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淌中,一切都是无常的过程。万物的浩瀚中,渺小才是我们的定位。外面的一瞬间,可能是思维的千万年,就当蔚蓝仙人的兰光击到了风闲弥漫如小太阳一样的紫金光圈上时,兰光所到,本来爆裂的金光,竟然立刻平息下来。这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外面的金光已经稳定下来,兰光立刻蔓延到了风闲的本体核心,但是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一声大震,大变登起。眼前只见光华乱溅,宛如光雨,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紫光从风闲身上爆发,猛恶非常,晃眼之间,殿摇柱动,除了蔚蓝仙人所在的六合宝鼎一处不受影响外,整个大殿,全都化为紫色的光海。在紫光中,水火风雷,翔舞交驰,以一个慢慢立起的人形为中心,蔚然奇观。并且就在这短短的一刻,已经蔓延开来,越延越广。四面八方,所到之处,无论是玉壁,是玉柱,还是是大殿上的玉石地板,全在这样的力量前,产生了熔化崩陷的现象。稍等片刻,突然水火风雷猛的一缩,向人形集中收缩,会合一体,变成了一片通红的紫火,在紫火之中,风闲的身体,露了出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无有喜怒,更无恐惧,那一双眸子中,是无视生死,清亮无暇的神光。“多谢真人相助!”风闲包围在紫色的火焰中,向上面的蔚蓝仙人施礼:“风闲日后有所成就,全靠真人今日指点,只是,真人还没有飞升吗?”无限的压迫下,精神和元气空前动员,破碎的精神,将一切暴露出来,而三百年根深蒂固追求统一的意志,导致每一个精神和元气碎片,本能的再次融合,一瞬间的突破,紫府心火的产生,风闲不再受制于他的力量。风闲只觉得自己身体,精神、元气、肉体,完美如一,自成天地,再无丝毫混乱和迟滞,自己独自摸索的道路,终于有了自己独特的成就。元气和感应,更上一个层次,一眼望去,虽然在台阶上的那个蔚蓝,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清楚的可以发现,虽然有着部分的天光神威,但是他还是凡间修真范围的领域,这个发现,甚是奇怪。他不是800年前就飞升了吗?六合宝鼎的光华突然一亮,分开一条道路,所有的压力也随之消失,蔚蓝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是说那个800年前的蔚蓝的吗?他已经飞升了。”说着,宝鼎内飞出一道蓝光,落在风闲面前,原来是一件羽衣星冠的仙袍。风闲收敛了紫火,把手一招,仙衣自来,一道光华之后,风闲就穿着仙衣,戴着星冠,踏步而上。“这件仙衣不错吧,是蔚蓝收藏中的一件,叫蓝峡仙衣,正好与你合适。”蔚蓝的神色不再充满了神威,好象放下了一件他十分重要的任务一样。“你不是蔚蓝?”“我也是蔚蓝,或者说,我才是蔚蓝吧!飞升的那个蔚蓝,现在是不是蔚蓝,我已经不知道了。”这个回答出人预料,让风闲皱起眉心。“有二个蔚蓝?”“不是,切急,先坐下吧!”蔚蓝一摇手,鼎中再次飞出一道光华,一个有着二排玉墩的玉几,就落在台阶上。“也好!”风闲听了,就这样坐了下来。在玉几上,风闲的面前,甚至有着一杯清茶,风闲也不催促,就着清茶,喝了一口,茶竟然是好茶,轻苦还甘,更有清爽。蔚蓝手一指,只见玉几之前,出现了一团影象,影象上,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虫,甚是丑陋,正在一颗树上,缓慢的爬行着。“你看识得此物?”风闲看了看,他已经有300年不出紫峡山了,这种虫子,看上去很是陌生,从自己早远的记忆中搜索,才道:“难道是毛毛虫?就是变蝴蝶的那种虫子?”“就是如此!”风闲没有说话,他等待着蔚蓝的下文。影象再变,一团虫皮之中,一只美丽的蝴蝶飞了出来,它飘飞着,一会飞到了树枝上,一会飞到了嫣红的花朵上,而其他的蝴蝶,也出现在影象中,各自在千紫万红的花草中翩翩起舞,这样生机萦绕的景像,甚是安详。风闲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奔跑在这样的田野上。“想起了以前了吧!”蔚蓝好象洞察一切的说。“是!想起了以前,想不到我还没有忘记,500年前如是的情景。”风闲毫不否认,淡淡的说:“现在想起来,还好象就在昨天,500年弹指如梦幻,人事已空,沧海桑田望眼可待。”“追求天道者,诚知生死之间,多有可畏,然我辈只能漫步而行。”蔚蓝第二次低吟此句,然后说:“生死可不惧,千年易过,有时回想,仿佛还在父母的草屋木床之上。天道虽无情,此情此景又如何轻易抹去?”风闲沉默不言,眼光凝视着蝴蝶翩翩,静悄悄的等待着他继续。“人似毛毛虫,仙如翩翩蝶,蜕变上天际,一去不可回。”蔚蓝口气转入严肃:“风闲,你是现在修真中的杰出人物,你数百年修炼,经历千百磨砺,抛弃无数缘由,励志精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飞升天间,可是你,有没有想到——飞升是不是你的真追求的目标呢?”“什么意思?”风闲眸子中紫金色一闪。“你看蝴蝶虽然由毛毛虫所变,但是你看它与毛毛虫再无相似,飞翔在天空中的蝴蝶,会和毛毛虫一样思考吗?”“当然不会!”风闲立刻回答,口气甚是快速。“明白了吗?”“明白了,天仙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风闲一字一句的说,说完此句,脸色立刻笼罩一层紫气。“明白就好,事实上,飞升就如毛毛虫变成蝴蝶一样,是一个本质的蜕变,由于元气细微之个个不同,至于蜕变成什么模样,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蔚蓝顿了顿:“根据我的思考,甚至连上天的仙人,也不能精确的明白这个蜕变的后果,龙有九种,个个不同,何况天仙乎?”“也许这就是天劫的所来由,是为了筛选蜕变变异范围。” 他直视风闲:“甚至也可能是抹杀不受天庭欢迎的蜕异。”“你因此没有飞升?”“不,蔚蓝还是飞升了。”蔚蓝笑了笑:“留在这里的,只能算是真正的蔚蓝留下的一部分还是人类的元神影子。”“影子?”“是啊,影子!蔚蓝在飞升前一时刻,已经明白了飞升是一个本质的蜕变,无论变成什么,日后天仙的蔚蓝,必然和身而为人的蔚蓝,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考和视角。”蔚蓝低沉着说:“风闲,你有没有想过?在百姓看来,把皇帝当作‘天’,认为他必然和人不同,伟大且完美,而修道者,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天庭,是完美之地,而事实上,天庭是何地,有何族类,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存在。”风闲眸中金光流转,他喝了一口茶,蔚蓝的话,使他如开门见山,看见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象的世界。“当时的蔚蓝明白,飞升是未知的领域,一切无法预料。虽然他还是选择了飞升,但是他认为后辈要慎重考虑飞升的后果,所以,他把一部分元气灵慧留在‘六合宝鼎’中,这就是现在的我了。”“明白了,你是专门等我们来告诉我们这个道理吧!”“是啊,就是如此,为了这个目标,我在‘六合宝鼎’等待了八百年!”蔚蓝说着,他作出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既然你已经完全明白,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也不要再等待下去了。”风闲立刻发觉,他的身体本是凝聚出实在的光体,现在竟然迅速的转淡了。“等等,不可能吧!如果你只是一个影子,有这样的感情和思维吗?有这样的力量吗?”“风闲,修道的路,还长着呢!”说完,变淡的蔚蓝,已经没有了那种超然的神态,他的表情,更像凡间的少年:“一心修道的蔚蓝,已经飞升了。留下许多遗憾的蔚蓝,也会消失在天地之间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好想回家,回到千年前那个我父我母的家去,看那院前蹦跳的小狗,好想和她说……”影象转无,消失在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回音,缭绕空殿。风闲没有动,他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大厅上,大厅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法力的波动。想不到连蔚蓝这样强大,这样决断的修真者,心中也带着许多遗憾和踌伫,消失前的蔚蓝,不再是一个修道者,而是一个最普通的少年,回忆起一千余年前,那早已消失的家园了吧!时间流逝,但是在他的心中,似乎那慈祥的父母,可爱的小狗,甚至连那早已经忘记的甜甜的邻居的女孩子的笑容,全部一瞬间鲜活起来了。修真的路,真的是这样的孤寞吗?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了进来,打断了风闲的感叹,风闲神色一端,一丝冷笑,望眼而去,本来封闭在大厅外面的翠壁,发射的红、白、墨绿三色交织的精光,发生了动摇,显示有强大的法宝在攻击。“好象有人等不及了呀!”风闲站了起来,他张手一杨,一片紫光,直上‘六合宝鼎’,这紫光一笼罩上去,就见光华四溅,鼎上防护消失,露出了鼎中那半鼎碧水,一见之下,连风闲也不由吃惊:这可是可以洗髓换质的碧瑶天水,想不到这里有这样多。虽然对风闲无大用,但是对于长入门的弟子,只有不可估量的好处。在碧瑶天水中,冒起个个水泡,跟着一片极清脆的啪啪之声,密如贯珠。每一水泡开裂,便有一株莲芽冒出水面,晃眼伸长,碧叶由卷而开,叶舒瓣展,青白二个莲花含苞未放。其大如斗。就在此时,又一声巨响,翠壁的红、白、墨绿三色交织的精光,大幅度的减弱。风闲一看,就知道,翠壁在无有法力的支援下,已经撑不了下一次攻击了。这翠壁也是一件至宝,因此毁灭未免太可惜了。风闲望了望鼎中的青色莲花,见其光华飞动,知道开启就在眼前,冷笑一声,伸手一招,对于获得了蔚蓝的灵慧的他,那翠壁应声回来,将大厅开启。一瞬间之中,便是一道火光,挟着风雷之声飞入,风闲早有准备,又一指之间,一朵紫火飞出,二相一撞,一声轻响,一闪即灭。几乎同时,鼎上一片光霞,灿如云锦,猛地一声爆音过处,莲花上同时冒起千万点繁星,金芒如雨,洒落全庭,一片金光,突然飞出,宛然一日,只听“琤”的一声,九道彩光冲鼎而起。金光一冲而起,风闲立作反映,他离莲花最近,伸手一抓,只听“钪”一声,手上已抓了四道彩光。这时间其实只是一瞬间,余下的五道彩光飞出,只见多道剑光拦截,又有一道彩光被拦截了下来,还有四道,只差丝毫,就变成了真正的光华,一穿而出,瞬间出海底仙府,于海而上,就在要出海之时,红光一闪,又一道彩光被拦截了下来,其他三道,就这样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