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心不在焉

“啊，师傅又在发呆了。”猴子看着坐在窗口前，对着窗外一动不动的楚云，总感觉自从上次南阳回來以后，楚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有空不会看看报纸和新闻啊。”说着这样话的林若曦，丢过來一本杂志，所翻到的那一页标題是，，《DND粉丝感谢祭圆满，，队长退役宣言引波涛，，》“咦，DND不就是师傅现在效力的那个战队么。”严格意义上來说，楚云是柠檬SLV外借给DND的，但是林若曦和曾哥这条秘密协定也不是随便拿出來说的东西，林大小姐只能吃暗亏当了这一回哑巴，猴子把杂志翻过來倒过去：“DND粉丝会此次在南阳市举办，据到场的粉丝描述，这一届粉丝会比往年都要隆重，花了很多心思，不仅搭建了夜市舞台，还专门请來了偶像团队ToyCity组合，，好像偶像也去了诶。”“……”林若曦白了猴子一眼，猴子只能吐吐舌头继续读了下去，“但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DND的队长，法神秦汉升当晚在发言时宣布辞去队长一职，并在赛季末退役，这究竟是法神自己的本意，还是一场权力游戏角逐失败的结果，据可靠消息称，在本赛季中旬，DND就有一个新的赞助商加盟，不仅淘汰掉了老一批无力后继的赞助群体，独立支撑了DND的运营，还大肆改动了DND的人员配置，现在观看DND的比赛，除了法神几乎无法看见DND的老面孔，而现在法神的下课，是否像我们昭示了一个新的DND由此产生……”通篇文章将DND的转型，秦汉升的卸任当做一场阴谋论大肆鼓吹，无非就是给大家灌输一个大型企业借着DND运营不善的时机横插一手，然后大肆颠覆，鹊巢鸠占，那些无法在比赛上上场的DND候补选手，和在粉丝会上感慨人生的秦汉升，全都被塑造成了权利和金钱的牺牲品，悲情的英雄，接下來，还有一大段缅DND以及法神相濡以沫所走过的历程，猴子看完以后：“真的吗，是不是DND邀请师傅去当队长了。”“当你个头。”林若曦骂道，“可这里明明这样写着啊，本赛季开赛以來强势登场的Mr-X在入主DND之后已经彻底接替了王牌的位置，这位先后击败了西城龙晗和熏风刘烨的实力派选手，无论是声望和粉丝们的支持度都全面超越了原本的队长秦汉升，秦汉升也许是被高层被迫下课的，也有可能是趁着现在DND打了翻身仗之后急流勇退，还有一说是让Mr-X接手DND并重新成立以其为核心的新DND战队是赞助商和秦汉升签约时候就商议好的，秦汉升只不过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而已。”老实说，林若曦也不知道DND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楚云回來以后绝口不提，他现在正抽着一支烟，出神地看着天边的白云，林若曦知道DND那群人和楚云的关系绝不像是杂志里分析的那样简单，但是也免不了担心，如果楚云被DND绑住了手脚，那么才刚刚展露嫩芽的柠檬SLV该怎么办，但是楚云的心思有谁能够明白，不，就连他自己，这一次都有些迷茫了，透过那阵冉冉上升的烟雾，楚云回想起了两天前在南阳市的那个晚上，“怎么回事。”走道里面，楚云几个追着秦汉升在走，尤其是曾哥黑着一整张脸，那模样，让楚云想起了当初他训自己不肯加入DND帮忙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这么大的事你一点也不跟咱们商量，什么叫辞了队长，什么叫退役，这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你这么说，明天新闻要怎么报道咱们，，这我可以不管，但汉升，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这事我已经想了很久，这个决心我早该下了，今天我是抽刀断水，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我今天31了，人生还有几个31，曾哥，碧海，阿云，黑子，我很感激你们，也感激你们今天为DND做的一切，如果沒有你们这帮兄弟，估计我说出今天这段话的时候，很可能就是DND穷途末路的时候，能给我这样一个舞台，我已经很感激了，这事我主意已定，你们不用劝我，，让我稍微静一静吧。”说着，秦汉升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训练室的门，“欸。”曾哥沒來得及开口，门就被锁上了，他手指在半空僵了半天，才泄了气：“你说……这都什么事啊。”这里最冷静的其实要数黑子，他早年性格很爆，但是到了这把年纪，经历过了许多事，也想明白了许多事，他一拍曾哥的肩膀，拽了一把董碧海：“汉升他也有他的委屈，他的难处……我们做兄弟的要替他多担待。”“我知道他有委屈，他有难处，但有啥不能跟咱这帮兄弟们说的，除了老婆和女儿，我曾保国什么东西都能跟兄弟们一起分。”“让他静一静吧，他只是累了。”楚云点了根烟，径自朝着门口走去，剩下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黑子拍了怕不情愿的曾哥，也跟着走了出去，这个时节，其实已经有蟋蟀和蝉鸣了，晚上有一丝风，虽然不如海滨的秋楠感觉明显，但是也为这个夏夜注入了一丝清凉，“其实要我说吧，我有点理解汉升。”董碧海抱着胳膊，突然说道，“哦，那你倒跟我们说说怎么理解了，这到底是咋一回事。”“曾哥，话说之前约法三章，如果我话说重了，咱们兄弟一场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你说，再难听的话我也就当你放了个屁。”曾哥接过楚云派的烟，叼上了，“那我就说了。”“嗯，你说。”曾哥拍了拍裤袋，发现火机不见了，黑子跟他烟头凑了个火，“你就说吧，你为啥会重新回來DND。”“这事有关系么。”曾哥不咸不淡地问，“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事的，曾哥你当时说要回国开公司，汉升一开始是去求你借钱的……”曾哥沉默不语，这事楚云从未听说过，但看曾哥这模样，似乎确有其事，过了好一会，曾哥问：“我沒借钱，兄弟之间不谈借，我是以赞助公司的名义直接入股DND。”“所以在汉升看來，DND已经是你曾哥，不，玩具城公司旗下的产业。”曾哥一愣，冷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要不是为了自家兄弟，我要这破烂DND來干什么。”但董碧海神色未松，依旧直直地看着曾哥：“所以这就是差异，在汉升眼里，DND是他梦想的结晶，而在曾哥你的眼里，DND只是一个道具，一个包袱。”“你，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沒说曾哥你做错了，沒有你的注资，DND只会死的更快，汉升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去求你。”“那问題出在哪，就算我是投资商我也好好和大家商量过了才做出决议的，他完全可以继续做他的队长。”董碧海叹了口气：“汉升今年31了。”“我知道他31了，不用你提醒我，我还37了呢。”曾哥气哼哼地说，“那曾哥你想过沒有，我们这群人能够在DND里面待多久。”这一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是啊，他们这群人，全部都是有时限的人，说到电竞，其实已经远离他们这一辈了，唯一剩下的，只有执念和坚持，就好比说楚云，他或许还能够比这里的人再多坚持个一两年，但是那之后呢，而且楚云的重心不可能是DND，因为他还要照顾林若曦，猴子和他一手创办的柠檬SLV，曾哥也不可能一直不务正业地靠打游戏，还有董碧海和黑子，他们全都是一样的，对于他们來说，已经是认清现实，而不是继续追逐梦想的年纪，现实永远是最残酷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切身的体会，最后，董碧海做了一句结语；“我觉得这事，还是尊重汉升的意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