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的演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蓝煜星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生命里可以听到的最后一次声响。大冯、田海龙和李玉凯等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安永江手中那支95式突击步枪的瞄准下,他们根本无所遁形,更别说保护蓝煜星了。他们很清楚,以安永江实力,只要他扣动扳机,弹匣里所有的子弹都会在一瞬间倾泄而出,这些子弹,将会打成一个漂亮的扇面,然后,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的血洞。安永江全神贯注,像是大赛前预备中的百米短跑运动员,只等谈新权那边一声枪响就结果了这几个人的小命。他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几个人中不乏高手,尽管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可是稍一分神都可能给他们绝地反扑的机会。所以,必须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只要对方有一点点的异动就立马给他们一梭子。枪响了,蓝煜星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因为他看到,谈新权正在发呆,手上的九二式手枪已经垂了下来,地上,谈晶晶已经倒了在血泊之中,鲜血,正顺着她的发稍在往下滴。一愣神的功夫,两个男人都反应了过来,一起大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的谈晶晶。可惜,谈新权根本没有倒向谈晶晶的位置。在开枪前的一刹那,安永江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站在谈新权侧前的位置,就在谈新权准备开枪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感觉到一种扑面来而的杀机,这种感觉,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兵的本能。他只是头稍稍地侧了一下,就看见,谈新权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我完了!这是安永江的第一个反应。这么近距离的偷袭,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改变这一切的是谈晶晶。谈晶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自己救不了蓝煜星了,即使能救,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爱人和父亲之间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帮助爱人除掉自己的父亲,也不是她的意愿。所以,当她处在这处局势里面的时候,早就作出了选择:要死,那就一起死好了。她要陪着自己的爱人共赴黄泉。临死之间,谈晶晶表现的异常冷静,她在默默地计算着自己和父亲的距离,计算着自己在跃起时需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能用她的胸膛迎接到射向蓝煜星的那一颗子弹。此时,谈晶晶脑子里甚至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女儿出嫁,总是需要父亲送行的。爸爸,你就当是用子弹把你女儿嫁出去好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自己总算是被爸爸送到蓝煜星的身边了。因此,谈晶晶心里不但没有一点悲伤感,反而有一种女孩子临嫁前的喜悦和羞涩。终于,谈晶晶看见父新的手动了,这就是自己要出嫁的信号,谈晶晶也跟丰行动了,她按照事先计算好的力度和方向一纵身,跃了出去。身体腾空之后,谈晶晶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时间似乎慢了下来。谈晶晶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当自己跃起之后,父亲的枪对准的部位根本不是自己的心脏,而是自己的颈部。她是紧靠着父亲的,从胸膛到颈部,这之间的角度,几乎相差了近九十度,显然,父亲射杀的目标,并不是蓝煜星,而是安永江。谈晶晶明白了,父亲这是在成全自己,成全自己和蓝煜星,而代价,就是他自己的生命。晶晶在最后关头才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爱。这种爱,是中国人几千年来亘古不变的舔犊之情。为了自己的子女能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活着,他们是不惜付出一切的,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从昨天晚上出走时开始,自己还在抱怨父亲,抱怨父亲欺骗了自己。谈晶晶是在最后才知道真相的。就在安永江派人去接他们母女的时候,她才证实,自己的爱人在查的那个案子,果然牵涉到了自己的父亲,而父亲恰恰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其实,聪明的晶晶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不敢确信而已,现在,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可是,母亲还是给了她希望。母亲告诉她,其实,父亲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成全她和蓝煜星的婚事,到目前为止,父要依然在做努力,劝说蓝煜星和她走到一起来,继承他的事业。在这个过程中,父亲顶着极大的压力,因为蓝煜星曾亲手杀掉一句基地里的战士。不过母亲告诉她,她和蓝煜星,就算到了国外,依然会有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否则,蓝煜星早就被杀了。可是,和父亲会合了以后,谈晶晶才知道,蓝煜星,已经被父亲放弃了。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做出了单身出行营救蓝煜星的举动。可是,行动还是被交亲发现了,他居然追了过来,而且还要亲手打死蓝煜星。可见,父亲分明没有在乎女儿的感受,因为他完全可以把他们两个人丢下来远走高飞。尽管晶晶也舍不得和父母分开,但还是准备选择和蓝煜星在一起,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谈晶晶真的不理解,她有些恨自己的爸爸。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晶晶在后悔自己的莽撞,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晶晶清晰地看到,爸爸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带着热度,带着火花,向自己飞了过来。子弹的后面,是父亲张大的嘴巴,惊恐的双眼。然后,谈晶晶眼前就一片漆黑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奇快的安永江在遇险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向手里有枪的谈新权发起了反击,九五式步枪猛地吐出了一条毒焰,一梭子弹全部击中了谈新权的头部,谈新权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开了花。这个妄图创造历史的枭雄,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击中谈新权,安永江还要掉转枪口对付剩下的几个人,可是,已已经晚了。只要有一线战机,田海龙怎么不去把握?他就象一只弹起来的豹子一般,无比迅捷而又凶猛地扑向了安永江,左手迅速抓住安永江的枪管,右手一个摆拳,重重在击在了安永江的下巴上。安永江的反应也很快,看到自己的枪被田海龙抓住了,他知道,这枝枪对自己已经没用了,对方还有几个人,抢夺之中,最大的可能性是被其他的人用谈新权的那一枝枪击毙,当务之急是脱离战场,先解决到一个再说。所以,安永江遭到一击之后,立刻撒手,用双手搂住了田海龙的脖子,然后趁田海龙在空中的动作还没有调整过来的时机,用膝盖猛顶田海龙的腹部,一击中的之后,手上一用力,想把田海龙摔下山坡。田海龙看出了安永江的意图,可是,他和安永江的距离太近了,拳和肘都击打不到安永江,只好用头猛顶安永江被击中的下巴,加剧他的伤痛,然后双紧握住那支步枪,用枪身紧紧地固定住安永江的腰,再把身体也紧紧地贴上去,一边防止对方用膝盖作进一步的攻击,一边双臂发边,想勒断安永江的脊柱。就这样,两个人在扭打之中,都失去了重心,双双摔倒在地,向山坡下滚去。“大冯,你去帮忙,李玉凯,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晓煜星一手紧紧地捂住谈晶晶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一边向两个人吩附着。大冯二话没说,捡起谈新权落在地上的手枪,一个纵跃向田海龙和安永江滚落的方向急驰而去。李玉凯也掏出了手机,递给了蓝煜星。“小雅吗?我是蓝煜星。”蓝煜星很快拨通了林清雅的手机,来不及回应林清雅那边惊喜的问候,便接着说:“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电话和密码吗?马上给那个集团军的首长打电话,请他们火速派遣安永江所在的特种旅到这里来支援,另外,晶晶中枪,生死未卜,请武警总队立刻派一架救护直升机过来,我现在就在山洞的东出口,甚至可以看到市区的玉纶大厦楼顶。”“你说的电话我知道,在专案组采取了行动之后就已经打过了,援兵马上就到,我现在就呼叫救护直升机,你一定要坚持住。”形势十万火急,不是说话的时候,林清雅很快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不久,蓝煜星就惊喜地看到,一架涂着醒目标识的大型螺旋桨运输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个高音喇叭响了起来:“特种旅的战友们,我是现任特种旅大校旅长刘斌,现在,将由你们服役时的旅长,现任集团军参谋长的吴卫民少将向你们喊话。”听到直升机里传来的声音,山坡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意识地放下了他肩上的肩扛式地空导弹。“发什么愣,快把他打下来!”孙继尧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地命令着。“吴旅长在飞机上,我不能打。”士兵冷冷地回应着孙继尧。“不打我毙了你。”孙继尧气得暴跳如雷。“你敢?”另外两名特种兵战士一齐把手中的九五式步枪对准了孙继尧。孙继尧无奈地把拿着枪的手垂了下来。“战友们,我是吴跃民。我知道,你们手中有足够的火力可以把我这架防护非常薄弱的运输直升机打下来,可为知道,你们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坚信,你们都是曾经和我,和刘旅长乃至已故的董守业科长一起出身入死过的战友,鲜血凝结成的革命友谊是任何利益都换不来的,我现在,正在用生命来检验我的判断,你们认为我说的对吗?”吴卫民吐的每一个字,都象敲打在战士们的心坎上,他们心里跳出来只是一个字:对!“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现在正在思考,我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会把大家引向何方?我想告诉大家,你们迷路了,你们因为受到了坏人的鼓惑而误入歧途,我这次来,就是要把大家引入正途。请战友们相信我。”“战友们,你们可能在犹豫,因为,你们之中的一少部人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我不想欺骗大家,如果你们手上染上了鲜血,那么,迎接你们的将是法庭的审判;但我可以保证,所有手上没有沾过血腥的同志们都会被免于刑事责任,即使是犯下罪行的战友,我也要告诉你们,你们不是首恶,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甚至是反戈一击,帮助国家把犯罪集团的首恶缉拿归案,国家一定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给你们最宽大的处理。战友们,就在刚才,犯罪集团的元凶谈新权,把你们引入歧途的安永江都已经伏法了,我恳请大家,回头吧,我和特种旅的六千名将士已经在山下准备好了美酒,等待着战友们的迷途归返。”“弟兄们,谈老大已经死了,吴头儿也死了,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把孙继尧抓起来向政委请功,我们还有一条活路。”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对,抓住孙继尧,抓信吴伟安,我们打不过山下的特种旅的。”这帮士兵们已经看清楚形势了,除了被吴卫民的话打动之外,更重要的是,特种旅倾巢而出,如果负隅顽抗,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大数人的手上并没有命案在身,按政委说的,出去以后是可以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的。很快,犯罪集团的武装人员在失去了安永江的指挥以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大家一起把枪口对准了孙纪尧等人。孙继尧和贴身保镖姚喜义妄图反抗,结果被士兵们乱枪打死。集团的另外两名重要人物老杨和吴伟安心知在劫难逃,也双双自杀身亡。安永江伏法的消息,自然是蓝煜星通过手机告诉林清雅的。田海龙和安永江的搏斗结束的异常快捷。在往山下滚落的过程中,田海龙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他的头,一直死死地顶住安永江的下巴,身体贴得了非常紧,安永江想拧断田海龙的脖子,却使不力,反倒是田海龙,双手持枪,两次发力便听到了安永江脊椎骨断裂的喀嚓声,随后,安永江的身体便摊软了下来。等大冯找到田海龙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田海龙的样子很怪,疼得呲牙咧嘴,弯着腰,像个虾米一样躺在山坡上,一只手在揉肚子,一只在给自己的颈部做按摩。看见大冯,才说了一句话:“这小子真他妈得狠,内脏差点被他一膝盖给撞碎了,不过,咱腹部的抗击打能力也不是盖的,瞧咱这腹肌,跟铁块似的。”死里逃生,田海龙还没忘记吹牛。“那是,你看看,这小子的膝盖已经撞成粉碎性骨折了。”大冯故作严肃地说。“真的假的?”田海龙顿时来了劲,但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没听说过用膝盖顶人家小肚子结果被撞成粉碎性骨折的。“假的!你就吹吧你,也不的风大闪了舌头。”大冯在嘲弄田海龙。“你大爷的,敢耍我,睢我怎么收拾你。”田海龙作势要扑,大冯哈哈大笑,抬腿就跑,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上了山坡。到了山坡上,两个人这才停止了笑声,因为他们看到,蓝煜星正抱着满身是血的谈晶晶,而如死灰,一言不发,就连他们两个到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面对如此凝重、压抑的气氛,两个人怎么笑得出来?很快,一辆救护直升机飞了过来,机组人员不由分说,把几个人全部拉了上去。临上飞机之前,蓝煜星忽然开了口:哥几个,关于我的身份问题,任何人都不能向外透露,否则,我跟你们没完。这句话让田海龙、大冯、李强、李玉凯四人撑目结舌,大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呀?山下,几十兵基地的士兵,双手举枪,鱼贯而下,J省武警总队的战士们把们缴了械以后,戴上了手铐,然后送他们上囚车。集团军政治部副主任吴卫民和旅长刘斌就在囚车的后面,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溜军用搪瓷缸,桌下则推了一大堆空的茅台酒瓶,每一个人上车前,都由刘斌传递,吴卫民双手敬上一缸酒,每一名士兵都含着眼泪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吴卫民再逐个叮嘱他们坦白从宽,彻底向国家把罪行交待清楚,同时保证,集团军党委一定会全力为他们争取宽大。就在这时候,山上传来一声闷响,最高的那座山峰迅速塌了下去。这声闷响,在向世人宣告:骇世听闻的214杀人大案被一举告破。此役,集团军兵不血刃,不战而胜;J省武警总队十四名将士阵亡;犯罪集团核心成员被一网打尽,主犯全部被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