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桐的儿子住在儿科第三病室,病房里有三张床,李云桐进去时,儿子正和临床的小病人在讨论动画片的内容,靠窗的一张**,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孩盘腿坐着,正用一次性注射器从一只不锈钢的杯子里吸水玩。李云桐的老婆见他来了,便赶去加班去了。儿子正和邻床的小胖子讨论得入神,没有空理会李云桐,他觉得无聊,便只好盯着玩注射器的男孩看。那男孩不断将水吸进注射器,然后再挤出来,重复着这样单调的过程,仿佛其乐无穷。李云桐看了一阵,发觉那支注射器明显是使用过的,针筒壁上还沾着些血迹。他觉得这样的注射器给孩子来玩太不安全了,便走过去,对那孩子道:“小朋友,这个东西不干净,不要玩了好不好?”他自认为这话说得很是柔和,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一个粗鲁的人,但是,当时他说完这话之后,那男孩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猛然抬起头望着他,身子朝后一窜,整个后背都贴到了墙壁上。李云桐倒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你别害怕,叔叔给你把这个扔掉。”他拿起那孩子扔在杯子里的注射器,正要朝旁边的字纸篓里扔过去,那孩子忽然怪叫一声,扑了过来,从他手里将注射器抢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全身瑟瑟发抖,那双豆子般的眼睛望着李云桐,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李云桐见这孩子反应奇特,也有点害怕,连忙安慰他两句,便回到了儿子的病**。他发现儿子和邻床的小胖子都捂着嘴对他吃吃地笑,便问:“笑什么?”那俩个孩子同时摇了摇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狡猾地笑着。李云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看了看靠窗的那个男孩,他仍旧警惕地望着自己,那支肮脏的注射器被他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李云桐说到这里时,我已经猜到他接下来将会怎么做,依照他的性格,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放下不理。果然不出我所料,李云桐觉得不能让那孩子继续玩那么脏的注射器,便按铃叫了护士。护士来了之后,李云桐跟她说起第三张**的孩子,还没有说完,护士的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呀?”护士说,“哪个孩子?”“他呀。”李云桐手指着第三张床,那孩子发现李云桐在和护士谈论自己,正瞪大眼睛注意地听着。“谁?”护士回过头望了望靠窗的那张床,又迅速转过头来,紧张地道:“窗户外边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李云桐见护士有装傻充愣的嫌疑,语气不耐烦起来,“我说的是他,三号**坐着的那孩子。”护士又迅速回头看了一下,低声问李云桐的儿子和那小胖子:“你们看见那张**的人了吗?”“什么人?”两个孩子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那张**没人。”李云桐看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护士,没等他说什么,护士已经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出去。两人走到门外,护士告诉李云桐,三号床已经有一个月没住人了,最后一个孩子是在那张**因为肺部感染而去世的。说这话的时候,护士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是怀疑李云桐,又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说完之后,她问:“你真的看见一个孩子?”李云桐点了点头,他探头朝病房内瞧了瞧,那孩子还在那张**坐着,手里摆弄着注射器,注射器内残余的血块,有一些被他挤到了床单上。他本来想说这也许是别的病房里的孩子,但再一想,即便是别的病房里的孩子,护士和两个孩子也应该可以看见。“他长得什么样?”护士急切地问。李云桐将那孩子的外貌形容了一下,护士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将李云桐拽得离病房门更远一点,低声道:“你说的不就是一个月前才死掉的那个孩子吗?”这话一出口,护士和李云桐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李云桐立即想起自己在流芳湖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在那个女人还活着的时候,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都看不见那个女人,而当其他人看见她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会吧?这么邪门?”李云桐喃喃道。护士也喃喃地道:“在医院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她想了想,用笔匆匆写了几个字,递给李云桐:“你看,这是一个月前病死的那孩子家的地址,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我去看那个干什么?”李云桐哭笑不得。“随便你了,”护士带着好奇而恐惧地神情注意地看了看他,“至少你应该弄清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项虎。”“项虎?”“就是一个月前死掉的小孩。”护士说完匆匆走了,走到半途,又折返回来,“你给我留个电话吧。”“干吗?”“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护士说,“前几天也有个女孩看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