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再说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事是人力、嗯、、、人力所不及的,公主、、、”“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曹大人,我消受不起。”涟漪打断他的话,这样的安慰她根本不想听,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点也不!“从我决定装疯开始,我就不再是公主了,我甚至不再是个平凡的、有尊严的人。曹大人,你忘了吗,韦天兆为我取的名字?”装疯?!曹元宠骇然,猛抬头瞪着涟漪,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我的天哪,这是不是真的?.!原来、原来公主一直都在装病,装着失去记忆,装着什么人都不认识吗?他陡然想到什么,禁不住恍然大悟,难怪她一上来就问周耀齐的事,原来她一直都是清醒的,怪不得她会清楚所有的事。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不知道婉皇后摔成这个样子,而韦天兆又已经知道婉皇后背叛了他,宫中必定是一团乱,也一定会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为何还要装病,放开这一切不管?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公主,这只会让她感到羞辱的“私生女”一称已夺去她所以为人者的尊严,她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无心再去管别人的事?“公主,你、你怎么狠得下心,皇后娘娘生死未卜,雪含公主她又小、、、”曹元宠突然觉得涟漪好可怕,他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可乍一听到涟漪只是在装傻,他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不是完全能够理解涟漪的这一决定。“呵呵!”涟漪果然冷冷而笑,目中有着明显的讥讽之意,只是不知道是针对曹元宠,还是针对她自己。“曹御医,曹大人,你对我说出这些话来,不怕咬到舌头吗?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谁会比你更清楚,你说我还有能力回护她们吗?”就是知道没有,而她又没有办法面对那么不堪的自己,所以她才决定装傻的吧?幽铭宫的人,连太子和雪含在内,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除雪含外,他们都以为涟漪是因为傻了,脑子给撞坏了,所以行事才会异于常人,他们也只会为涟漪感到难过,别无其他。“臣、、、”曹元宠惶恐之外,不禁有些赫然,涟漪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更明白涟漪的苦衷和不得已,现在想想,如果处在那个境地的人是他的话,说不定他还不如涟漪表现得镇定,表现得坚强呢。“公主,臣实在是、实在是惶恐,臣那个时候也是、也是不得已,臣绝未料到、未料到皇后娘娘她、、、”他不提这件事还好,如今一旦提起来,涟漪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耳边不住回响起韦天兆那充满仇恨的声音,眼前更是條然闪现出母后从塔上急坠而下的情景。当这一切疯狂地、不住地反复刺激着她的整个身心时,她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陡然用双手抱住头,嘶声低吼:“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曹元宠吓了一跳,后面愧疚和想要道歉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蹬蹬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开口,也不敢上前去看看涟漪有没有事,唯有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地,像个做错事等着大人惩罚的孩子一样。涟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一切她尽力避免想起的事偏偏被曹元宠硬生生提了起来,她怎么受得了?在她装傻的两个多月里,她只是装得什么都不记得而已,其实每天发生的事她都是清楚的,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痛苦,更觉得度日如年。“公主,臣、、、公主需要臣做些什么吗?臣、臣定会尽力而为!”这一点涟漪应该相信,曹元宠想要为涟漪做些什么事的心绝对是真的,而且他也一定会尽全力去做,因为他想要补偿涟漪。因为这是唯一可以减轻他心上的负罪感的机会,就是为涟漪做些事,让她少恨他一些,他心里也就会好过一分了。就是因为这样想,所以他才从不会用和韦天兆一样的心思来看涟漪,涟漪呆傻之后,他也一直对她那么尊敬,仍当她是公主,对她的照顾可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你?”涟漪突然安静下去,慢慢转眸看着曹元宠,目中再度有了嘲讽之意:“曹大人,你太客气了,也太看得起我!我有什么资格让堂堂刘御医为我做事呢?如今我只是一个天奴,曹大人何必自贬身价,与我同起同坐?就算曹大人不怕折了面子,我还怕有损于曹大人清誉,这个罪过我可担当不起!”这一番话入耳,那样浓烈的恨和怨让曹元宠猛地变了脸色,“公主,你、你、你心里是不是恨臣害了皇后娘娘?”“为什么不?!”涟漪冷声厉叱,咬紧了牙,煞白了脸,终于有了一丝与她心里真正的感受相衬的反应了,“曹大人,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恨?!”“臣、、、、”曹元宠吓了一跳,喉咙下意识地动了动,他只觉得喉咙发紧,嘴里发苦,说不出话来!“不,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心里的感觉!”涟漪却并不期待曹元宠的回答,她这样怒也只是很短暂的事,不等曹元宠回过神,她已经骤然平静下去,情绪起伏变化如此之快,真叫人接受不了。“曹大人,我这样说对你也不公平,因为我娘亲毕竟是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能瞒得一时,绝对瞒不了一世的!就算那个时候你不说,也一定会有别人说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说是吗?”曹元宠张了张嘴,不敢说话了。“算了,”涟漪觉得好累,连笑容都有些疲倦,疲倦到那么无力,摇摇欲坠,“说再多也没有用,曹大人,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那就相烦你照顾好雪含,我便感激不尽!”“臣一定会!”终于等到涟漪吩咐他做什么事,曹元宠不禁又惊又喜,没想到涟漪居然还肯用他,当然这件事就算涟漪不说,他也一定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