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大冯、田海龙和蓝煜星三个人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就是立刻捡起手铐,回到自己原来被绑缚的位置,然后把手被到后面,抓住手铐,缩进袖笼里,装成还是被铐住的样子。不过,脚下的就没法照顾得到了,那也只能由它去了,没被人发现自然万事大吉,被人发现了也只能见机行事,三个人都做好了最坏打算。田海龙也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才听林清雅说那个蓝煜星就是范志杰,只是事情过于离奇,心里总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刚才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田海龙已经相信了九分,此刻,见蓝煜星的动作和反应,和自己的配合还象从前一样默契,这绝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纪检干部所能做到的,他现在终于可以确信林清雅的话了。吱地一起,门打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是闪了进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好。蓝煜星看在眼里,感觉这个身形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这人进了门之后,拿出一个袖珍的手电筒,四下扫射了一圈,最后,灯光留在蓝煜星的脸上。看清楚了以后,他轻轻叫了一声:“蓝煜星!”“李玉凯?!”蓝煜星再次惊讶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可以遇到自己相交默逆的室友。不过,他脑子里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李玉凯是程伟元的秘书,刚才听到安永江说,还有个五哥带着家人和秘书也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五哥应该就是程伟元了,他带的秘书应该就是李玉凯。蓝煜星没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居然也有一个这个组织的人,究竟还有哪些人是属于这个组织的,蓝煜星感觉有些无法想象。李玉凯为什么要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光明正大,而是背着看守的人进来的,难道他是来救自己?蓝煜星心里还没有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走。”李玉凯用行动回答了蓝煜星的疑问,紧接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手铐的钥匙,就要给蓝煜星打开刑具。可是,等他抓住蓝煜星的手的时候,惊讶的却比他进来时蓝煜星的感觉更加强烈。蓝煜量的手上根本就没戴手铐,只不过是抓在手中而已。那边,大冯和田海龙也已经明白了过来:此人是友非敌。也就不再做任何掩饰,纷纷把手铐扔在了地上。“大冯,请你把李局的手铐也打开,海龙,你背一下李局长。”这是蓝煜星对两个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心里明白,这两个人对救李强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自己以蓝煜星的身份求他们,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买自己的帐,只好用范志杰的身份来压他们一下了。听了蓝煜星的话,大冯和田海龙甚至是李玉凯都面露难色,谁都清楚,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带上一个身体虚弱到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意味着什么,但蓝煜星的语气又过于坚定,容不得丝毫的违拗,大冯只好解除了李强的刑具。大冯动作之快,让李玉凯大开眼界,他顿时明白为什么三个人身上都是空空如也了。自己是有备而来,为了搞到打开刑具的钥匙,李玉凯也算是绞尽脑汁了,现在看了,这完全没有必要,人家没钥匙比自己这有钥匙的动作可快多了。打开门,几个人鱼贯而出,大冯在前警戒,李玉凯和蓝煜星紧跟着,最后面的是背着李强的田海龙。田海龙身强体壮,虽然背着一个人,也看不出什么有负担。可田海龙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几个人里面,最能打的就是他,万一出现什么状况,他就立刻把身上的李强扔掉投入战斗,这个什么李局长在他的心里可是并点分量也没有,保证蓝煜星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李强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想自己在S市也算是个人物,平时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今天却成了别人的累赘。非但如此,更让他惭愧的是,跟着蓝煜星进来的这两个人,显然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大冯的手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单说背着自己的这个人,自己身高一米八还要多些,体重也在一百六七十斤斤,可他背着自己依然步履轻盈,心平气和,看不出有丝毫的负重感,就从这份体力,就能看出来绝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自己手下要是能有这么两个人,破案的时候可就没现在这么辛苦了。还没出虎口,就想着招揽人,李强想得有些远。“这里怎么没人人啊?”走了一段,大冯终于忍不住了。他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大冯可不仅限于视野开阔,他的听觉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不借用任何器具,方圆百米之内有点什么动静,他是肯定可以觉察得到的,这一点,蓝煜星和大冯可都清楚的很,没有这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那可枉称神偷了。“很正常啊,都到前线去了,否则我哪有机会来救你们?”李玉凯顺口搭了一个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李玉凯说得随意,蓝煜星却听出了这句话的不同凡响。“很正常啊,这个基地被包围了,他们现在正忙着突围呢,你们刚才都听到爆炸声了是吧,那是一架直升机被干下来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估计,就凭那帮特警,是围不住这个基地的,谈市长他们想走出这个包围圈应该不难。”李玉凯话里话外对基地的战斗力十分自信,也许,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属于哪一拨的人。“老大,J省特警总队装备的可是武直九,国内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装甲很厚,一般的火箭筒打上去最多也就是留下点痕迹。他们打下直升机的应该是肩扛式地空导弹,这个基地的单兵武器已经到了可以装备的极至了。”田海龙关注的焦点和蓝煜星的不同,军旅出身的他,更注重技术和战术的层面。田海龙的话音刚落地,耳畔又传来了一轻一重的连续两声爆炸声,声音依然沉闷,处在山洞中的几个人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到脚底下传来震感。“这回被打爆的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爆炸来自地面。”大冯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听说过特警装备坦克的,肯定是装甲车。”田海龙熟知各种武装力量的装备情况,作出的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个老林,为什么要用特警?这种情况应该让特种部队出面才合适,而且不能单打外围,必须有一支或者更多的突击队深入进来,里应外合,否则,就算是把基地给炸平了也未必能一网打尽,而且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蓝煜星有些郁闷。“老大,你以为十三室还是你在的时候的那个样子啊,现在林头儿可不象你那时候可以呼风唤雨,他还没有征用部队的权力呢。”田海龙的声音不阴不阳,显然对林正祥也有所不满。今天的行动,和预定的计划显然不符,田海龙至今也不是很理解。大冯却已经从田海龙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他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着蓝煜星,象看怪物一样。“李玉凯,你应该带了手机是吧?”蓝煜星没有理会大冯的目光,他有自己的打算。“带了,你是想打电话求援对吧,那也得等咱们走出这个山洞才行,这个山洞是六十年代为了防原子弹建的,不但坚固异常,而且还隔了铅板,电子信号传不出去的。”李玉凯的话听得蓝煜星心灰意冷。S市办案点。林正祥, S市的市委书记兼市武装委员会第一书记耿义波,还有J省特警总队的头儿三个人正带着一帮参谋,在一个大会议室里紧张地忙碌着。“报告首长,我一架武直被对方用肩扛式地空导弹击落,两名机组人员失踪。”“报告首长,我一辆装甲运兵车被对方用单兵反坦克导弹击中后爆炸,车上八名战士全部罹难。”“报告首长,我一战斗班对被方狙击手伏击,九人牺牲,六人生还。另对方使用的是反器材步枪,威力极大,我牺牲的九名战士全部身无完尸。”……噩耗一个接一个地传来,让在坐的武警总队领导很没面子,他实在是没想到,以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特警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清剿行动这才刚刚开始,连敌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自己的部下,居然伤亡了近二十人,这样打下去,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嘛。总队的领导心理防线被催垮了,他用哀求的口气向林正祥请示道:“林主任,这个仗没法打了,我建议请野战军支援,最好请他们对基地进行炮火覆盖。”“这不行。”市委书记耿义波当即提出了不同意见:“S市自古以穷山恶水著称,现在却是全国绿化先进市,山上的树,可都是S市几十万市民用数十年的时间一棵一棵栽起来的,栽十棵都未必能成活一颗,如果对山头进行炮火覆盖,现在正是气候比较干燥的时候,山上的落叶又厚,势必引起森林大火,S市的生态将被破坏殆尽,我们可随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耿书记说得有道理。”林正祥看起来还十分冷静:“犯罪分子哪怕今天跑了,明天还有可能再抓回来,再说,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怕他们逃到天上去,可山如果被烧了,就不一天两天能够绿化得起来的。我们不能做历史的罪人。所以,当务之急是派一支或几支小分队深入敌后,捅进敌人的心脏,来个里应外合,这要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林正祥的方案并没有错。“这我也不是没想过。那装甲车可不就是准备送一批人进山嘛,可才没离开包围圈几步,就被人家来了个连锅端;那个作战班,是全总队精锐中的精锐,也就是刚一出发,就遇上了狙击手。咱们的武直,也就是想进去侦察一下情况,也被他们给干下来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在明,敌在暗,我们在地上,他们在地下,他们分明是在用当初我们对付日本鬼子的地道战、游击战来对付我们。更何况,对方的主要力量是特种兵,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我们特警和特种兵过招,根本就不是对手。我们不能再把士兵当炮灰送上去了。”总队的首长在言语之间,显然是认输了。“我们现在有四千多人,而且装备有迫击炮、直升机、装甲车,并且已经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对方只有几十人在作困兽之斗,并且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的装备也只有单兵武器,难道咱们真的就没折了?”林正祥用最简单的比较分析了一下敌我形势,显然,他对武警总队的战斗力不以为然。“林主任,兵不在多而在精,特别是这种山地作战,光靠人多是没有用的,他们不可能和我们正面作战。您难道没看到,美国人动用了好几万的部队,包围了阿富汗那么长时间,连战略轰炸机都用上了,最后还不是让拉登给跑了?到现在这家伙还在全球各地兴风作浪呢。我们的武警最多也就相当于西方的内卫部队,难道能比得几万美国大兵?”武警方面的领导显然对林正祥的观点不敢苟同,同时也在为自己的部队辩护着。相对于林正祥们的束手无策,孙继尧和安永江却是一片乐观。此时,谈新权、吴伟安、老杨几家人和早已经出来的孙继尧的家人都围坐在一个山洞里,这里,离基地的中心已经不知道有多远了,电力什么的全部没有,所有的人都披着一件军大衣,抵御着春夜的寒意。孙继尧和安永江正在向谈新权报告着他们的战果:“大哥,那帮武警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到目有为止,我们已经成功地阻止了他们的渗透,现在他们应该是没折了。不过,天已经快亮了,不是突围的时候,但您放心,今天夜里,我们肯定能够走出这片大山,然后绕道出海,大哥您就瞧好吧。”“你们还挺满意是吧!”对这两个武夫的夸夸其谈,谈新权的表情冷若冰霜,丝毫不留情面地说:“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已经全盘落空了,就算能够突围,从今天开始,我们也要远走他乡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意外,这片土地,我们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只能在非洲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此残生,你们不觉得悲哀吗?”谈新权的话,显然勾起了大家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及的那块伤疤。是啊,就算是能够突出重围,这帮人也逃脱不了沦落异国的的命运,今生今世,只能遥望故国、客死他乡了。这是他们愿意面对的局面吗?显然不是。“妈的,都是蓝煜星那个臭小子,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哪用受这份罪,炸他个粉身碎骨也是活该!”安永江恨恨地说。“为什么他会被炸得粉身碎骨?”依偎在母亲身边的谈晶晶怯怯地问。“他还被关在基地里呢。基地的地下,被我们埋下了成吨的炸药,现在,自毁装置已经启动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咱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山头,就会在一瞬间坍塌,蓝煜星这个灾星,将会得到一个比金字塔还要大的一个坟墓。哈哈哈哈…….”想到这个让自己陷入困境对手,终于要死在自己的前面,而是粉身碎骨的死法,陷入绝境的安永江已经有些失态,他的笑声,听起来疯狂而又残忍。“你在这儿胡?w什么?干你的活去。”谈新权怒不可遏,愤怒地骂了一句。安永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灰溜溜地走了。一个小时以后,倦在山洞里的这些疲倦的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谈晶晶这才睁开了眼睛,轻轻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山洞。谈晶晶离开之后,谈新权才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两行老泪顺着眼角不经意地滑下。“他爸,你哭了?”没睡着的并不只是谈析权一个人,还有靠着他的老伴。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老公流眼泪呢,不过,这里不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地方,妇人的声音极其细微,只有耳边的谈新权可以听到。“哪有,人老眼花,可能是见风流泪了。”谈新权的掩饰有些尴尬,声音却和老婆一样细微。妇人并没有揭穿谈新权的谎言,而是把话题转向了另一外方面:“他爸,难道你真的就让她这么走了,那咱们下半辈子可都没有亲人在身边了啊?”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女大不中留,由她去吧!难道你真的原意她这辈子也跟咱们一样,流离失所?如果我没看错,那孩子是个负责任的人,他会照顾好晶晶的。说老实话,事已至此,我也不原意他死于非命。这孩子是个人才,可惜啊,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我相信,假以时日,他肯定会有所建树,晶晶跟着他,委屈不了的,老太婆你就放心吧。”最后关头,谈新权表现出了异常的理智。“可是…….”妇人显然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老公的意见就是她的意见,她何曾违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