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理想与现实

神情得意的高健扭着屁股走向洪晓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掌心大小的计算器：“我们沐大师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让你赔偿十分之一，真是便宜你了！”“嗯哼，这位小姐，请问这笔费用你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付款呢？！分期的话是要追加一部分利息的，根据还款时间的长短，利率也是不同的哦！”屋漏偏逢连夜雨！卡里仅剩个位数的人再背上这笔债，还让不让人活了！洪晓星握着拳头，怒视着沐逸恨得牙痒痒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揪着他笔挺的西装，咬牙切齿的说：“你这毫无人性的吸血鬼，专门欺压穷苦百姓。可惜你找错了人，我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血一瓢，不怕死的就来拿吧！”沐逸望着这个为了钱恨不能拼命的女人，讶异的说不出话来。高健吓破了胆，连忙冲上前抓住洪晓星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怎能耍流氓呢！”“你们才是无赖，骗子！”洪晓星气鼓鼓的瞪着沐逸，“再说一遍，我，没，钱！”沐逸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拍开她的手，抚平领口：“再说两遍也没用，要么就乖乖赔钱，要么就老实告诉我你是如何逃拖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的事高健会处理的！”“我，我……”洪晓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实让她如何说得出口。“看哪，没话说了吧！”高健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她的背包，“别想溜啊，留下联系方式，尽快还钱！”“喂，你凭什么抢我的包？！”洪晓星死命的拽着背包，与他展开激烈的拉锯战，“再不放手，小心我踢飞你……”沐逸懒得再搭理她，扬长而去，猛然想起什么，回头提醒着高健：“看她这么有力气，不如请她做公司的小妹吧！”高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指着洪晓星趾高气昂的说：“不错，没钱还有人哪！你就留下来打工还账好了！”“沐逸！”洪晓星忍无可忍的怒吼了声，一脚踢开高健，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今天我跟你拼了，识相的话快点闪人！”“小心，她想逃跑！”高健察觉到她的企图，连忙叫了起来。眼看洪晓星就要撞到沐逸身上，只见沐逸一手按住她的额头，拉开了安全距离。而洪晓星使出全力挥舞双臂依然无法触碰到他。这幅场面看起来相当滑稽，沐逸一把将她推开，连忙取出手帕擦了擦手，嘴里念念有声：“脏死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洪晓星还没来得及追上去，便被闻讯赶来的保安驾着双臂，拖了出去，高健筋疲力尽的摇了摇头，指挥保安把她送上车。城郊某座高层建筑，二十二层的这间两室两厅虽然不大，倒也干净温馨。倚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美丽的夜景，盘旋而上的天桥，五彩缤纷的街灯，川流不息的汽车，城市的繁华景象一览无余。浴室里传来阵阵水流声响，雾气氤氲之中，隐约可见一抹瘦小的身影，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净身上的污垢，忙不迭的穿上不太干净的衣服，顾不得擦干头发，提着鞋子跑了出来。整洁的客厅，温暖的卧室一如往常，洪晓星取下门把上那根细软短发，终于松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条毛巾包住还在滴水的头发。桌上的盒饭已经凉透了，洪晓星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咬着嘴唇无可奈何的端起盒饭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今晚真是个神秘的魔幻之夜！意外遇见爱神显灵之后，头脑发热拿出全部家当买了张票，巴结爱神不成反遭遗弃，不仅如此，她与幻象大师交恶欠下一笔巨款，落得打工还债的下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间设施齐全的住所居然就是公司的宿舍，水费电费全包不说，并且提供一日三餐，还是三荤两素的标准。高健交给她钥匙的时候，警告她别想畏罪潜逃，否则就会报警全国通缉。但洪晓星关心的是，她在这里真的可以白吃白住么！而高健的回答很简单，这是公司职员的基本待遇，只是平时没人住罢了，每个月扣除债务之后，还会给她发放生活保障金！高健很难理解洪晓星欣喜若狂的表情，甚至怀疑这个女人神经错乱。既然沐逸执意要留下她，他也不好拒绝，反正公司也缺人手。洪晓星不敢相信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包吃包住还有生活费，她可真是时来运转了。虽然她也担心这是谎言，生怕盒饭里下蒙汗药，守在桌前坐了两个小时也没敢动筷，但身上那股焦味实在令人作呕，忍无可忍冲进了浴室。“当……”微波炉停止了转动，洪晓星甩了甩头，戴上手套捧出热气腾腾的盒饭，诱人的香味直达五脏庙。洪晓星再也顾不得有没有下药，掰开筷子狼吞虎咽。躺在松软的**，洪晓星双手交叉垫着后脑勺，心满意足的哼起流行歌曲，盘算着把原先的房子转租出去，这样还能收回几千块钱。至于那个什么公司，看起来挺有实力，工作也不至于太辛苦。洪晓星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尝遍了世间各种美食，还见到了一位翩翩美少年，踏着云彩而来，身后笼罩着柔美的光晕，忽然，他抱住了她，依偎在他怀里，感觉好幸福！“懒虫起床，懒虫起床……”闹铃无情的把洪晓星拉回现实，她挠着爆炸似的头发，不情不愿的瞥了眼床头的闹钟，猛然想起昨晚高健的叮嘱，为了她的生活保障金，脚下生风的夺门而出。灿烂的阳光下，“魔星经纪公司”的高层建筑显得格外耀眼，洪晓星气喘吁吁的拍了拍胸脯，幸好这里距离宿舍不远，还能记得清位置。眼看上班时间就快到了，她飞也似的冲到前台，领了工作证按时打卡之后，便被保洁室的严组长揪上了楼。洪晓星两眼昏花的坐在楼梯上，拔下橡胶手套，扶着面前的拖把，卷起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向盘旋而上的楼梯，生怕有人突然出现踩上几个脚印。如果说昨晚是个梦幻之夜，那么今天她的梦已经彻底清醒。她的工作是打扫五层楼的卫生，而且必须保证全天整洁如初，按照严组长的话说，保洁工作人员务必提前半小时上班，所以给她记了一次警告处分。此时，洪晓星恨不得扔下工作证跑路，好歹也是寒窗苦读十六年的大学生，难道只配做个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吗！她的目标是成为举世震惊的考古学家，游走世界各地发表学术论文，怎能守着水桶拧拖把呢！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事到如今，洪晓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麻痹自己，想到如今负债累累的艰难处境，咬紧牙关，拎起拖把继续干活。“……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八！”洪晓星长吁口气，仰望着光亮如新的大理石楼梯，总算lou出了胜利的笑容，“要想成为杰出的考古学家，必须练就坚韧不拔的体魄，这点活权当锻炼身体了！”洪晓星背着半人高的塑胶袋，斗志昂扬的奔向后院停车场，午休时间就快到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嗒嗒……”寂静的楼道上回响着她的脚步声，通往停车场的二楼转角有座清幽雅致的小花园，洪晓星顿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穿梭其中，东瞅瞅，西瞧瞧，兴奋的不得了。这时，楼下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叫声，洪晓星趴在椭圆形的栏杆上向下望去，只见一群年轻的女孩子正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喊的什么，根本听不清楚。这幅场面看起来好眼熟！咦？！不会是那个自大狂就在附近吧！不是冤家不聚头，惹不起咱躲得起！洪晓星沿着墙角，蹑手蹑脚的溜下楼梯，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清瘦的白色身影，匆忙之中与她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