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拟。 一一辛弃疾缪长风吸一口气,定一定神,冷笑说道:“牟宗涛,你不必假惺惺了,你们不过想用车轮战的战法杀我缪长风而已,现在不正合你心愿吗,缪某大不了舍命陪你,你不怕天下英雄笑话,爽快上来!”牟宗涛给他揭破,老羞成怒,冷冷说道:“我本来没有杀你之心,你这么说,我倒是非要杀你不可了。嘿哩,在这个地方,我杀了你,又有谁人知道?怕什么天下英雄笑话?”缪长风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杀我,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来吧!”心中自是打定主意,一交手就使两败俱伤的绝招。纵然因为力攻不敌,死在牟宗涛之手,也非弄得他重伤不可。牟宗涛倒是有点踌躇,暗自思忖:“他有何所恃,敢说这样大话。哼,多半只是吓吓我吧,我不信他还能够伤得了我?”幸亏他有这片刻的踌躇,否则立即交手的话,定然是如缪长风的所料,一死一伤了。就在他轻摇折扇,正要上前的时候,忽听得有奔跑的脚步声。牟宗涛喝道:“是谁。”只见山坳转请处一个人飞跑出来,牟宗涛一看之下,不觉呆了。缪长风定睛一看,看清楚了,也是不觉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牟宗涛同伙的,他的师叔宗神龙。本来宗神龙来到,牟宗涛应该欢喜才是。但宗神龙可不是寻常的样子,他的脸上血痕斑斑,神气也好像逃命的神气。缪长风反正是准备拼了一命的,是以虽然骤吃一惊,却不慌乱,当下横剑挡胸,冷笑说道:“你们师叔侄并肩齐上也行!”牟宗涛呆了一呆,叫道:“师叔,你怎么啦?”宗神龙似乎已是给人追得失魂落魄,对牟宗涛的说的竟似听而不闻。一股劲儿地飞跑,他从缪长风的身边跑过,脚步也没有停下。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还打得未曾尽兴,是谁想要车轮战,我来奉陪!”这人的声音正是牟宗涛在泰山和金逐流比剑那一天,浓雾之中,所曾听过的那个人的声音。这个人正是牟宗涛平生最忌惮的一个人。沙弥远叫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来的是什么人?你,你们一一”原来牟宗涛也跟着宗神龙跑了。就在此际,只听得又有清脆的少女声音随风飘来:“老前辈请等一等。晚辈屡受大恩,请容拜见。”缪长风心头大喜,想道:“原来林无双也来了,怪不得牟宗涛给她吓跑。”他只知道泰山之会牟宗涛与林无双争夺掌门,十招之内就败在林无双手里。却不知道牟宗涛最忌惮的远不是林无双而是那个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异人。不过牟宗涛听见了林无双说话的声音,他的确是更加恐惧,跑得更快了。因为他要篡夺掌门一事,现在还未到时机,他和邪派高手暗算缪长风之事,纵然始终瞒不过林无双,也不能让她当场拿到把柄。郝侃看见牟宗涛跟着宗神龙飞跑,不由得大吃一惊,悄声说道:“来的恐怕是强敌,沙兄,咱们也快走吧!”沙弥远哼了一声,不言不语。话犹未了,只见山坳转角处一个人已经现出身形,是个枯瘦的黑衣老者。沙弥远身挟少林寺的真传绝技,纵横江湖,罕遇敌手,不料今晚败在缪长风手里,正自觉得颜面无光,看见来的乃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老头,心里想道:“缪长风伤得甚重,再打我准能赢他。牟宗涛大概是为了还要冒充侠义道,所以才要避开这姓林的丫头的。他怕是他的事,我何用怕她?至于这小老头儿,我一杖就可以把他打翻,更是何须恐惧?”当下冷笑说道:“你要跑你就跑吧。”黑衣老者哈哈笑道:“两个跑了,还有两个未跑。哈哈,俺老头最喜欢车轮战,你们哪个先来。”沙弥远倒提禅杖,大声喝道:“哪里钻出来的老匹夫,胆敢到这里搅局,吃我一杖!”黑衣老者淡淡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少林寺里逃出来的野和尚。你不做和尚了,还要这禅杖做什么,给了我吧!”缪长风的眼力自是比沙弥远高得多,一看这老者的身法,就知他的武功非同小可。但见他双手空空,心里却有点惊疑不定:“沙弥远的伏魔杖法委实不可小觑,这青衣老者难道觉着一双肉掌就能夺他兵器。”心念未已,只见那黑衣老者抖出一条长绳,说道:“我不便管你,只能缚你送去少林寺。撒杖!”沙弥远一声大吼,一招“乌龙拢海”就打过去。黑衣老者长绳一抖,缠着了他的禅杖,“撒杖”二字刚刚出口,果然沙弥远那根碗口粗大的禅杖就给他夺过去了。沙弥远但觉虎口一麻,身向前倾,那根禅杖莫名其妙的就给对方夺出了手,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转身就走。原来武学中的最高境界乃是借敌人之力以为己用,黑衣老者绳圈夺杖的手法正是深得武中要旨。伏魔杖法威力无伦,沙弥远那一杖猛扫过来,力道是向着正前方打出的,黑衣老者绳索套着他的杖头,用了“卸”“拨”两字诀,只须轻轻一拉,他的禅杖就不能不脱手飞出了。缪长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见了他这一招夺杖手法,也是不能不暗暗佩服,想道:“武学之道,当真是天处有天,人外有人。借力打力的道理我也懂得,但要运用得像这位老前辈的如此神妙,只怕还得再下十年功夫。”心念未已,只见那黑衣老者振臂一挥,长绳抖得笔直,禅杖激射而出。沙弥远正在飞奔,听得背后风声,霍地一个“凤点头”,禅杖从他头顶飞过,咔嚓一声,插进了对面山壁,露出半截杖尾,颤动不休。黑衣老者哈哈笑道:“丑媳妇总得见家翁,和尚你虽然是做不成了,少林寺总还得回去一趟吧!”飞身掠上,长绳一挥,又向沙弥远当头套下。沙弥远情知躲避不开,喝道:“我已经认输了,你莫欺人太甚!”一抓抓着绳索,这次是两股力道向着相反的方向角斗,力强者胜,力弱者败,绳索给拉得像绷紧了的弓弦,沙弥远涨红了脸,身不由己的向前移了一步。黑衣老者摇头叹道:“少林寺的内功你也可算得了衣钵真传了,偏不学好,可惜,可惜!”沙弥远突然把手一松,骨碌碌的就滚下山去。黑衣老者朗声说道:“我本要把你缚送少林寺的,但我曾立下规矩,对付少辈,只能出手一次,今日算是便宜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若还不知悔改,自有少林寺的老和尚管你。”沙弥远和黑衣老者交手的时候,郝侃早已跨上坐骑,跑下山去了。黑衣老者回过头来,笑道:“糟糕,又给一个跑了,我真是老了老了,不中用啦。你可是缪大侠缪长风吗?”缪长风上前见过了礼,说道:“大侠二字,愧不敢当。多谢老前辈相助之德,请教高姓大名。”黑衣老者笑道:“我没功夫和你文绉绉的说话,林无双你是认识的是不是?”缪长风道:“老前辈有何吩咐?”黑衣老者道:“待会儿你告诉她,现在我还不想见她,叫她赶快回泰山吧,至于你我,他日若有机缘重会,咱们再叙。”名字也没有说,转眼间已是走得无影无踪。缪长风知道世外高人,往往有些古怪的脾气,是以虽觉遗憾,却也不以为奇。缪长风想道:“待得林无双来到,想必她会知道这位老前辈的来历。”忽听得鸟呜之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碧绿的翠鸟从他头顶飞过。远处一声长啸,听得出是那老者的啸声,翠鸟展翅高飞,好像是听主人的召唤似的,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去,转瞬不见。缪长风心道:“这种翠鸟倒是少见,敢情就是那位老前辈养的。”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林无双来到,林无双见了他又惊又喜,但却来不及和他叙话就问他道:“缪大侠,原来你在这里,你可看见一只翠鸟么?”缪长风笑道:“林姑娘,你跑上祖徕山,是为了捕捉一只翠鸟么?”林无双说道:“这只翠乌是一位世外高人养的,这位高人于我有恩,我想见他一面。”缪长风道:“那你就用不着去追赶他了。”林无双道:“啊!你见着他了?”缪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他叫我告诉你,他说现在还不是和你见面的时候,叫你回泰山去。”林无双叹道:“这次这只翠鸟给我带路,我只道这位老前辈是许我见他的了。如却来他是指引我到这里来和你会面。”缪长风诧道:“翠鸟给你带路?”林无双道:“这只翠鸟通灵得很,去年我在泰山的时候,它就曾经指引我找到本门的武功秘笈”当下把这件事情告诉缪长风,听得缪长风称奇不已。缪长风道:“这位老前辈的姓名来历你知道了么?”林无双道:“后来他还曾经帮过我两次大忙,但始终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不过,据我猜想,这位世外高人,多半是我本门的前辈。”缪长风道:“那么这次又是怎么一回事。”林无双道:“你刚才也见着了宗神龙么。”缪长风说道:“见着了,他满面血污,看情形似是给那位老前辈逼得他忙于逃命的。”林无双道:“这次的事情,正是宗神龙要暗算我,那位老前辈又救了我一次的。”原来林无双和群雄在扬州分手之后,便与石卫夫妻一同回转泰山,由于缪长风要沿着高邮湖去找刘抗,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一路倒是无事,但踏上泰山的时候,却遭遇一桩意外的事情了。正当他们走上泰山著名的天险“十八盘”之时,突然遭人伏击!“十八盘”是十八个盘旋曲折的山坳弯路,有俗语形容“十八盘”的道路道:“前人回头望,只见后人头;后人抬头望!只见前人脚。”可知它的险峻。林无双刚刚走到第三进的山坳弯路上,扶桑派的弟子得知讯息,有两个人下山来迎接他们,正当他们要在山坳会合之际,上面“第四盘”的山道上忽有两块磨盘大的石头滚下来。其中一个弟子闪避稍慢,给大石压得重伤。石块继续滚下来,有一块大石且把道路的狭窄出口堵死了。”林无双讲述那天的情形,听得缪长风惊心动魄,说道:“这样的阵势,暗算你们的人,恐怕不只是宗神龙一个人吧。”林无双道:“不错,另外还有三个邪派高手和他一起,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林无双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形真是险恶之极,出路狭窄,对方居高临下,把大石推下来,我们实在没有腾挪闪展的余地。转眼之间,石师嫂也给石头硼着,摔了一跤,我正要不顾一切,冲上去和敌人拼命,忽地石块突然停止了滚下来,只听得上面有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宗神龙,你们在别处胡作非为,我不管你。你们在泰山之上残害扶桑派的门人,我可是容不得你们了!’随即听得噼噼啪啪好似是有人给打了两记清脆玲珑的耳光,大概是那位老前辈在打宗神龙了。”缪长风听得大呼“痛快。”笑道:“不错,这两记耳光打得宗神龙还当真难受呢,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满面都是血痕。”林无双接着说道:“两记噼噼啪啪的打耳光的声音响过后,跟着又听得杀猪般的嚎叫之声。待我跑到上面之时,只见三个邪派高手躺在地上,宗神龙则已跑了。我在高处了望,隐隐还可以看得见那位老前辈追赶他们。”缪长风道:“那三个邪派人物是什么人?”林无双道:“我只认得其中一个是崆峒派的劳全佑。”缪长风叹道:“你从第三个山坳跑上第四个山坳,所用的时间想也不会太久,宗神龙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他两人不知,劳全佑的武功亦是非同小可,这位老前辈居然能够在这样短促的时间,打了宗神龙的耳光,又制伏了三个邪派高手,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据我猜想,这位老前辈若然要取宗神龙性命,那是易于反掌,他是故意不追上地,让他受一次大教训的!”林无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是根据这一点推想,这位世外高人可能是本门的前辈。他这样做乃是惩戒本门叛徒,但也正因是念在同门情份,故而不取宗神龙的性命。”缪长风笑道:“宗神龙给吓得魂飞魄散,这样的惩戒也足够他受了。”林无双叹道:“但愿他能够悔过回头。”接着再说那天的事情:“我在高处了望,隐隐还可以看得见那位老前辈在追赶宗神龙,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去得远了。“我曾受过这位前辈几次恩惠,当然很想见他一面,但自忖难以追得上他,所以初时还是打算回山之后再说的。“正在我惋惜又一次和这位前辈失之交臂的时候,忽地那只翠鸟出现在我的面前,缓缓低飞,好似有意带路。幸好石师嫂伤得不重,我就把那个受了重伤的本门弟子交托他们夫妇照料,并叫他们押解那三个邪派妖人回去。就这么样一直追到这里来了,哪知还是见不着他。”缪长风说道:“听这位前辈的口气,他将来一定会跟你见面的。宗神龙,牟宗涛、石朝玑等人不是策划了在玉皇诞那天要和你捣乱的么,这位老前辈说不定就会在那一天出现。”林无双道:“但愿如此,对啦,我还没有问你,我上山的时候,好似听见有厮杀之声,你是和什么人在这里交手?”缪长风道:“正是你的表哥牟宗涛。不过我还未曾与他交手,和我交手的是他的同党,少林寺的叛徒沙弥远。正当我要和他交手的时候,那位老前辈就来了。”林无双柳眉微蹙,说道:“又是他!想必是他也给那位老前辈吓跑了吧?”缪长风笑道:“一点不错,他是望风而逃,看来他的惊慌比宗神龙更甚。也许他们受了今日的惊恐,玉皇诞那天的捣乱计划恐怕要搁后了。”林无双说道:“这次的事情,那位老前辈想必也是有意要他们知道,他是一直在暗中帮忙我的。不过有备无患,我当然还是要作好准备,等待他们前来捣乱的。”接着说着,“缪大侠,那天和你在扬州匆匆分手,我也很想再见到你的。我有一件心事,想请你帮一帮忙。那位老前辈使我见着了你,倒好似知道我的心事呢。”缪长风怔了一怔,说道:“林姑娘,你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劳,我一定替你办到。”林无双道:“你不是要去见紫萝姐姐的吗?”缪长风道:“不错,你有什么话要我和她说吗?”林无双道:“她是你和孟大哥的好朋友,我也是十分佩服她的。上一次我到了三河县,可惜未能跟她会面。有一点小小的礼物,我想请你代送给她。”说话之际,拿出一个檀木匣子,接着说下去道:“这是尉迟婶婶送给我的一枝老山参,紫萝姐姐产后身子虚弱,正是最合她用。”原来这是尉迟炯的妻子千手观音祈圣因托人带来给她,作为祝贺她荣任掌门补送给她的礼物。当她在扬州和缪长风分别之时,这份礼物还没有到她手上。缪长风接过礼物,说道:“多谢你对她这样关心。”林无双说道:“我和她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谈过话,心里可觉得和她十分亲近。你们关心她,我也是一样关心她的。”缪长风这才发觉自己说的那句话不大妥当,不禁有点尴尬,说道:“紫萝也是很想结识你的,你对她的深情厚意,我会替你向她表达。还有什一么话吗?”林无双道:“请你告诉她,孟大哥很挂念她,她身子好了,希望她能够到小金川一行。”缪长风道:“这是元超叫你和我说的么?”林无双微笑道:“他没有说,但我知道他的心意的。相信我不会说错了他心里想说的话。”缪长风大为感动,想道:“若是换了一个寻常的女子,她不妒忌云紫萝已经难了,哪还能够这样胸襟开阔?”林无双道:“缪大侠,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请你顺便打听打听。”缪长风笑道:“我和元超是兄弟之交,我不和你客气,你也跟元超叫我做缪大哥吧。别这么‘大侠、大侠’的称呼我了,我可当不起呢,请说吧。”林无双笑道:“好,那我不客气叫你一声缪大哥了,武林中有一位邵叔度老前辈,听说和你交情不错?”缪长风道:“他是介乎我师友之间的一位忘年之交。”林无双道:“这位邵老前辈有个儿子名叫邵鹤年,听说失踪已有一年,邵老前辈只此一子,很是着急。”缪长风道:“不错,这件事情我也知道的。你可是获得了邵鹤年的什么消息吗?”林无双道:“是这样的:邵老前辈托各方朋友替他打听儿子的消息,敝派也曾得到金逐流大哥代他通知。这次我回到泰山,本门弟子告诉我一个消息,可能就是和邵鹤年有关。”缪长风喜道:“那是什么消息?”林无双道:“缪大哥,你这次北上,是否可以取道禹城,渡过黄河?”禹城乃是黄河南岸的一个小县城相传大禹曾在那里治水而得名。”缪长风道:“我想走的正是这一条路。”林无双说道:“黄河有个五龙帮,总舵设在禹城,帮主名叫尤大全。缪大哥可知此人?”缪长风道:“彼此闻名,尚未见过。怎么,他知道邵鹤年的下落吗?”林无双道:“恐怕邵鹤年就是在他的五龙帮。”缪长风诧道:“邵叔度是我的好朋友,居我所知,他是素来不和江湖上这些不大正派的江湖人物来往的。邵鹤年是他儿子,更是个初出道的雏儿,他不知父亲的交情,又怎会和五龙帮结交?”林无双道:“这件事如今尚是真相未明,不如我原原本本的从头和你说吧。“石师兄有个弟子是禹城人,上个月他回家探亲,有几天空闲,就约了一个老朋友在县城著名的酒家‘仪醪楼’相会。仪醪楼的美酒天下知名,缪大哥,你想必也是知道的了。”缪长风笑道:“我何止知道,还曾经在那里喝过两次酒呢。十年前,仪醪楼曾经出过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情,这件事的主角之一就是你的金大哥,想必你是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了?”林无双道:“啊,你说金逐流大哥和厉南星大哥在仪醪楼上联手斗六合帮帮主史白都那件事。”(按:此事详见拙著“侠骨丹心”)缪长风道:“正是。我第一次在仪醪楼喝酒就是在这件事情过后的第三天的,当时我和金大侠尚未结识,听人说起这件事情,对他甚是仰慕,因此明知到仪醪楼去已是见不着他,也要特地到那里喝一次酒了。第二次则是去年的事情,也是像今次一样,我北上京华,为了要喝仪醪楼的美酒,特地取道禹城的。”说至此处,忽地发觉自己已是喧宾夺主,不觉笑道:“我的闲话说得太多了,还是言归正传,说你的吧。”林无双知道:“本门弟子告诉我的这个消息,正是仪醪楼十年前的往事又重演了呢。不过,当然人物都已换了。”缪长风险了一惊,说道:“邵鹤年演的就是当年金大侠那个角色么?那么谁是‘史白都’?难道就是五龙帮的尤帮主?”心里想道:“邵鹤年当然不能和当年的金逐流相比,但尤大全不论在武功方面和邪恶方面,却也不能和当年的史白都相提并论。”林无双道:“真相尚未清楚,只知道那天有人在仪醪楼上和五龙帮的人打架,是不是邵鹤年也还未敢断定。”缪长风道:“是贵派的弟子亲眼看见的吗?”林无双道:“不是。他是听得朋友说的。那天他到仪醪楼赴约,隔着一条街,隐隐就听见仪醪楼上喧闹之声,有喝骂的声音,有摔破碗碟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楼上打架了。“正当他犹豫不前之际,果然就看见他的朋友匆匆跑来,告诉他道,有一个少年正在仪醪楼和尤大全打架。他这朋友胆小怕事,是以连忙跑出来截他,将他拉到别的地方去。”缪长风道:“然则你们怎的会猜疑是邵鹤年?”林无双道:“那位朋友胆小怕事,不过却也是个武学行家,那少年一出手,他就看出是虎爪擒拿手的功夫。”缪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虎爪擒拿手是邵家的绝技,那天和尤大全打架的又是个少年人,这就难怪你们有此猜疑了。不过据我所知,这门功夫虽是邵家绝技,却非邵家独有,朱仙镇朱圣庵这家和沧州番子门马家也会使虎爪掏拿手的。当然他们不如邵家之精,这门功夫的第一高手,武林中还是要推邵鹤年的父亲邵叔度的。”林无双道:“所以我们不敢断定是邵鹤年无疑,只能说是他的可能性最大。要请你在经过禹城之时,顺便去调查真相。”缪长风道:“打架的结果如何?贵派的那个弟子虽没眼见,想必也有所闻?”林无双道:“事后他们打听,据说那个少年已给五龙帮的人捉去了。”缪长风眉头一皱,说道:“给捉去了?尤大全我不相识,但他的为人我却是略有所知的,他当然不能算是侠义道,但也不是无恶不作的人。而且听说他行事也还相当谨慎,他自知本领有限,对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一向是不敢得罪的,除非是和他有十分过不去的事情。这少年若是邵鹤年,他应该看得出邵家家传的虎爪擒拿手,何以还敢将他捉去,邵鹤年我更知道得清楚了,他决不是个嚣张浮躁的少年,按说是不会胡乱和人打架的。你们可知道他们打架的原由么?”林无双道:“那天在仪醪楼上喝酒的人很多,那位朋友起初没有留意,也不知他们怎样突然就打起来的?后来找人打听,可是谁也不敢说。五龙帮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大帮会,在黄河沿岸的势力却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