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梳妆打扮

八月六日，天气晴朗。她被女人用新衣服打扮着，就像是一个被主人玩弄的洋娃娃一般，站在那里，任由对方摆弄。女人的房间传来了手机的铃声，女人立刻撇下了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趁女人去接电话的空隙，打开了衣柜，柜门上有一面长镜子，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身上那件连衣裙，是蓝莓很喜欢的lolita风格。镜子的一角还能瞧见衣柜中的衣服……没有裙子。她还记得上一次穿裙子是在小学的时候。小学强制性给女生们发了不是免费的所谓的夏季校服，并且还强制性推销了不是免费的秋季校服。而夏季校服上面是件短袖衣，下面是条白裙子，只有在热烈欢迎领导来校参观的时候才会被学校要求穿上。收费很贵，款式难看，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班上的女生们向消费者协会打了电话投诉，但协会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她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小学毕业了以后，她上的都是校服下半部分是裤子而不是裙子的学校。就算是偶尔出门，也是穿的比较休闲的风格。她此刻觉得自己腿部凉飕飕的，虽然是夏天。“叮咚——”门铃响了，女人从房间出来去开了门，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回到了蔓草的房间。蔓草不太适应地看着躺在盒内的白亮皮鞋，她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很快，蔓草被带到了附近的理发店梳了个让她怕见到熟人的发型……系着蝴蝶结的双马尾，lolita风连衣裙，白色蕾丝短袜，白亮皮鞋……这人是谁？怎么可能是她？她在内心咆哮着，边看着理发店里的镜子边扶着墙。如果她是蓝莓，一定会很高兴……但她却是郁蔓草，一点少女情怀都没有的郁蔓草……她已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自己了，被打扮得像是个陌生人一样。出了理发店，原本就很高的回头率更是上了一层楼。然后在路人的注视下，她上了女人的车，坐在后排，被带到了不知何地。在窗外景色的变换中，两人来到了一个停车场中。女人给了她几本书，让她在车里等她，她要去公司里处理事务。女人给她开了车里的灯后将车子上了锁，毫无犹豫地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蔓草借着车灯，正打算看手中的书消磨时间时……《淑女成长手册》《十分钟教你成为一位淑女》《淑女应该知道的99件事》……这些是啥？她的内心就像是有无数只神兽奔腾而过，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蹄印……她估摸着她原本是打算把她打扮成淑女的模样，但却因为她不知道的原因，把她打扮成了lolita爱好者。因为穿着无口袋的裙子，她也没有可以陪衬这身风格的包包，她出来的时候啥都没带，包括手机。毕竟她不可能把手机用胶带绑在自己的腿上。她现在只能靠眼前这几本她毫无兴趣的书来消磨时间……她将其中一本书翻至一半时……双眼已呈空洞状态。她打了个呵欠，决定闭目养会儿神。蔓草将书放到一边，关了车灯。她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腿上，闭上了眼。……一个拥有长长波浪卷的女人，穿着白裙子，躺在阳台上的靠椅里小憩。玄关的大门被打了开来，男人牵着小女孩的手走了进来，他下班顺路去幼儿园接了女儿回来。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连衣裙，亮色皮鞋，斜背着饼干形状的小包，梳着双马尾，还戴着蝴蝶结的卡子，就像是洋娃娃一样。男人蹲了下来，将食指放到嘴前，对着她轻声说道，“妈妈在睡觉，我们要小声一点。”小女孩的头像是捣蒜一样点着，她将小包放在沙发上，蹑手蹑脚地来到阳台前，趴在阳台的玻璃拉门边缘上，静静地看着女人。她的妈妈是个很漂亮的人，至少她这样认为。长大了以后，她也想要成为像她一样漂亮的人……像她一样的长发，像她一样的裙子，像她一样的…………蔓草猛然从梦中惊醒，是一个噩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及膝的裙子，猛地扯掉了头上的蝴蝶结橡皮筋，一头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一副狼狈的样子。她将两个橡皮筋套在手腕上，将原本便分成了两份的头发抓到了前面来，用手指当做梳子弄了弄头发后，将这两份头发扎了起来。虽然都是两个辫子，但比之前那个孩子气的双马尾看上去要文静的多。这样子，比刚刚更接近淑女了……但她也……只能够改变外貌了。今天她要和妈妈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爸爸也会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难道是上帝那个死老头终于良心发现，决定给他们换一个剧本《复合》？或者是佛祖那个死老头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让他们一起去打副本“复合”？结果……还在对复合这件事抱有期望吗？还在……对那两个人抱有期望吗？……她不愿意去分析这两个人见面的可能性。因为分析结果总是像打碎童话美好的锤子，给故事蒙上了灰白的阴影。有的时候，她不愿意去思考，想要让大脑像这样空白下去。她不知道，分析结果提前准备，和什么都不想静静等待，究竟是哪一个更加残忍。车上的电子表静静诉说着时间的流逝，而即将到来的时间，又不怀好意地等在前方。因为等待，所以焦躁不安。不知道会是一如既往的悲情发展，还是happyend。不知道是光明的前传，还是黑暗的续集。但无论是哪一种，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和接受……静静坐在车里，她绞着手指头，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看了看电子表，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不过也无所谓，她自从开始玩游戏以后，肚子就习惯了这种感受。