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院子里也是一片枯黄。想起夏日里郁郁葱葱的天使堂,眼前的一切竟有些萧疏破败之感。带给方木这种感觉的不仅是面前的景物,身边的老人也是这样。仅仅月余未见,周老师就苍老了许多。人更加佝偻,头顶也稀疏了不少。他们绕着花坛一圈圈走,沉默地吸烟,周老师不时大声地咳嗽,这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耳,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安静起来,最后一个跟着一个溜进了小楼里。周老师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孩子们,仿佛在全神贯注地绕圈。吸完两根烟,他突然问道:"案子怎么样了?"方木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案子?""越狱那个。"方木叹了口气,"没什么进展。"他看看周老师紧锁的眉头,急忙又加了一句:"你老先生可别跟着我操心啊,让你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周老师挤出一丝微笑,"我就是随便问问。"然后又是沉默。"如果抓住了那孩子,会判死刑么?"绕了若干圈后,周老师又开口问道。方木犹豫了一下,"会。仅一个故意杀人罪他就够了,再加上其它罪名……"周老师长叹一声,"作孽啊。""没办法。"方木摇摇头,"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负责。"夜色中,周老师的身子好像抖了一下,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叹息。方木察觉到周老师有心事,刚想问问,就听见赵大姐响亮的声音:"老周,小方,开饭了。"他们应了一声,一起往小楼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周老师问道:"那个女孩子--叫沈湘那个--安葬在哪里了?"方木想了想,"骨灰好像在龙峰墓园。她父母给她买了块墓地。""嗯。"周老师推推方木,"快吃饭吧。"吃过晚饭,周老师还是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方木觉得不便多留,就告辞了。路过赵大姐的房间,门开着,房间里却没有人。方木走过几步,又退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赵大姐儿子的遗像。一个8岁的孩子,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究竟是什么让他无法承受?楼上还依稀可辨孩子们的打闹声,方木不知道那些被遗弃的生命和镜框中的孩子相比,究竟是谁更幸运些。他走到桌前,拿起一束香点燃,又插进香炉里。"谢谢你,小方。"方木回过头,赵大姐倚在门框上,目光柔和地盯着镜框。和白天风风火火的干练妇女不同,现在的赵大姐更像一个疲惫而幸福的母亲。"维维,是方叔叔来看你了。"赵大姐步履轻飘地走过来,伸手在相框上抚摸着,仿佛在抚摸孩子细嫩的脸庞。"他会感谢你的。"赵大姐回头冲方木一笑,"维维是懂事的好孩子。"方木的鼻子一酸,低声说:"赵大姐,别难过,好好保重身体。""我不难过。"赵大姐平静地说,"我的儿子一定会回来的。"鲁旭,男, 25岁,大学本科,职业为警察,编号C09748,未婚。患者外在表现:睡眠障碍、易怒、自卑、交往障碍及性功能障碍。既往生活史与当前生活情境:患者家庭生活正常,父母为国有企业工人,从小品学兼优。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毕业后,加入公安队伍。由于其工作踏实认真,颇受领导和同事的好评,并在半年前被授予二级警司警衔。一个半月前,患者奉命围捕一名越狱在逃犯,在追捕的过程中,由于突发车祸而受伤,同时,患者的佩枪也在事故中丢失。车祸致使患者轻度脑震荡、颈椎挫伤并伴有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经治疗已基本痊愈。但患者伤后表现出较强烈的情绪波动:长时间无法入睡,即使服用镇静药物也无济于事;易怒,并伴有毁物等暴力行为;个人认同感降低,无法建立自信;与同事及家人无法正常沟通,总觉得其他人在谈论事故并蔑视他;患者自述与女友无法正常发生性行为,**障碍,并"总觉得身体已经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