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打电话报了警,他按的是免提,我们听到那边的警察刚重复了一遍李云桐的名字,就有人惊呼一声:“李云桐?”接着是一阵忙乱的声音,接电话的换了个人:“李云桐失踪了?怎么回事?说清楚点!”这声音有点熟悉,我正在想在哪里听到过,陈静忽然扑到电话边,带着哭腔喊道:“高明,他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哪里都找不到他,手机也关机了……”她提到高明,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李云桐那个公安局的同学,捞流芳湖的女尸时出了不少力的那个。高明不停地安慰着陈静,听陈静说完情况后,他说:“嫂子,你放心,肯定没出大事,要出大事,我们都知道了。”这话让陈静哭得更厉害了,高明是刑警队的,他所谓的“大事”是怎么回事,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高明又安慰了几句,许诺一定尽快找到李云桐,便挂了电话。陈静又坐了一会,便带着李晓虎离开了,临走时留下了电话和地址,要我们有任何消息便立即和她联系。送走陈静,大家议论了几分钟,便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事情上,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件事,仿佛从来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这让我感到深深的惊讶--平时谁买了件新衣服大家都要议论半天,对于李云桐失踪之事,何以反应如此平淡?我仔细观察,整整一个上午,不时有人从李云桐桌上拿走一两样东西,看似无意地销毁,起初我还阻止一下,后来发现,即使阻止了,在我转身之后,该毁掉的还是继续毁掉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他们若无其事的表情,一股无来由的恐惧在骨髓中油然而生。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李云桐最后跟我说那一番话时的神情,越想越是恨自己,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而我却没有听他说完,反而劝他去看精神病医生!每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狠狠地捶自己的脑袋,小耿惊讶地看着我:“你干什么?”“没什么。”我摇了摇头。觉得头有点疼,不是很厉害,一抽一抽的,像有人在用手轻轻捏着我的脑袋。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欧阳提出要请我吃饭,以感谢我昨天送他去医院,我觉得这倒没必要,说起来,要不是我带他去找孟玲,说不定他还不会头疼呢,但是这话我没说出来,怕说到孟玲的名字又刺激他。楼下的餐厅照例的冷清,我和欧阳点了菜之后,便东拉西扯地闲聊。我的头一直有点疼,时不时地用手按一按,被欧阳发现了。“怎么,你也头疼?”他问。“嗯。”我点了点头,连忙放下了手。通常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别人问东问西的反而让我觉得很烦。偏偏欧阳是个很细心的人,发现我头疼之后,只要我一皱眉头,他就连忙关切地问:“又头疼了?”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在这种关切之下,再用手按压头部,简直是明显地博人同情,于是只好硬挺着,任它去疼也不敢理会了。餐厅人虽然少,上菜却很慢。欧阳起身催了好几次,服务小姐热情洋溢地答应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等到菜上来。“你好像不头疼了,”他无事可做,仔细地看了看我,“不过脸色不太好。”“没事,”我赶紧说,“你呢?好了没有?”“我当然没事了。”他扬了扬眉头。春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弥漫进来,欧阳的脸在明媚的光线里显得十分干净,我愣愣地看着他,觉得这样干净的一张脸,应该不会参与任何阴谋。再想到他曾经那么热情地帮我去找孟玲,甚至还因此而头疼……我心中不由一动--也许他对李云桐的态度会和别人不一样?“你觉得李云桐会出什么事?”我试探着问。卡。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心里的失望却无以复加--他和别的人一样,在提到李云桐的时候,总是需要停顿一下,仿佛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回答--只不过是一个同事,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去想?说实在的,我真不愿意相信有什么阴谋存在,但若不是有阴谋,又如何解释他们的态度呢?“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欧阳心不在焉地回答,这种冷漠的态度和他平时的为人大相径庭,甚至连这样冷漠的关注也没有维持下去,他很快转换了话题,“菜怎么上得这么慢?”我咬了咬牙,正打算直接问他为何对李云桐是这种态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一个跳动的小人和徐丽的名字,我赶紧接通电话:“喂?”“喂?”徐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甚至有些沮丧,仿佛两夜之间,她就从神采飞扬的海归变成了遭人抛弃的怨妇,“你前天打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