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起来:"所以我说我们只考虑发现孟玲的时间,其他的不必考虑--不错,资料上显示的时间,的确看起来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也只是看起来如此,你想想,为什么在这之前你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她的资料?为什么其他几组的人没有任何关于身份的资料?""你想说什么?"许小冰疑惑地问。"我想说的是,无论是从孟玲本身,还是从其他人排列的序列来看,这件事情发生都经历了这样的顺序:无人知晓--显露存在的痕迹--被某些人看见--显露存在的证据--被某些人认识……大部分人处于前两个阶段,而如果孟玲继续发展下去,我猜,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接受她的存在,并且认为她从一开始就存在--而其他几个人,也将一一发展到这个地步。至于望月小学的那些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在某个范围内拥有了自己的身份呢?"我终于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有些心虚地安静下来,等待许小冰的反应。许小冰露出一种大脑凝固了的神情,极其缓慢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就这样渐渐地出现在我们周围,然后被我们接受?"我点了点头:"是的,我的意思是,他们原本是不存在,就这样一步步地变得存在了,就好像原本透明的人,慢慢地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你明白吗?"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们本来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耸了耸肩膀。实际上,我甚至并不太相信自己所设想的这一切--但是我又没法不相信,一切都显示出事情正是如此,不是吗?但是,有些什么地方,总让我感到不安。起初我以为这种不安来自于我的设想,因为,倘若这种设想成立的话,那么,孟玲他们的身份、他们的目的,这些都很值得人担心,尤其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周围将要出现多少这样的人,或者说,已经出现了多少这样的人,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完全相信周围的任何人--这种情况让人感到危机四伏,可是因为它仍旧只是一个设想,所以这种危机也仅仅是设想,它还不至于让我如此的不安,我心里的那丝不安,细弱飘忽,无法捉摸,有时候仿佛不存在,但又时刻在心里晃动着,它那轻微的晃动,竟有巨大的威力,传递到我所在的外界来时,我竟觉得这个我所依存的世界,也在悠悠摇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旋转中的鸡蛋一样倒塌破碎……而我却始终无法描摹这种感觉。"但,"许小冰在沉默许久之后又开口了,"你怎么知道你的设想一定是对的?我们对其他人并没有调查过对不对?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的情况?你怎么确定其他的人一定就像你说的那样处在前两个阶段?你怎么肯定事情就一定只有这几个阶段?你怎么能说孟玲一定就是最早出现的……"她急风暴雨的一堆问题砸过来,让我无从回答,等她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之后,我说:"所以我们需要调查--不是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吗?""我觉得你的假设过于大胆了点。"她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目前来说,这还真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假设。我们又讨论了许久,不约而同的,我们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这才想起,原来我们还没有吃晚饭,便暂且将问题放下,两个人跑到厨房里乒乒乓乓一顿忙碌,匆匆吃过晚饭,看了会电视,暗暗地期待着发生点什么,又害怕发生什么,却什么也没于发生,这个夜晚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躺在**的时候,我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情,竖起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也许孟玲真的不会再来了,也许,她在人间已经获得了必要的身份,我们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已经可以抛弃了,就好像破茧的蝴蝶抛弃它的蛹一般……自己就躺在一个巨大的被废弃的蛹中,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发毛,我不由暗暗在心中骂许小冰变态,居然能想出这种比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