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腿不住瑟瑟发抖,阵阵茶香直钻入口鼻之中,越发使他觉得喉咙发干、发痒,忍不住想要咳嗽起来。“王逸!”韦天兆在大殿上来回踱着步子,没有一刻安静下来的时候,王逸的眼睛就随着他的身形来回移动,活像在玩杂耍。谁料韦天兆突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开口,着实把王逸吓了一跳,是真的吓了一跳,手上的茶杯盖子叮当一响,清脆悦耳,茶也洒出来不少,幸亏茶已经凉了,不然非把他给烫坏了不可。“奴才在!”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王逸呼吸急促,一脸惶恐之色。“那孽种呢?”韦天兆也无心理会他这好笑的反应,咬着牙问道,看到王逸茫然的表情,他着恼了,“朕是说涟漪!”“哦,”王逸猛地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应道,“启颤皇皇皇上,涟漪公主、、、”“是孽种!”韦天兆大吼一声,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而落,“她不是公主,是孽种!”在他看来,从今而后涟漪已经不再是公主,而只是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孽种而已!王逸咧嘴歪眼,本能地上身往后仰,免得被韦天兆的吼声震伤了耳朵,“是、是、是,皇上,那孽、孽、、、”涟漪到底曾经是身份尊贵的公主,这“孽种”二字他还真是说不出口!“已遵皇上旨意,关入天牢,听候皇上发落。”韦天兆喘息未定,才要命人将涟漪带过来再逼问一番奸夫究竟是谁,侍卫来报,说是婉皇后侍婢凝儿前来相询婉皇后何时回嘉福宫,他烦躁莫名,大手一挥,“让她滚回去!”侍卫刚刚在门外也听到韦天兆咆哮如雷,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不敢再说什么,小心地答应一声,起身往外走。“等等!”韦天兆心中却突然一动,想到凝儿是婉皇后的心腹,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立刻改变了主意,面容恢复平静,走到龙案后坐下,并一把夺过王逸手上的茶杯来,不急不徐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遵旨!”果然是喜怒无常的君王!侍卫心里暗忖,退了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凝儿提灯笼走进来,将灯笼轻放到地上,头都不敢抬起就拜倒在地,紧着声音道:“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凝儿,婉皇后平日待你如何?”韦天兆也不叫凝儿起身,突然问出一个在凝儿听来莫名其妙的问题来。“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待婢仆如亲人,奴婢得皇后娘娘恩泽,得以服侍皇后娘娘,奴婢深感荣宠,万死难报!”入宫为婢数年,凝儿深知生存之道,就算自家主子再残暴不仁,也要将她说得天下无双,否则若是被好事之人传了话,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虽然她很奇怪韦天兆为何会有此一问,但皇上问话她自是不敢质疑,把婉皇后往好处说一准没错。何况婉皇后的确是个贤德的皇后,对在嘉福宫当差的婢仆们也是真的好到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所以她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心话。“是吗?那个贱人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呢!”韦天光气恼之下,还是把“贱人”二字给说了出来,本来他是想不动声色地套一套凝儿的话,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的。他这句话一出口,凝儿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婉皇后一眼,脸上尽是讶异之色,不知这“贱人”二字从何说起。“皇上是说?”“没什么。”韦天兆暗自恼怒,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凝儿,朕问你,从你跟在婉皇后身边,你可曾发现婉皇后跟谁格外亲近过?”韦天兆斟酌着用词,觉得再不能说得比这更委婉了,因他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婉皇后失德之事,却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凝儿肯定能会错意。果然凝儿想也不想便答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若不侍奉皇上之时,便是同两位公主在一起,太子殿下亦会常来看望两位公主,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了。”就知道会是这样!韦天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撑着龙案的双手都哆嗦起来,咬着牙想了半天,还是得憋着气开口:“那么,你有未注意皇后有何特别之处,比方说她会问起太子公主之外的人,或者特别关心什么人,有没有反常之处?”“没有,”凝儿被问得糊涂了,皱着眉头苦思起来,都忘了礼数了,“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一切举止都无反常之处,只是今日皇后娘娘自午时出了嘉福宫,至今未归,奴婢得曹御医指点,前来侍奉。可是、、、”可是婉皇后明明不在呀,这是怎么回事?除了太极殿,婉皇后会去哪里呢,她应该不会去四妃宫中才对,也没有在涟漪公主那里,那她究竟去了何处?为何她总觉得这太极殿上的气氛很是诡异,好像有股看不见的怒火正熊熊燃烧,更有着暴风雨来临前的、不寻常的宁静,胸口就像压了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难道、、、婉皇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凝儿突然没来由地打个哆嗦,猛地忆起方才韦天兆所说的“贱人”二字来,不由她不悚然变色:莫非、、、“没事了,你先回嘉福宫侯着吧,”既然从凝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韦天兆便挥了挥手,“皇后今晚便留在这里陪朕,你不必在此侍侯了。”“奴婢遵旨!”凝儿此时心神已然大乱,勉强稳住心神,叩过头之后退了出来,一路慌慌张张地回嘉福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