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１．噩耗

二天后的早晨赵小娜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一看是她的号就挂断了，她大概挂了有二十几个电话都被我挂断了，我不想和她再说什么，终于赵小娜放弃了，我的手机不响了。可是就在我想着如何向父母说我和赵小娜的分手原因时，父亲的电话不期而至，“是傲杰吗。”“爸，有事吗？”“你还好吧？”“挺不错的，你跟妈还好吗？”“你妈她，哎，你的婚礼能拖一拖吗？”“能啊，太好了，无限期延后了！”“小子，现在没工夫和你开玩笑，你妈她得病了，马上得开刀，肿瘤，虽说是良性的，可是大夫说手术费加上医药费住院费差不多要六万块钱，不开刀很危险，时间长了还有可能癌变，我们在中日联谊医院住着呢。大夫说这种手术只能在这做了，小医院根本做不了，你能向赵小娜她们家借点钱吗？反正都要结婚了，你妈要强说什么不让我告诉你，说等孩子办完婚礼再动手术，可是大夫说她现在不能出远门了，要尽快动手术，初步定在月底．咱们家你也知道，你上大学的时候没少花钱，我已经下岗很长时间了，在长春又没什么亲戚，存款就剩下不到二万块钱了，要是借不到钱就只能卖房子了，可是咱们家房子本来地点就不好，还不是产权的，不好卖啊！着急出手只能损失一笔钱，而且房子要是卖了我们老俩口收入那么少以后住哪啊，爸妈就靠你了，跟赵小娜他们家说说！”“爸，我这就回长春！”“你不用着急，着急也没用，借到钱再回来，大夫说了给咱们宽限几天，月底能交上钱就行，这也没几天了，她们家那么有钱借几万没问题吧，实在不行就打借条以后再还！”“爸，我想想办法，你放心吧！”“哎，傲杰，你妈这回就看你的了！”说完父亲挂了电话。我呆呆地坐在**发愣，看着熟睡的王川我恨不得掐死他，心想你他妈为什么非把赵小娜跟别人睡觉的事告诉我呢？告诉我也行，晚两天告诉不行啊，等我借到钱再告诉不行啊！转念一想这事也不能怪他，是我逼着他说的。“李哥，谁来的电话？”蒋男醒了。“我爸！”“什么事这么早来电话！”“我妈现在跟中日联谊医院住着呢，动手术要六万块钱，真寸，昨天跟赵小娜闹掰了，现在上哪整钱去啊，不行就劫道吧！”“哎，干脆再跟她和好，跟她明侃，借六万块钱就跟她复合！”蒋男的主意总是那么另类。“有那心也没那么大脸啊！”“李哥，我家里也不富裕，不过我现在手头有四千，用就拿去！”“太谢谢你了，你那四千先留着吧，我要是借到了大头最后再来向你借那四千，要是一分借不到拿到你这四千也解决不了问题！”“管范哲借，你不说他挺有钱的吗？”“不行，闹掰了！”“还有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对了，丁娜娜，你跟我提过她，她不是对你特钟意吗，而且她家特有钱！”“她是一学生，好久没联系了，哪张得开嘴啊！”“孙依林行吗？她不是想拿下你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自己没事跟我们吹的！”“也不行，让我去机场送她我都拒绝了，再说人家马上要去英国了，关系没处到位啊，有时候我就想干脆死了算了，可是这回想死都不行，我妈的命不能不管啊！”“跟他们说你和赵小娜分手的事了吗？”“没说，我想等我妈好了再说，省得他们跟着上火！”“也是，要我说李哥你就朝她要钱！”“不行，绝对不行，我先回长春再说吧，反正在北京也借不到，现在就想快点看到我妈！”“需要我那四千就来个电话，我给你汇过去！”“哥们你真讲究！”我去火车站在票贩子那买了张冤大头才买的高价票连夜回到了长春，次日上午我已经坐在妈妈的病床前了。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我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而且哭得没完没了，很是伤心，父母都有些意外，母亲的病虽然严重，可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大夫说如果及时手术问题不大，而且我以前在家里就像块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偶，跟父母很少交流，今天哭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连自己都感到意外，“孩子，别哭了，妈没事！”“妈……”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哭，说实话我哭的原因有很多，为命运的不公，为这几年的艰苦生活，为赵小娜和别人睡觉，当然也为我妈妈的病情，本来我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事情了，现在打击再次来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只有让眼泪决堤，不然我会疯掉！我坐在床边拉着妈妈的胳膊哭了一个来小时，弄得大夫和同病房的人眼圈都发红，大家都说这孩子太孝顺了，我心里顿觉有些惭愧，最后我爸有些不耐烦了，“别哭了，你妈还没不行呢！你这么哭影响你妈心情，就快动手术了，别让你妈上火，钱借到了吗？”“没有，赵小娜她家没钱了！”我擦擦眼泪，强忍住了哭泣！“没钱了？怎么会没钱呢？你不是说她家条件挺不错吗？是不爱借吧，她没和你一起回来啊！”“人家有工作哪能脱得开身，她家条件没我说得那么好，我是有点夸张了，再说她爸最近炒股票赔得血本无归。”我心想先编吧，省得爸妈跟着上火，等我妈病好了就说她家钱都让她爸赔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所以和她分手了，估计我爸肯定赞成，我妈反对也没办法！“哎，这可怎么办？在北京没朋友吗？不能向他们先借点！”我爸试探着问我。“朋友倒也有几个，不是没钱就是闹掰了！”“出去几年也没攒下点钱？”“不是给你们邮过几千块钱吗？还剩三千，都是这两个月攒的，我带回来了，现在那店长也当不成了，没什么收入了！”“这可怎么办啊！满打满算还差四万块，月底就得交钱了，就是卖房子这么着急根本找不到买主，只能上中介，那样咱们家得亏差不多一万块钱！”我爸急得头上直冒汗。“老李，可不能卖房子，卖了房子这家也就散了，多少得给傲杰留下点基业，去你三弟家借点吧，实在不行这病我也不看了！”我妈无奈地看了眼我爸。“不行，说什么也得看病，实在不行亏一万也把房子卖了，不能看着你不管！”我爸说得很坚决。“对，管我三叔借吧！”我有个在农村种地的三叔，他家离长春倒不太远，据说他很能种地还不会花钱，家里有些积蓄。“我跟三弟好久不走动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试试了，他家电话掐了，不用了，有个手机还换号了，联系不上，我倒是给他去过几封信，只能按着地址找了，我这就过去，到他家坐客车得四个小时！”“你去了谁侍候我啊，再说医院这边傲杰也弄不明白！”我妈不放心。“妈，我都出去闯好几年了，这点事还弄不明白！”“闯几年你也是个孩子，你一个人守这我都不放心你，更别说侍侯我了！”我妈还是不同意。“要不这样吧傲杰，你去三叔家一趟，他家你小时候也去过，到了那你把事情跟他说说，让他给我来个电话，借点是点，也没别人可借了！”说完我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个低能儿，什么事都办不明白。“那我这就走吧！”“行，拿五百块钱路费，别多带钱现在车上小偷多，到了先让你三叔给我来个电话！”“哎，明白了！”于是拿着父亲写的地址坐上了去三叔家的客车，经过一路的颠簸我终于找到了三叔家，看着他家的瓦房我兴奋得不得了。隔着铁门我看见三婶正在院子里喂狗，我使劲地敲了几个下铁门，弄得狗‘汪汪’乱叫，“谁啊？”三婶向这边看了看，然后走了过来，来到我跟前她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找谁？”我心想完了，看来三婶是不认识我了，“三婶是我，李傲杰！”“哎呀，傲杰啊，听说你上北京了，发大财了吧，多久没上三婶家来了，快进来！”三婶开门放我进去了。“傲杰来了？吃饭了吗？快进屋！”三叔从里屋出来了。“来家里怎么也不提前找个招呼呢，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想联系你们家还联系不上，有个事你三叔正想跟你爸说呢！”三婶说完很热情地给我拿过来几个苹果。“什么事啊三叔？”我看了眼三叔，心想这人要是在大马路上被我碰到肯定认不出来。“哦……傲杰啊……”三叔吱吱唔唔什么也没说出来。“是这样的傲杰，你以前念过大学也知道，很费钱的，我和你三叔都没能耐，就靠这点地，混个吃喝还没问题，可是你弟弟在城里上大学，三天两头就要钱，供不起啊，下半年的学费刚凑齐，可是伙食费就不够了，能不能跟你爸说说先借我们点，你在北京这几年肯定没少挣钱，等我们家小宝大学毕业得好好谢谢你们！”我听得头上直冒虚汗，一句话没敢说就掏出手机递给了三叔，“三叔，我爸说道了这让你给他打个电话！”说完我拨通了父亲的手机号码，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喂，大哥呀……哦，刚到，正在屋里坐着呢？是吗……怎么弄得啊？得那么多钱啊？哦……”我看到三叔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不停地用眼睛看三婶，他皱了皱眉头，最后说道：“大哥，不是我不帮忙，这两年收成不好没攒下多少钱，孩子在城里念书，我也不富裕，这事我得跟孩子他妈商量商量，我尽量给你拿吧！”“嫂子有病了，手术费要六万块钱！”挂了手机三叔试探着对三婶说道。“哦！”三婶只‘哦’了一声，随即对我说道：“傲杰，饿了吧！”“不饿，就是有点困，今天早晨刚从北京赶回来！”“那洗把脸早点睡吧，钱的事明天再说！”“好，那我先谢谢三叔三婶了！”我跟着三婶来到了里面的一间小屋。“傲杰，这是你弟的屋子，他放假回来就在这睡，你别嫌弃！”“看你说的，弟弟学习还好吧？”“还成，你先睡吧！”三婶离开了，老实说三婶家孩子长什么样我都记不起来了，要不是三婶提示我连是男孩女孩都记不起来了。我心想睡觉也好，反正和你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再说这两天旅途劳顿，着实累了，刚一躺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在半梦半醒之中我听见了三叔和三婶在外屋的窃窃私语，我心想你们先商量着吧，我要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三婶就端过来一端面条而且放着两个荷包蛋，“傲杰啊，我们乡下人起得早，你三叔下地干活去了，昨晚睡得好吗？”“挺好，三婶不用忙着给我做饭，多麻烦！”“不麻烦，大老远赶来了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我跟你三叔说了，让他中午买点好菜回来，三婶好好招待你一顿！”“不用了三婶，我爸说让我借到钱就马上就赶回去，最近医院离不开人，等我妈病好了一定回来看你们！”“傲杰啊，现在念书不便宜这你也知道，我和你三叔就靠这点地，虽说有点积蓄也都是一分一分省出来的，将来还留着给孩子交学费娶媳妇！”“三婶，我挣到钱一定先还您！”“我知道，不在那个，我要是有钱人不用你还都行啊，可是这孩子的学费得年年交啊，我和你三叔昨天晚上商量了，先给你拿五千吧，多了实在拿不出来啊，过两天地里的活干完了我去城里侍候你妈，孩子给你拿着！”三婶递给我一个信封。我叹了口气，还是接过了钱，心想也不怪人家，现在借钱是困难，而且父亲和三叔来往并不算多，“三婶，谢谢你了，我一定想办法尽快还你，有笔吗？我给你打个借条吧。”“傲杰，你这是看不起三婶，我们乡下人重情谊，我要是信不着你就不会借你钱，先拿去用吧，这回大哥的电话你三叔也知道了，要是急着用钱就打电话朝你爸要！”“好，我吃完面就走了！”“急什么啊！三婶中午给你做好吃的！”“不用了，时间太紧，我吃完了就回去！”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面条，跑到地里和三叔道了个别又坐上了回长春的客车，我心想没白跑一趟就不错了，刚一离开我就记不起三婶长什么样了，我的脑子已经乱得可以了，我又在客车上颠簸了小半天儿，当我拿着五千块钱冲进我妈所在的病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爸眉开眼笑地坐在一边，我妈正泪光闪闪地拉着赵小娜的手，赵小娜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我露出了春天般的微笑，“回来了，累坏了吧！”我一时语塞呆呆地站在门口，连大夫推门进来都不知道让开，“快给大夫让路，瞧这孩子愣头愣脑的，傲杰啊，你白跑一趟，用不着你三叔的钱了，儿媳妇让你岳父给汇过来五万块钱，今天早晨刚取来，再加上咱家的存款肯定够了，你看看人家一个女孩子多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当警官了，再看看你……”我爸在那碟碟不休没完没了，我的耳朵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了，我看看四周的景致，心想会不会是我精神分裂了，书上说有的人疯了之后出现的幻像是很真实的。“有这儿媳妇够有福分的，你儿子文质斌斌的也不错，换病房吧，呆会给你做个全面检查，这病越快动刀越好，如果身体允许就提前给你动手术，小伙子挺有命啊！”大夫开玩笑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我妈在赵小娜的搀扶下来到了一个更干净整洁的单间。我妈妈躺在**泪光闪闪地对我说：“傲杰，你过来！”我没动，因为床边有赵小娜。“妈，有事吗？”“这孩子，见到你就傻了，想老婆了，快过来！”我老老实实地来到了我妈的病床前，“妈，我有点事，你没事我先走了！”“这孩子，真没良心，你妈都这样了还往哪走啊，傲杰，我可跟你说，我能住上这单间，动得了手术，可全亏了人家赵小娜，你以后要是敢对不起人家别说我不认你！”我妈紧紧地攥着我的胳膊，瞪着眼睛对我说道。“是啊，我还没见过亲家呢，不过刚才已经跟赵小娜她父亲通电话了，人家说了过两天要来长春看你妈。傲杰，能找到这样的人家是你的福份，你小子以后可得对小娜好点，洗衣服做饭你全包了！”说完我爸肆无忌惮地放声笑了起来。“来，跟你说两句话！”赵小娜从我妈床边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你妈这有我看着呢，你们俩放心出去吧，傲杰啊，带小娜在长春到处转转，等你妈做完手术短期内就离不开人了！”我没吱声，好像被催眠了一样西里糊涂地和赵小娜走出了病房，她往前走我也跟着往前走，我们在走廊尽头的大玻璃窗前站住了，“你……你怎么在这？”“你终于说话了，意外吧？别忘了我是警察，想找到你不难！”“回答问题，怎么找到这来的！”“很简单啊，你刚走我就去你那找了蒋男，他告诉我你妈妈病了需要用钱，在这间医院住着呢，长春的大医院不算多，我打了几个电话就问出来了。”“哈哈，你可真……”“我真怎么样？痴情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费这么大力气来这送五万块钱是为了什么？”赵小娜抬起眼睛生气地看着我，“别想不该想的事了，我们继续吧！”我想骂她，可是我又不敢骂，不光是不敢骂也觉得不应该骂，她可以说是救了我妈一命，我能说什么呢？冲回去告诉爸妈赵小娜是婊子，然后让她拿上钱滚蛋，那样我妈不光精神上受了打击还得搬回几个人一屋的病房，手术费也不知道能不能凑齐，是啊，我能说什么呢？“谢谢你！”想了半天我觉得这是最合适的一句话了。“不用谢，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我觉得和你妈挺有缘的！”“你……你想让我为你做点什么？”“我不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我爸也挺喜欢你的！”“就因为你爸喜欢我吗？你爸是同性恋？”“你为什么非这么刻簿呢？装什么傻，我爸喜欢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是因为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不是，不是那回事！”赵小娜几乎喊了出来。“怎么还没走呢？”我爸拿着暖壶出来打水好奇地问我们。“爸，你忙吧，我俩就在这说会话！”“说话的机会有的是，带小娜到外玩玩，你三叔不借你五千块钱吗？现在小娜拿过来五万块钱，那五千用不着了，你给小娜买点什么，随便花！”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第一次这么大方，说完父亲就进了水房。“看来我爸也很喜欢你！”我看了眼赵小娜。“就是，你爸挺有意思的，我爸妈还不知道咱们分手的事，我不想告诉他们，能和我回去吗？我是说手术之后，婚礼可以拖后一点！”我什么也没说，突然拉开了铝合金玻璃窗，“要我跳下去吗？如果你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跳下去！”我双眼通红地看着赵小娜。“不要，我不用你跳下去！”赵小娜拉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竟然撒娇似的又倔嘴又跺脚，以前我会觉得这很可爱，可是现在我觉得女人撒娇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你在我心里都什么形象了还好意思还来这套，她伸过手死死地拉住了我的衣服，“你疯了，就那么烦我？”“你看这样行吗？你的钱我先留着，咱们演出戏，等我妈手术之后病好立索了再把分手的事告诉她，当然我不会说出分手的真正原因，我可以还你十万，只是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这辈子肯定能还完，如果我有的话还你二十万都可以，我可以写借条！”“少来这套，我不想要钱，我不是为钱，还以为你挺不一样的，怎么也张口闭口不离钱！”赵小娜的眼圈也红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问题了，我很喜欢你，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的，就按你说的办，一切都听你的，我现在想通了！”这回换做我的眼圈红了，可是赵小娜并不在意，她很兴奋地对我说：“男人说话要算数！”“你说我还算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