在了,但看到公安厅等领导同志一脸的尴尬样,柬省长只好出面来打破尴尬“这么个情况,巩书记,这段时间确实纪委、高检还有省公安厅的同志,都很辛苦,压力也很大,几个领导经常跑下面,这个案子又是省公安厅和省高检的同志在主办。因此几个领导经常因为种种原因碰不到一起。可能在沟通上出现了一些障碍或困难,我看是不是从这个方面加强一下?”巩书记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会议结束以后,柬省长喊了一句巩书记,两个人就一起往巩书记办公室走去了。到了办公室以后,柬省长就说:“巩书记,我看香烟特供这个案子似乎有点问题啊!本来我也没有想起来,但你今天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这个案子已经查了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查清楚?这不大正常啊!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几个同志问问情况啊?”巩书记赞同柬省长地意见,他按下了通话建,安排外间的秘书召集三个单位的领导到自己这里来一下,然后他抬起头对柬省长说:“老柬,也许情况比我们想的复杂,但绝对不是查不清,理不明,而是有种种人为的因素在作怪,所以关键还是我们干部本身的管理上存在问题。(“是啊!事在人为,这人为值得检讨啊!”等到各个单位的领导都到齐了以后,在巩书记很直接的说明请他们来的目的以后,看样子这三个单位地领导已经协调过了,巩书记话音一落,省公安厅的李厅长就先开口汇报:“巩书记,这个案子卡在地方就是行贿人和受贿人双方都不认识,而受贿人也没有接到行贿人比较明显的关于行贿目的的暗示,虽然曾经跟个别人含糊地提过了一些关于请帮忙关照之类的话,但并没有具体的对象和具体的行为。也许是我们过早的惊动了对方,使对方在放出了饵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动作就被我们破坏了,所以我们能够掌握的有价值的线索非常有限,因此没有办法迅速破案,只能够顺着有限地比较模糊的方向追下去。”柬省长点了点头,说:“这个倒可以接受,当初巩书记也是看到了你们这个方面的实际困难,也才没有过多的给你们压力,但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没有一点进展吗?”李厅长和方书记,还有省高检的领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李厅长说:“巩书记,柬省长,我们根据行贿人员行贿的动机进行了分析,认为他们舍得花如此大的代价,肯定所求的目的也会不一般,如果求财,那么涉及地金额肯定不小;如果求官求权,那么也不会是级别很低地职务,所以我们就顺着这两个方向追了下去,对这两个方面的情况都做了监控和分析。(巩书记缓缓地说了句:“那你们就准备这么一直慢慢的监控下去?分析下去?甚至自己安慰已经结案了?”李厅长等人一下脸就红了,尤其方书记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巩书记在省委可是人人皆知的,他已经在这个大院干了十六年了。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巩书记也不愿意再继续给他们压力了,好鼓不用重锤,适当敲打一下也就可以了,所以他语气放柔和了些:“李黎明,案子不破,你就对不起你身上警徽警衔,压力再大,你也必须把牙咬紧了!和方书记还有省高检的同志要密切配合,齐心协力把案子给我拿下。最后你们三个看看,看看你们自己手上集中了多少资源?这些是那些犯罪分子、那些不法之徒、那些蛀虫能够相提并论的吗?有这么多的优势你们还被别人耍的团团转,我都脸红,所以问题不在案子本身的困难上,而是你们本身就有需要检讨的地方。”说到最后巩书记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而对面坐着的几个人脸色均非常难看,但他们的嘴唇闭的紧紧的,眼睛也直直的瞪着自己的前方,一眨不眨。柬省长对眼前的这几个主管领导的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满意,他唱起了红脸:“同志们,困难是大,但我们决心更大,这个案子是非破不可,不破不足以正党风,不破不足以彰正气,一个党一个政府如果没有正气我们还能够走多远?巩书记和我刚刚交换了一下意见,总的一句话,我们对我们的干部还是有信心的,尤其是对你们能够圆满的拿下这个案子更是充满信心。”李黎明厅长再也忍不住了,他啪的一身站了起来,一个立正右手同时敬了警礼:“请省委省政府领导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如果一个月以内拿不下这个案子,我自己打包回家蹬三轮去。”方书记和省高检的领导都站了起来,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都没有躲闪没有犹豫。柬省长很满意的转过头来对巩书记笑着说:“老巩,我看我们的队伍还是值得相信,还是很有血性和斗志的嘛!”巩书记微微点了下头,他说:“李黎明你等一下再走。”大家听到巩书记这么说,就知道巩书记话已经说完了,大家就都跟巩书记说了声再见,然后陆陆续续离开了。巩书记默默的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李厅长坐下,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刚刚说的查案思路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柬省长充分肯定了是没有错的,现在看来也没有错,问题是对方被我们突然在省委大院这么一查,他肯定就会察觉,也肯定就会有所防备,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这个案子肯定能破。我估摸着对方在我们查了林州以后,肯定会以为我们有所放松,这个时候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能放走任何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