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明,因为汤书记还在征求我们的意见嘛,不过,中纪委下周要在上海举办一个业务研讨会,为期十天,各省要选派一部份市纪委书记参加,汤书记让我去,一方面学习学习,一方面我是新任的市纪委书记,也可以借机和兄弟单位多交流一下。汤书记还跟我说,鉴于我现在兼任着s市的纪委书记,监察四室的领导力量还需要加强,准备再配一个副主任,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来打理四室的业务。”林清雅说得客观,可精神却是有点委靡,对形势,她看得还是比较清的。“嗯!”蓝煜星沉吟了一下,他明白林清雅的想法,汤书记这么做,其实就是一个缓冲。在林清雅去学习的这段时间,省纪委应该会另外选派一名合适的人选暂时替她负责一下专案组办公室和四室的业务,如果人家干得好,那等她回来以后,估计这个位子就得让贤了。假如是放在这之前,蓝煜星肯定也没有办法。可今天不同了。现在,他手里握着一张很重要的牌,也许,这张牌可以让他们起死回生。于是,蓝煜星轻轻一笑:“没什么的,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案子在你手里绝对不会不了了之的。”蓝煜星信心十足的话给了林清雅很大的安慰,既然他这么有信心,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清雅知道,蓝煜星毕竟是做过十三室主任的人,他手上是不是还掌控着什么资源,自己也不清楚,就好像上次大冯的出现一样,这一次,蓝煜星会不会又给自己一个惊喜呢。不过,信任归信任,但林清雅绝对不是一个盲目的人,她自然要问蓝煜星:“为什么这么说?”蓝煜星没有回答林清雅的问题:“你这次去可以带随行人员吗?”“不行,不过,除了领导以外,每名纪委还可以推荐一名业务骨干参加研讨会。”林清雅在回答蓝煜星的问题,同时也有点想不通,自己离开了,蓝煜星已经是有些孤掌难鸣了,难不成他也要去上海?那家里不就空了嘛?他现在是四室的工作人员,如果他也走了,四室的最后一点力量也使不上了,这个案子也就只好眼巴巴的送给别人了。“这就行了,这次研讨会,我陪你去。”蓝煜星终于说出了林清雅最担心的意见。“为什么?”她极端的不理解。“因为,下一步的调查重点,已经不在s市了,而是在上海,在这案子最艰难的时候把你派到上海去学习,只能说运气太好了。如果办案点取消,专案组人员调整,你的工作重心回到s市,在214大案办公室只挂一个虚名,再强行插手这件案子怎么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现不同了,汤书记给了我们一个极好的机会啊。”蓝煜星已经有些兴奋了,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吧。“你等等!”林清雅无情地打断了蓝煜星:“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能不能讲清楚点。”林清雅的提醒正是时候,光顾着想一下步怎么办了,情况还没跟林清雅说呢。于是,他把今天晚上和谈晶晶在一起的时候,谈晶晶对的说的话详细地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林清雅:“你没有感觉到晶晶提供的消息里反映出的钱大富的问题?”“你是说,钱大富的钱有问题?”林清雅有点拿不准。“不错。以钱大富这个人的性格,他曾经对钱玉纶说过,人,有罪不能受是孬种,有福不会享是傻蛋。如果我们把这句话套用在钱大富回乡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一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与他一贯的思想和行为是极不吻合的。和很多回乡的华侨不同,那些华侨们在国外艰苦创业,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后来,在国家对外开放以后,他们终于衣锦还乡,修桥铺路,经商办厂。可钱大富不同,他不是在国外,而是在上海,离s市只有不到十个小时车程的上海。”蓝煜星一语揭穿了问题的实质。“不错,我明白了,晶晶的话实在是太重要了!”林清雅的语气也十分振奋:“钱大富是携五千万的巨资回到家乡的,而在此之前,他的孩子一直寄人篱下,在谈新权的家里过着十分清贫的生活,五千万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出来,他赤手空拳外出打天下,从一文不名,到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肯定有一个过程。在上个世纪末,有个百万资产,在上海至少可以过上一种相当富裕的生活,可他并没有把孩子接去,依然让他们在家乡受苦,而自己却在上海当他的百万富翁,这绝对与理不合。”“所以,我在回顾咱们对玉纶集团的调查的时候,始终盯在玉纶集团的资金投向和使用上,而没有过多地关注玉纶集团资本的来源,对钱大富是怎样捞到他的第一桶金的,始终没作调查。这就是问题。现在想来,玉纶集团自从由钱大富在p县注入资金正式运作开始,它的一切轨迹都是合理合法的,这个企业的发展是良性的,是健康的,可这并不代表它的原始资本的来源就也是良性的。这世界上什么最能挣钱?是钱,钱最能挣钱,有了资本,才能经营。可以把企业做大做强的人才很多,但原始资本的积累却是难上加难的,这就应验了一句话,把一个亿变成十个亿比把一块钱变成十块钱要容易得多。这次到上海,重点就是要调查钱大富的钱究竟是怎么来的。”蓝煜星补充着林清雅的话,他的思路已经十分明确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查?就凭我们两个人?十天能把钱大富的情况查清楚吗?”林清雅有些怀疑。“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现在省纪委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从你后天去上海开始,你就已经处在了一种架空状态,在这种时候要强行调查的话,汤书记那里,可能会有些意见,我们不好再调用专案组的人。”蓝煜星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些忧心仲仲。“那我把情况跟汤书记汇报一下不就行了?”林清雅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好像不大合适。”蓝煜星否定了林清雅的提议:“你这次去学习,是省纪委安排的,估计不可能让你两方面兼顾,而且,那边是谁在临时负责这个案子,估计汤书记那里应该已经确定了,他不可能再让那个同志放弃,重新把案子交到你手上,方案变来变去,领导的决策岂不成了儿戏?如果咱们把情况说出去,也许会对案子有帮助,但这个案子八成不是我们来办了。”对这个案子,蓝煜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精力,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在这样的一个关键的时候,让他把案子移交给别人,蓝煜星实在是舍不得。“是啊!那我们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了。这么大的案子,谁破了谁是功臣,这个案子你的贡献最大,咱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当仁不让。”林清雅的意图十分明显,蓝煜星的事业刚刚起步,如果有这么一个案子垫着,对他以后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如果自己是负责人,到时候案子结了,怎么在领导面前表扬他都不过分,可以顺理成章地推荐他做监察四室的副主任,接自己的班;林清雅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蓝煜星对纪检工作这么热爱,她最终的目标把他一举推进十三室,让他重新来过,有了这个案子的成绩,一切都不是不可能。但在别人的手里就不同了,功劳面前,能够发扬风格的能有几个人?提携新人,把部下的贡献和能力说得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又能有几人?无非是领导吃肉,小兵喝汤,蓝煜星最多也就是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集团荣誉。蓝煜星没想到林清雅是这么想的,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想以后的功劳问题,实是太早了些,这让蓝煜星心里有点好笑。不过,她这么想,完全是为了自己,这又让蓝煜星的心里暗暗感动。当然,他自然而然也在为林清雅着想:因为这个案子,她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案件现在没办好,领导那里估计对她也不一定很认可,林清雅还是很需要这个案子成果的。看出了蓝煜星瞬间的思维,林清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蓝煜星的人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这种想到以后回报的意识有点不以为然,便接着说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是想抢功,如果案子能破,功劳谁的也许不是最关键的,但是,同样的案子,在不同的人手里办,效果是不同的。我们对这个案子关注了这么久,掌握的信息最全面,而且,这里有很多的信息是不便跟汤书记他们透露的,比如大冯的事情,我想,临阵换将对破案本身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更何况,汤书记又到哪去找一个比你能力还要强的纪检干部?”也许前面的话林清雅有点解释的意思,尽管是为了他,但她也不希望蓝煜星认为自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但是,最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她的真实想法。在她眼里,j省纪委的人,就是能力再强,又怎么能强得过一个从前的中纪委十三室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